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不幸鑄就傲然品格,青年成就傳奇事業,晚年念情無奈孤身漂泊

2019-10-09   古凌

文/古凌

「我要扼住命運的咽喉,它決不能使我完全屈服。」這是貝多芬的名句,也是畫魂潘玉良的經典寫照。她的一生充滿荊棘與坎坷;她的一生遍布挫折與磨難。她似金菊,雖秋風瑟瑟卻依舊傲然挺立;她如臘梅,盡冬雪紛紛但不改傲然本色。在民國這一混亂年代,她用鮮血,畫出了屬於自己的傳奇畫作。

潘玉良

幼年不幸鑄就傲然品格

似乎從潘玉良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她一生的不幸。一歲喪父,兩歲喪姐,八歲喪母,十三歲被賣到妓院,從此她淪落到的社會最底端。這裡的人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只是賣身陪酒幫老鴇賺錢的工具。這裡的天是黑的,空氣是混的。潘玉良受不了這種灰暗,她要逃跑,被抓被打被虐待依舊要跑,跑不掉她就自殺,一次死不了就再一次。

人一旦有了死亡的勇氣,她便真的什麼都不怕了。潘玉良無所畏懼了,但是老鴇害怕了,她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於是她退步了,既然不能賣身,那便賣藝吧。潘玉良就此有了繼續堅持的動力。

潘玉良的學習能力是強大的。她用極短的時間學會了多種曲藝,迅速躋身名角之席。但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自由,是獨立,是如飛鳥般暢遊天地。為此她一直渴望著,努力著。似乎是她的努力感動了上天,不久後她終於等到了自己的機會。

那天,新上任的蕪湖海關監督潘贊化與友人在此處設宴,潘玉良被派去唱曲獻詞。許是渴望離開的心過於強烈,潘玉良的曲中也帶上了些許自由的味道,這讓台下的潘贊化有所觸動,他開始打量這個女孩。普普通通的長相又是青樓出身沒學識,談不上優秀。但不知為何,她眉宇間的清高與孤傲卻深深吸引著自己。

為了更好的了解潘玉良,潘贊化開始頻繁與她接觸。越接觸他越發現潘玉良不僅為人清高而且頗有才學,更難得的是她那麼的理解自己,了解自己。劇作家廖一梅說:在我們的一生中,遇到愛,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這份了解使得潘贊化最終決定,為潘玉良贖身。

潘玉良與潘贊化

青年奮進成就傳奇事業

弱者順從命運,強者掌握命運。潘玉良便是那掌握命運的強者。逃離了青樓的潘玉良順利與潘贊化結婚了,那一刻一個嶄新的潘玉良誕生了。剛剛自由的潘玉良瘋狂的吸取著外界的營養,她想學習了解更多。潘贊化很欣賞她這種刻苦的精神,於是他開始教潘玉良各種知識。

在潘贊化的教導下,潘玉良學習到了許多,其中她最喜歡的便是畫畫。潘玉良似乎就是為畫畫而生的,僅用了短短一年的時間,她就憑藉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劉海粟辦的上海美專

考上大學後,潘玉良開始跟隨老師學習正式的繪畫技巧。那時裸體畫法剛剛傳入國內,這種開放自由的畫法深深吸引了潘玉良。她被畫中的人體所吸引、沉淪。於是她想盡辦法去嘗試,沒模特就去浴室偷偷畫,實在不行就自己當。

但在當時那個封建社會,她這種為藝術獻身的精神並沒有得到大家的讚揚,反而被人侮辱責罵,甚至連潘贊化都不能理解她。潘贊化說:「我的原配,即便和她結婚多年,我也未曾看清她的身體,你卻要把身體給全世界看!」

眾人的誤解使得潘玉良悲傷之極,為了緩解這種心情,也為了更好的學習繪畫技巧,她選擇出國留學。她先後去往法國、羅馬等地。在這裡她學習到了更為精湛的繪畫技巧,有了更為成熟的繪畫理念並逐步形成了「中西和於一治」「同古人中求我,非一從古人而忘我之」的獨特藝術主張。她的畫得到了更多人的關注,她的名聲越來越大,成就越來越高。她終於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

潘玉良的畫

成名後的潘玉良選擇了回國,她想回國將自己的繪畫心得傳授給其他人。聽說潘玉良回國,各大美術學校紛紛向她拋出了橄欖枝。但只要封建思想存在一天,新興藝術便不能被人們所接受。人們抨擊她,破壞她的畫展,甚至一邊向她學習繪畫技術,一邊在背後詆毀她。

面對這種欺辱,潘玉良沒有像之前一樣選擇忍受,而是勇敢的進行反抗。她曾說:「我的一生,是中國女人為愛和理念爭取女人自信的一生。」她用自己的實力給了無知的人們一個響亮的耳光。

晚年念情無奈孤身漂泊

1937年潘玉良再一次前往法國。站在臨別的渡口,望著雙鬢花白的潘贊化,她心如刀割。她渴求潘贊化能挽留一下自己,這樣她就能為放棄夢想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但潘贊化沒有。潘贊化是寬容的,儘管他不理解,但是依舊願意放潘玉良去追求自由。臨行前,潘贊化送給潘玉良一塊懷表。「要是想我了,就聽聽懷表,那就像我的心跳!」帶著對潘贊化的無限情思,潘玉良來到了法國。

在這裡,潘玉良為自己立下了三個原則一不加入外國國籍,二不賣畫,三不戀愛。此後她終身堅持著三不原則,無論遇到怎樣的情況也始終沒有違背過。

潘玉良自畫像

1959年,潘玉良成為首次獲得巴黎大學多爾烈獎的中國女性。同年,她的畫展在世界各地大獲成功,得到了無數好評與稱讚,甚至被掛進了羅浮宮。但也是這一年,在潘玉良達到了人生最高峰的時候,潘贊化離世了。

這個打擊對潘玉良來說是致命的。她失去了家,失去了她與祖國的唯一牽掛。從此這世間便只剩她一人,獨自流浪,獨自奔向未知的前方。

晚年潘玉良與老友在巴黎家中

1977年,在獨自於異國他鄉漂泊了18年後,潘玉良離開了。在臨終前,她用顫抖的聲音囑託自己的老友,請求他將自己的畫作與懷表一起寄給潘贊化的孫子。她相信她的靈魂能隨著這些東西一起回到那個她渴求了多年的家。

出身於淤泥卻不染濁氣。民國亂世,多少人在世俗煙火中陷落,又有多少人在紅塵煩擾中沉淪。唯有潘玉良,不懼艱險與挑戰,迎難而上,像九天之上高高飛舞的鳳凰,跌入烈焰卻浴火重生;如龍門之外奮勇向上的鯉魚,黃沙撲面終一躍為龍。經歷千百磨難不改本心,承受萬千詆毀依舊笑之以歌。潘玉良留給我們的不僅是絕世的畫作,還有她那不屈的靈魂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