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爺爺

2019-07-16     洛陽百姓生活


圖文無關

曹會智/文

我的爺爺叫曹士靖,1976年那年,爺爺離開了我們。記得當時,爺爺重病臥床在老屋的床上,我們習慣稱之為前頭屋。我是長孫,奶奶讓我陪伴爺爺身邊,讓我過一會喊喊爺爺。我在爺爺床前老老實實坐著,陪著爺爺。起初我喊爺爺,爺爺還答應,但後來我喊他,爺爺不答應了,我跑出前頭屋,去後院那邊告訴姑姑和奶奶,說爺爺不會吭氣了,我聽到姑姑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然後她們慌慌張張往前頭屋跑,應該是她們知道爺爺快不行了,她們在後院為爺爺準備後事,我記不太清了。但我一個人陪著爺爺,我一點都不害怕,我知道爺爺對我最好,那年,我11歲。爺爺去世的具體時間沒有記住,但我記得是一個有西紅柿的季節,爸爸給病重的爺爺買了一籃子西紅柿當水果吃,我狗屁不懂,悄悄拿了幾個西紅柿吃,後來,爸爸說起來,他們都知道我偷吃爺爺的西紅柿,但他們而不願意說破也不願意責備我。

1976年,註定是一個大事之年。那年,爺爺離開了我們,三位中國的偉人相繼離世,江河嗚咽,人民悲痛,讓中國一時無法適應,仿佛天塌下來了一樣。

農村很封建,重男輕女思想極嚴重。我上面有大姐和二姐,二姐是堂姐,我是爺爺奶奶倆兒子家的第一個男孩,是爺爺奶奶的長孫,一定是非常受寵的,儘管當年家裡的條件不太好。

爺爺是諸葛公社供銷社的竹匠,他和我的三爺一起,經常住到供銷社的大院裡做竹匠活,把竹子劈開,削成竹篾,做成各種竹製品,供銷社再賣給鄉鄰。我看過爺爺他們做竹活的場景,記得他們用的將近尺長的刀叫竹刀。爺爺看到我,很高興,會做把竹手槍給我玩,那是我童年極好的玩具了。

我記得爺爺在公社西邊的院子裡時,我去找爺爺,趕上爺爺開飯,爺爺把他的一碗面給我吃,那是一碗陽春麵,黑紅的醬油湯里,有一些圓圓的麵條,熱氣騰騰,散發著醬香,麵條吸收了醬油汁,也分外好吃,我很快就吃完了,不知道是不是搶了爺爺的飯,爺爺是否又買飯吃?或許就是那碗麵條的美好記憶,讓我對面情有獨鍾,我最拿手的飯菜就是陽春麵,我自己的食譜里,陽春麵是最好吃的,沒有之一。

我曾和二姐一起,去供銷社找到爺爺,給爺爺要錢去買小人書,也叫連環畫的那種。爺爺摸摸口袋,給了我們7分錢,我和二姐立刻跑到供銷社買小人書。錢少,無法挑選我喜歡的打仗故事書,售貨員給了我們一本書,名字叫《迷惑人的魚塘》,我如饑似渴地看了,講的是一個壞分子把兇狠的魚放到公家的魚塘里吃魚苗被抓的故事。那本連環畫書,是我的第一本書,書中的故事記憶猶新,而嶄新圖書里紙張上散發出的墨香醉了我的一生。


爺爺應該是很受公家信任的人,所以,他會被安排到隊里的曬麥場上看護糧食。在那個飢餓的年代裡,糧食是極其重要的。爺爺看場,爺爺和二爺還給生產隊的菜地種菜,看菜。母親告訴我,爺爺在菜地種菜看菜,吃的茄子總是賴茄子,好菜都收穫了,交給生產隊分給社員。

我跟著爺爺在廠房屋睡過,爺爺教我吹口哨,還教我一種記字的方法,一由二中三人四工五土,看出來沒有?這是這幾個字筆畫字頭的數量。

我對爺爺應該是有愧疚的。我小的時候,缺鈣,在外婆家,好像是三舅結婚時,我忽然無法走路了。爸媽嚇壞了,給我買魚肝油吃,爸爸想辦法給我買豬肝燉了吃,我吃傷了,以至於我現在不喜歡豬肝的味道。而爺爺也去大渠里摸螃蟹,讓我帶殼吃,補鈣。怕我缺鈣病好的慢,家人嚴禁我玩水,說是對治療不好。

而村子東頭,原來有渠,渠水清澈,渠邊的各種草色青青,有花開放,也有小魚在渠水中遊動,水面有蝴蝶和蜻蜓飛舞,在離人不遠處的草叢中有蛙聲不絕。那個水渠對我極有吸引力,我會偷偷地去玩水,光著腳丫跳進水裡,感受夏日最愜意的清涼。有一次,我正在渠里玩水,被爺爺發現,吆喝我,我嚇得趕緊往家裡跑,怕爺爺揍我。我跳入村邊的寨壕大坑,從另一邊一溜煙爬上來,速度極快,一是怕挨打,二是那個寨壕是我經常爬上爬下的地方,我像機靈的兔子一樣,爺爺抓不著我,而他下寨壕時還摔下去了,我扭頭瞅瞅爺爺,愣了愣神,但不敢過去扶他,怕他打我。我的印象里,爺爺從未打過我一指頭,我多麼希望在我做錯事的時候,讓爺爺打我一頓,我決計不會再跑開!

今年春天,老屋失修漏雨已成危房,院牆也坍塌,全家人商議拆老屋蓋新居。母親燒香,把爺爺奶奶的牌位臨時放到堂弟家了。這一段時間,眼看新居即將完工,我和爸媽商量了,在新居找一個好位置,把爺爺奶奶的牌位請回來。爺爺奶奶在天之靈有知,可以看看他們老屋上的新居,也一定會庇護他們的子孫後代平安的。

曹會智

2019年7月16日凌晨寫於洛陽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my/2-bcDWwBmyVoG_1ZUimj.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