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一名老漢手提機槍走進公安局:你們不要怕,我只是個土匪

2023-11-07     歷來現實

原標題:1970年,一名老漢手提機槍走進公安局:你們不要怕,我只是個土匪

1970年,一名老漢手提機槍走進公安局:你們不要怕,我只是個土匪

「快看,那老頭提的是什麼?」

「我的天,是機關槍?!」

這一幕,發生在1970年5月1日7時30分,內蒙古固陽縣公安局院內的操場邊。

當時,公安戰士正在列隊出操,突然有個頭髮花白,卻身軀挺拔的老頭,步履穩健地向他們走來,手提一挺烏黑髮亮的輕機槍。

戰士們雖然經過軍事訓練,但這是和平時期,他們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大家見到之後,全都神情緊張。

不過,戰士們畢竟經過培訓,還是很快鎮定下來,迅速上前,去奪他手中的槍。見大家向他撲來,這個老頭倒是慌亂起來,他把機槍往地上一丟,舉起雙手說:「你們別怕,我只是……一個土匪。」

見此情形,大家有點懵了,這些年輕人只在熒幕上和小說中見過土匪,解放都20年了,土匪不是被鎮反被槍斃。現在突然出來一個老頭說自己是土匪,豈不是天方夜譚?

可是,眼前的老頭精神矍鑠,不像是說胡話;再說了,他手中還提著一個真傢伙。

老漢沒有說謊,他真的的確是一名土匪,還是漏網的土匪。

他名叫趙貴生,內蒙古人,1908年出生的他,只是個小嘍囉。但是他的大哥王毛仁,在內蒙古固陽縣卻赫赫有名,讓人聞之色變。

連嬰兒聽到都止住哭泣的王毛仁,比張貴生大了3歲,是土生土長的固陽縣人,家住固陽官莊子村。他是個苦孩子,從小就失去了父母,走遍人間坎坷路。

人之初性本善,小時候的王毛仁誠實善良,老是被惡人欺負,呼天不應,欲哭無淚,便走向了極端。

1921年春節前,他給一家地主打工一年,去領工錢。那個地主將算盤噼里啪啦一扒拉說:「你還要工錢?我不問你要就是好的了。」

王毛仁不解地問:「我欠你的?」

「對,你丟了一隻羊,扣掉大洋10塊;死了一匹馬,扣大洋50……」

「那羊是晚上被狼叼去的,馬是老死的。」

「少廢話,想要工錢,等來年再說。」

16歲的王毛仁血氣方剛,聽了這話氣得七竅生煙,拿起算盤掄圓了砸向地主腦袋,砸了一個大窟窿,鮮血直冒,當時就見了閻王。一見出了人命,王毛仁嚇得扭頭就跑,無處流落的他,到山上當了土匪。

王毛仁身材高大,虎背熊腰,還一身是膽,很快出人頭地,當了土匪二當家。不久之後,他就惹事了。

土匪大當家的壓寨夫人看上了他,二人有了曖昧之事,醜聞敗露之後,他逃離匪巢,開始自立門戶。

王毛仁是苦出身,他對地主土豪雖然兇殘,對自家弟兄沒有那麼刻薄,不搞特殊化,很快就贏得人心,隊伍發展壯大很快。到1930年,人馬已經發展到五六百人。

人馬增多了,意味著開銷增加,王毛仁作的惡也多了起來。官府無奈,只好派兵清剿。

土匪並不是那麼好剿的,主要是固陽地理環境複雜,在陰山腳下。官兵去前山圍剿,土匪就到後山,官兵到了後山,土匪又跑到前山。「敵進我退」的游擊戰術,王毛仁自學成才,掌握得爐火純青。

久而久之,王毛仁出了名,傳到了綏遠省政府主席傅作義那裡。

傅作義原來是閻錫山手下大將,中原大戰閻錫山失敗後傅作義到了綏遠,自立門戶,得到蔣介石承認。靠槍桿子起家的他,深知人才重要,招降納叛,求「賢」若渴。

九一八事變爆發後,日寇貪心不足,侵占山海關,傅作義忍無可忍,率部進行了長城抗戰。雖然戰事很快結束,日軍沒有再挑釁,但傅作義認為日軍不會罷休,戰火肯定會重燃,這就更需要人才。

1933年10月,傅作義派人跟王毛仁接觸,希望「招安」他。王毛仁自由慣了,不願意受約束,傅作義方面做出讓步:給一個團的番號,不改編他的部隊。而且平時王部只要不擾民,可以有一定的自由,作戰時必須接受調遣,軍餉和武器由綏遠省政府提供。

王毛仁一想,這條件可以,就欣然接受。王毛仁很狡猾,以保存實力為主,他反覆交代部下,如果跟日本人交戰,沒有絕對把握不能硬拼,保命要緊。因此,在跟日軍發生戰鬥的時候,王毛仁的部隊始終在打醬油。經過抗戰,很多人都立了戰功,升遷了,王毛仁還是一個團長。

抗戰勝利後,傅作義緊跟蔣介石,充當內戰的馬前卒,跟我軍打得難解難分,激烈程度不亞於抗戰。

王毛仁一看害怕了,他可不想被我軍吃掉,為安全起見,他腳底抹油溜了,脫離了傅作義的部隊,投奔了趙熾昌。

趙熾昌是國民黨22軍第4師師長,負責保衛綏遠,也在傅的領導之下,但是傅作義忙著跟我軍打內戰,也顧不上過問此事。相對來說,綏遠是世外桃源,王毛仁優哉游哉開始度過美好時光,除了享受著政府待遇,還偶爾穿便裝去搶劫,過過土匪癮。

其實這些年,王毛仁始終匪性不改,雖然衣食無憂,可當土匪習慣了,一天不搶就睡不香。

抗戰的時候,王毛仁還有所約束,這時候顧忌少了,不斷出去幹壞事。

1949年8月,東窗事發,有人將王毛仁的惡行刊登在當地報紙上。趙熾昌受到牽連,被弄得聲名狼藉,暴跳如雷:吃老子的飯,還砸老子的鍋,是可忍孰不可忍?

趙熾昌心狠手辣,不是善茬,他打算設下鴻門宴,將王毛仁徹底解決。王毛仁聽到了風聲,也顧不上帶走部隊,連太太也來不及帶,只帶著自己的副官趙貴生連夜開溜,回到老家固陽,過起了平民生活。

很快,這樣的生活結束了。

這天吃過早飯,手下趙貴生慌慌張張地跑來報告:「大哥,不好了,趙熾昌派人追來了!」王毛仁隔著窗戶一看,可不是嘛,門口出現了一夥軍人,領頭的是趙熾昌手下的賀參謀。

他拿起雙槍,就喊上了:「姓賀的,不要逼老子太急,跟你們拼了。」

賀參謀說:「兄弟,我不是來找事,是來投奔你的。」

原來,王毛仁逃走不久,董其武就發動綏遠起義,賀參謀和自己的文書,帶著一個警衛排跑了出去,來投奔王毛仁。王毛仁本來就不甘寂寞,他隨即召集舊部,又上了山,當起了土匪。

當時,綏遠部隊剛剛起義,還沒有徹底改造,我軍還沒有站穩腳跟,顧不上剿匪。王毛仁的土匪當得有滋有味,好不快活。可是好景不長,1950年春,形勢安定之後,我軍蒙古騎兵第4師奉命來到固陽,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消滅王毛仁。

前來投奔的賀參謀、劉文書和趙排長都是行伍出身,受過正規訓練,懂軍事,但是土匪們素質差,人數也只有一百多人,所以根本無法形成戰鬥力。騎兵第4師戰鬥力強悍,打王毛仁這樣的殘匪跟秋風掃落葉一樣。

幾場戰鬥過後,王毛仁的土匪隊伍就被擊潰。

最後,王毛仁手下只剩下七八個弟兄,大家一個個目光暗淡,跟霜打的茄子一樣,都在想著退路。

王毛仁的小舅子吳二虎心灰意冷,提出想回家看看老婆。

「看老婆?你這麼久沒有回家,老婆早就在家養漢了;再說你是土匪,回去解放軍就崩了你,還是別去了。」王毛仁怕他回去之後暴露自己,便耐著性子勸說道。

「姐夫,我那女人對我很忠誠,不會偷人的,我回家跟老婆親熱一下,去去就來。」吳二虎解釋說。

王毛仁說:「既然這樣,那你去吧,姐夫我送你一樣東西。」說完,他拔出手槍,對著小舅子就射。趙貴生眼疾手快,用力一推吳二虎,子彈打偏。

吳二虎趁機逃走,一溜煙似地消失。他回去之後,為了立功,把姐夫藏身的地方告訴了解放軍。解放軍騎兵迅速出動,在當天晚上將王毛仁藏身的地方團團包圍。

仔細搜查之後,發現這裡已經空無一人。

王毛仁何其狡猾,在小舅子逃跑之後就動身轉移了。他們雖然僥倖逃脫,但匪徒們更加絕望,紛紛開起了小差。幾天過後,只剩下了他跟自己的副官趙貴生。

他倆擔心逃走的人報信,乾脆離開固陽,跑到鄰近的武川縣境內。解放軍在後面緊追不捨,王、趙二人胯下的馬,蒙古良馬,爆發力好,也有耐力,總是領先一步。

這種局面很快就改變了,附近的牧民聽說解放軍剿匪,就把自己家的駿馬奉獻出來,雖然這些不是什麼寶馬,但比起原來解放軍胯下疲憊不堪的馬,速度快了許多。戰士們快馬加鞭,很快拉近了跟王毛仁的距離。

這時候,二人正在山坡上休息,王毛仁得意洋洋開始嘚瑟:「我們的馬快,解放軍追半年也追不上。」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馬蹄聲。趙貴生大叫:「不好,追兵來了。」

王毛仁一看可不是嘛,解放軍騎兵眼看就到了跟前。他倆連地上的步槍也顧不上拿,翻身上馬,拚命逃跑,再次消失在解放軍視線。

二匪能吃苦,也非常狡猾,一直到1951年10月,貓捉老鼠的遊戲仍在進行。

幾天後,這遊戲就結束了。這天早上,兩天沒有吃東西的他們,壯著膽子來到烏拉山的大壩溝,闖進一個牧民家搶了點吃的,然後跑到山溝里美餐了一頓。吃飽喝足之後,二人懶洋洋地在太陽照射下,美美地開始睡覺。

突然趙貴生驚叫道:「大哥,壞事了!」原來他被尿憋醒,起來方便的時候,發現馬不見了。「我拴得死死的,肯定是被人偷走了。」

王毛仁犯了愁:「這可如何是好?」

趙貴生站起身,到了高坡上,用力吹起口哨。口哨聲在山谷迴蕩,傳得很遠,馬兒聽到口哨聲,發出了陣陣嘶鳴。趙貴生順著馬叫的地方看去,只見一個牧民,騎著一匹馬,牽著兩匹馬在慌慌張張地趕路。

原來,這個牧民從這裡路過,看到二人衣衫不整,滿面塵土,料定不是好人,就把馬牽走,打算去向我軍報告。趙貴生看到之後立馬舉槍射擊。眼瞅著子彈嗖嗖從耳邊飛過,那個牧民有點緊張,牽馬的手抖動了一下。

兩匹馬又嘶又跳,掙脫束縛往回奔跑,回到了原地。兩個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很快就發現,馬鞍子不見了。原來那名牧民擔心這兩匹馬無法控制跑回去,乾脆把馬鞍藏了起來。

沒有馬鞍,寶馬變成劣馬,速度大受影響。那名牧民脫險之後,沒有回家,而是直接飛馬向武川公安大隊報告。

牧民資料照

公安大隊正為抓不到王毛仁發愁,聞訊後立即讓牧民帶路追了過去,終於在太陽落山的時候追上了二匪。二匪知道不是解放軍的對手,立刻臥倒在旁邊的蕎麥地,向解放軍射擊。

他們每人兩把槍,帶了兩百多發子彈,再加上二人槍法好,打得解放軍無法靠前。

激烈的槍戰中,太陽落山,夜幕降臨,能見度降低,二匪幹脆趴到隱蔽的地方,不再出聲。戰士們沒有照明工具,只好留下一些戰士監視,其餘的人暫時回去。

趙貴生一見,便悄聲招呼王毛仁:「大哥,我們走吧。」

「走個球,我受傷了。」王毛仁呻吟道。原來,王毛仁在槍戰中被擊中了大腿,張貴生無奈,只得將他弄到附近一個山洞裡。

趙貴生懂點醫術,就上山弄些草藥給他治傷。一個月之後,王毛仁的傷竟然奇蹟般地好了。傷好之後,王毛仁充滿感激:「兄弟,你對我太好了,我要跟你同舟共濟,生死相依。」

趙貴生卻出乎意料地說:「大哥,我們應該馬上分開。」

「為什麼?」

「在一起目標大,只怕兄弟我會害了大哥。」

王毛仁一聽覺得有道理,就跟趙貴生分開,各奔東西。這時候,我軍從起義部隊的檔案中找到了王毛仁的照片,印刷在布告上,懸賞捉拿。而趙貴生不是高級軍官,檔案中沒有照片,相對安全了許多。

1951年11月,我軍蒙古騎兵第4師參謀賀太保率領的騎兵在大白山將惡貫滿盈的王毛仁擊斃。因為沒有照片,再加上趙貴生非常狡猾,運氣也不錯,讓他一次次逃脫。

1952年春天,風聲已經不緊,趙貴生來到伊盟達拉特旗一個叫張四嘎堵的村莊,裝作要飯的,在破廟裡住下。村裡人看他可憐,就默許他落了戶。

為了生存下去,他拚命偽裝進步,大做好事,見人客氣有禮,贏得了老少爺們的尊重。他還有點文化,幫大家學習文件,帶著鄉親們鬥地主,很快受到上級青睞,讓他當上了村幹部。

趙貴生人長得也不差,不久還收穫了自己的愛情,娶了村裡的張寡婦為妻。從此安分守己,過起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

這些年來,他的日子其實並不如表面上那般光鮮,過得一點也不舒坦,每當看到有公安、軍人路過,他就渾身直哆嗦。到了晚上,他都不敢跟妻子在一個被窩裡睡覺,唯恐自己說夢話泄露秘密。村裡演剿匪電影的時候,他只能躲在家裡,生怕心臟受不了。

到了1970年,他的神經越來越緊張,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在5月1日的黎明,一個人上了山,找到當年藏身的山洞,把放在那裡的一挺機槍拿了出來,找到公安自首。

因為是自首,作惡不小的趙貴生被寬大處理,只判處7年徒刑。出獄之後,趙貴生得知妻子已經改嫁,便回到原籍烏拉特前旗明安鄉務農,了此殘生。

雖然妻離子散,但趙貴生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他放下了歷史包袱,再也不用過提心弔膽的生活,反倒是活得更舒坦了。

參考文獻:《燕趙掃殘:華北大剿匪》李金明著 解放軍出版社《中國人民解放軍內蒙古騎兵第4師歷史叢書》內蒙古大學出版社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my/3fd788c707332ac9abca3b083cfa4d7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