豫西川陝鎮的王金鳳，樂善好施為人坦蕩，辛苦拉扯兩子兩女長大成人。但在晚年，卻被兒女百般嫌棄，最後在病痛和心痛中咽下最後一口氣。
李盧芹丨文
一輩子為人坦蕩受人尊敬，
老來被兒子兒媳嫌棄
王金鳳是個大好人，樂善好施古道熱腸，在豫西川陝鎮人人皆知。
王金鳳與老伴原在一事業單位工作，業已退休，兩子兩女也都參加工作成家生子。按說老兩口滿可以像其他老人一樣，打打門球，練練太極，安享晚年。
可兩個孩子都與時俱進，均在積極籌備到縣城買新房，爭先恐後向二老求助。兩個老人自己還住在早年買的幾間搖搖欲塌的破房子裡，卻牙縫裡擠，肚子裡挪，積極為孩子們買新房大房增磚添瓦。
2007年春，一場大禍降臨在大女兒身上，女婿開車被撞，車毀人亡，留下兩個孩子正在上學，日子非常艱難，老兩口心疼女兒外孫，日夜淚水不幹。
這引起兩個兒子兒媳不滿，小女兒也不甘心，恐怕老人家把錢給大女兒，想方設法擠兌老人家那點錢，說些怪話。
王金鳳一輩子為人坦蕩，受人尊敬，到老來受兒子兒媳的氣，一口氣憋在心裡，得了一種怪病——抑鬱症。
這下三推四靠，都說錢大女兒花了，老人病了她應該管。大女兒一氣之下把兩個老人接到她家裡照顧，端湯送藥，一日三餐，還要做生意賺錢養家餬口，供孩子上學，不多時已累得面黃肌瘦，換了個人形。
大女兒把老人接走後，大哥趕快把老人住房出租賺錢，二哥不甘落後，忙把放雜物的兩間房也出租出去。小妹覺得吃了虧，忙把幾件舊家俱賣了上千元。
兩個哥嫂和小妹，時不時上門監督、責備，說大女兒這不周那不備，沒照顧好老人，氣得大女兒嗚嗚大哭。
大嫂是教書的，文縐縐地說：「古人說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看看你像啥，沒照顧好老人，說你兩句就這樣，還有點人性沒有。」
大哥給大嫂助威，也惡狠狠瞪妹妹一眼，極不耐煩。終於，有一天王金鳳舊病復發，又添了新病：食道狹窄，吃什麼吐什麼，到縣醫院檢查，定為食道癌。
羊有跪乳之恩
人卻無半點孝敬之意
這下不得了，大哥一蹦老高，指責妹妹不孝，好好地把老人接來，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二哥不陰不陽，說既然成了這樣，拉上回川陝老家吧。
老人回來了，可是房子租給別人了，只好讓租房人暫騰出半間，支了一張小床，把王金鳳放上，原想三兩天就會咽氣，送走了之，誰知那王金鳳陽壽未盡，放了幾天不見輕也不見重。
為堵眾人嘴，只好拉醫院救治，又過兩天，漸漸昏迷，說糊話，忙拉回家。
二嫂小巧伶俐，能說會道，連連催促把老衣拿出來穿上，恐怕沒那口氣了，衣服難穿。衣服穿上了，王金鳳卻又靈醒了，會說話要東西吃了。
沒地方做飯，大女兒到租房人家裡要了半碗糝子飯，飯沒到嘴，王金鳳已聞到撲鼻的飯香，張著嘴迫不及待，那個饞啊。這時，二嫂冷笑一聲，阻止道：「恁稠的糝子飯，看噎著了，不能喂。」
大女兒說：「你看咱媽想吃，就讓她吃點吧。」
大嫂說：「噎著了誰負責？」
大女兒氣急了，頂嘴道：「噎著我負責，丈量噎不著。」
大嫂斜眼瞅著她，一臉蔑視：「你負責，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人命關天，你有啥資格負責！」
撇一下嘴：「不孝之徒！」
王金鳳聽著她們一高一低的吵著，一口氣上不來，大張著嘴倒噎氣。這下大嫂二嫂得意了，同聲說：「看看，看看，噎著了吧？噎著了吧？」
二哥回來見狀，對著妹妹罵道：「看你像個啥，老的你吵，小的你吵，誰你都吵，到底怨誰。」
氣得大女兒干生氣沒話說，只好一邊流淚。
王金鳳有話說不出，望著大女兒流淚。老伴氣得坐一邊不會動彈，其情其景，令人心酸。
又挨了幾天，王金鳳病情加重，胃開始疼痛，越來越重，一會要起來，一會兒要躺下，親朋們都來看視。
二嫂人機靈，小屁股一撅，把在背後扛著媽媽的大女兒推向床一邊，自己坐到床邊，把婆婆攬在懷裡，嘴裡「媽！媽呀！你可不能死呀，我們離不開你呀！」
一聲聲叫得親切，不知道內情的人都說：「看，老二媳婦多孝順！」
就這樣王金鳳穿著老衣，睡在床上，疼得媽呀媽呀一聲聲叫喚，叫得刺心，面部肌肉扭曲，其狀慘不忍睹。二嫂站在床前歪著頭，左端詳右看視，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似的，開心地哈哈大笑。
待一陣疼楚過後，王金鳳央求大哥：「你去給我弄點安定針打上，讓我快點死，我受不了這罪。」
老大說：「媽，這哪行？我不能落這不孝的名。」
王金鳳絕望了，又面向大女兒：「你去求求誰，給我打一針，我要安樂死，外國都興，為啥中國不興？」
又一陣疼痛襲來，她又是一陣死去活來的叫喊，看得周圍的人都心疼掉淚，她的好朋友們默默禱告：「上帝啊，快救救你的女兒吧，別讓她這麼受罪……」
直折騰到半夜兩點，大嫂二嫂們都去睡覺了，她望著大女兒氣息微弱地說：「我想喝點麵湯，你去給我做點。」
大女兒點點頭，讓父親看著母親，到租房人家廚房找到一點麵粉，做了半碗麵湯，端來喂媽媽吃了，她似乎有驚恐之狀。大概是怕兒子媳婦們突然來臨阻擋，也許是怕連累大女兒受氣吧。
半碗湯喝完，她似有心滿意足之狀，安靜地睡了一會兒，睜開眼看看父親，又看看大女兒，眼角滾下一串淚珠，合上了眼睛。臉色漸漸變白，大女兒看看不對，連叫幾聲沒有聲息，放聲大哭。
老父親也默默流淚，用手把她張開的嘴巴合上，試試鼻孔，已沒有一點氣息。
這時大女兒才想起給大哥二哥打電話，20分鐘後，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趕來了，二嫂用手在婆婆鼻子上試試說：「還有氣，還有氣。」
大概她是想落個老人臨終她在場的孝名吧。
天明，請來陰陽先生看下葬日子，就在第二天上午11點。壽木老衣是十多年前媽媽和幾個好朋友互相幫忙做好的。
墳地就在川陝鎮向東十里的東陽坡，第二天一早，一個皮卡車裝載著王金鳳的棺柩，無聲無息默默穿過大街，穿過她工作生活了一生的川陝鎮，向墓地駛去。
川陝鎮的人都說：「老天咋恁不長眼，讓恁好個人落個這樣的下場。」
（圖片來源於網絡）
作者簡介
李盧芹，女，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出生於上世紀六十年代，退休於盧氏縣醫藥公司。上高中期間即開始小說創作，夢想當一名作家。前後共創作文學作品詩詞、人物傳記、遊記、故事等約三百多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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