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梧桐曉驢
3月22日晚上，北京富吉瑞光電科技（688272）發布《關於公司股票可能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的第一次提示性公告》。預計2022年公司凈利潤為-8552萬元、且扣除與主營業務無關的業務收入和不具備商業實質的收入後的營業收入為9723萬元，低於1億元，構成《科創板上市規則》對公司股票實施退市風險警示的情形。富吉瑞2021年10月18日上市，上市前一年（2020年）的歸母凈利潤8588萬元、上市當年（2021年）歸母凈利潤7644萬元、上市第二年就虧損8552萬元，變臉速度確實快！2018年、2019年、2020年，中國兵器工業集團分別是公司第二大、第一大、第一大客戶，貢獻收入比例從2018年的20.72%、上升到2019年的53.02%，再上升到2020年的74.67%，推動公司扣非歸母凈利潤從2019年的1414萬元，暴漲到2020年的8497萬元，為IPO闖關成功立下了大功！2021年上市當年，第一大客戶貢獻的收入急劇下降71%，占總收入的比例從2020年的74.67%大幅下降到2021年的22.31%。大客戶貢獻如此大幅下降，本會嚴重拖累2021年的業績，但2021年營收同比略降2.87%、扣非歸母凈利潤下降22.31%，還在正常範圍之內，但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同比下降283%，這很異常。公司為避免上市當年業績變臉的尷尬，可能在銷售、財務上採取了一些靈活措施。對於2022年業績變臉，公司解釋主要受到經濟下行、軍品採購程序進度緩慢等因素的影響。
一、上市次年業績大變臉，年報公布後將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
可能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的原因：凈利潤虧損+營業收入低於1億元
經公司財務部門初步測算並與年審審計師溝通，預計公司2022年年度實現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8,552.41萬元，實現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後的凈利潤為-9,107.75萬元，預計公司2022年度實現營業總收入為14,406.81萬元，根據《科創板上市公司自律監管指南第9號-財務類退市指標：營業收入扣除》相關規定，營業收入應扣除項目總額預計為4,683.78萬元，其中正常經營之外的其他業務收入扣除金額為764.14萬元，本會計年度以及上一會計年度新增貿易業務所產生的收入369.29萬元，未形成或難以形成穩定業務模式的業務所產生的收入3,550.35萬元，預計營業收入扣除後金額為9,723.03萬元。
如公司經審計的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前後的凈利潤孰低者為負值，且扣除與主營業務無關的業務收入和不具備商業實質的收入後的營業收入低於1億元，將觸及《上海證券交易所科創板股票上市規則》第12.4.2條第一款第（一）項「最近一個會計年度經審計的扣除非經常性損益之前或者之後的凈利潤為負值且營業收入低於1億元，或者追溯重述後最近一個會計年度扣除非經常性損益之前或者之後的凈利潤為負值且營業收入低於1億元」規定的對公司股票實施退市風險警示的情形，公司股票將在2022年年度報告披露後可能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在公司股票簡稱前冠以*ST字樣）。
公告解釋了2022年度業績變臉的原因：經濟下行+軍品採購程序放緩+毛利率下降+費用上升
2022年度公司業績下滑主要受到經濟下行、軍品採購程序進度緩慢等因素的影響。
1、公司所在地在2022年部分月份受經濟下行的影響，員工到崗率低，生產、研發受阻；同時由於經濟下行等多種因素影響導致軍品採購程序放緩，報告期內公司中標的軍品項目進度不及預期，使得公司2022年業績下滑較大。
2、隨著紅外熱成像技術的快速發展，國內成熟產品和服務的競爭變得愈發激烈，產品價格被壓低，導致產品毛利率下滑；2022年綜合毛利率為25.40%，同比下滑27.01%。
3、為開拓和滿足新的產品市場，持續加大研發投入力度，積極參與軍品項目競標，導致公司各項費用均呈不同幅度的增長，最終導致公司歸屬於母公司所有者的凈利潤和歸屬於母公司所有者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後的凈利潤都出現虧損。2022年度研發費用為4,846.53萬元，同比增長26.07%；銷售費用為1,496.06萬元，同比增長19.62%；管理費用為4,293.98萬元，同比增長19.39%。
公司股票將於年報披露後停牌，復牌後將實施退市風險警示
公司2022年年報預約披露日期為2023年4月26日，公司股票將於2022年年度報告披露日起開始停牌。上交所在公司股票停牌之日後5個交易日內，根據規則規定，對公司股票實施退市風險警示。公司應當按照上交所要求在股票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前及時發布公告。公司股票自公告披露後的次一交易日起復牌。公告披露日為非交易日的，於披露後的第二個交易日起復牌。自復牌之日起，上海證券交易所對公司股票實施退市風險警示。
二、2020年末生產設備帳麵價值只有182萬元，報告期銷售人員、生產人員平均薪酬持續下降，與同行業可比公司趨勢相反
富吉瑞公司是一家主要從事紅外熱成像產品和系統的研發、生產和銷售，並為客戶提供解決方案的高新技術企業。公司前身有限公司成立於2011年1月，2020年7月7日整體變更為股份公司。
報告期內以輕資產模式運營為主，公司自身不從事光電成像產品晶片、探測器的生產和加工，公司固定資產很少。2018年末、2019年末、2020年末，公司固定資產帳麵價值分別為238.26萬元、247.87萬元及531.06萬元，其中關鍵的生產設備帳麵價值分別為101.67萬元、83.73萬元、182.17萬元。
作為有生產環節的公司，生產設備如此之少，說明公司的生產環節更多是把探測器、電子元器件及電路、結構件、鏡片、鏡頭等各種零配件裝配起來，沒有什麼技術含量。
公司還有一個反常現象就是報告期銷售人員、生產人員人均薪酬持續下降，研發人員平均薪酬總體下降，與同行業可比公司的趨勢相反。
2021年8月31日公布的《發行註冊環節反饋意見落實函的回覆》「問題二關於員工薪酬」證監會對發行人報告期內銷售人員、研發人員、生產人員平均薪酬逐年下降，與同行業可比公司各類員工平均薪酬變動趨勢不一致提出了問詢。
2018年、2019年、2020年，人員平均薪酬分別為31.92萬元、30.55萬元、28.84萬元，持續下降。其中銷售人員平均薪酬分別為34.57萬元、33.29萬元、26.90萬元，2020年的平均薪酬比2018年下降22.19%。研發人員平均薪酬2020年為37.39萬元，比2019年下降13.95%。生產人員平均薪酬從2018年的19.43萬元下降到2019年的17.60萬元，再下降到2020年的15.97萬元，比2018年下降17.81%。
報告期內公司平均員工薪酬變動與同行業可比公司變動不一致，公司解釋：主要系公司員工規模增加較快，新入職員工的平均薪酬較低，拉低了公司的整體平均薪酬水平，加之公司員工人數基數較小，新入職員工的平均薪酬對公司平均薪酬的影響更為明顯所致，與公司的員工規模及其變動情況、公司所處的成長階段相匹配，具有合理性；公司報告期內員工薪酬核算真實、準確、完整，不存在未納入職工薪酬的員工支出及代發行人承擔員工支出的情形。
生產設備少，銷售、生產人員平均薪酬持續下降，研發人員平均薪酬總體下降，也從側面說明公司產品技術含量不高。
三、2020年第一大客戶貢獻收入占比超過74%，為公司IPO成功闖關立大功
公司科創板IPO的申報於2021年1月20日獲得受理，2021年6月17日獲得上市委審核通過，2021年7月7日提交註冊，同年8月31日註冊生效，同年10月18日成功上市。IPO募資凈額3.6984億元。公司實際控制人為黃富元先生，現任公司董事長。本次IPO保薦機構為華英證券。
公司2018年扣非歸母凈利潤只有42萬元，2019年達到1414萬元，也很單薄。關鍵是在2020年，扣非歸母凈利潤達到了8497萬元，奠定了公司成功IPO的基礎。
單位：萬元
注1：公司2022年度實現營業收入14407萬元，扣除與主營業務無關的業務收入和不具備商業實質的收入後的營業收入為9723萬元。
上市前中國兵器工業集團貢獻收入占比持續大幅上升，2020年超過74%
2018年，中國兵器工業集團是公司第二大客戶，貢獻收入1817萬元，占比20.72%。2019年、2020年，中國兵器工業集團貢獻的收入占總收入的比例大幅提高，分別為53.02%、74.67%。為2020年扣非歸母凈利潤實現8497萬元做出了關鍵貢獻。
中國兵器工業集團不僅是大客戶，還是大供應商。2018年是第二大供應商、2019年、2020年都是公司第一大供應商。
公司招股書也提示了主要客戶集中的風險。
2021年6月17日，上市委對公司現場問詢問題只有一個：請發行人代表結合來源於K0001的在手訂單情況、K0001無法持續獲得軍方訂單以及未來經營業績可能存在大幅下降的風險，進一步說明發行人是否對K0001構成重大依賴，發行人大客戶是否存在重大不確定性，發行人是否存在持續經營風險。請保薦代表人發表明確意見。上市委會議要求公司進一步落實的事項也只有一項：請發行人結合在手訂單和業務拓展情況，進一步說明其2021年的經營業績是否存在重大不確定性。請保薦人發表明確核查意見。
四、2021年，營收同比略降2.87%、扣非歸母凈利潤下降22.31%、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大降283.57%，是否存在財務操縱？
2021年年度，中國兵器工業集團仍然是公司第一大客戶兼第一大供應商。2021年中國兵器工業集團貢獻的收入為7095萬元，相比2020年貢獻收入24441萬元，下降幅度高達70.97%。第一大客戶貢獻的收入占總收入的比例也從2020年的74.67%，急劇下降到22.31%。
2021年第一大客戶貢獻收入如此大幅下降，只是導致營業收入略降，有點意外，但考慮到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同比下降283%的異常變動，很可能是公司為避免上市當年業績變臉的尷尬，採取了寬信用促銷售的政策，也可能有提前確認收入的嫌疑。
五、上交所急發問詢函
在富吉瑞3月22日發布退市風險警示公告的同時，發布了3月21日收到上交所問詢函的公告。上交所要求公司及相關中介機構核實並披露以下事項：
1、公告披露，2022年度公司營業收入應扣除項目總額預計為4,683.78萬元。請公司：（1）逐項說明營業收入扣除的具體事項及扣除原因；（2）結合《科創板上市公司自律監管指南第9號——財務類退市指標：營業收入扣除》的相關要求，逐項核查並說明本年營業收入扣除的合規性、真實性、準確性、完整性。
2、你公司分別於2023年1月31日和2月28日披露2022年年度業績預告和業績快報，其中未披露營業收入扣除情況。請公司：（1）說明針對營業收入扣除事項所採取的具體工作和進展情況，獲悉營業收入扣除後金額低於1億元的具體時點；（2）對照《上海證券交易所科創板股票上市規則》等相關規定，說明公司信息披露是否符合相關規定。
3、公告披露，公司業績下滑主要是受到軍品採購程序進度緩慢、市場競爭激烈等因素的影響。請公司：（1）結合前三季度業績情況，說明第四季度大額收入確認的依據及合理性；（2）結合軍品訂單釋放趨勢、同行業可比公司、市場競爭情況等，量化分析業績下滑的原因及合理性；（3）結合在手訂單情況、業務拓展方式、公司產品核心競爭力、市場競爭情況等，說明業績下滑是否具有持續性，並充分提示相關風險。請公司獨立董事、保薦機構、年審會計師對前述問題逐項核查並發表意見。請你公司收到本問詢函後立即披露，並於2023年3月29日之前披露回復內容。
公司2022年年報預約公布日為4月26日，待年報公布，我們再仔細看一下業績變臉的具體情況。截至3月24日，科創板上市公司509家中被*ST的公司有*ST紫晶（688086）、*ST澤達（688555）、*ST恆譽（688309）等3家，北京富吉瑞即將成為第四家被退市風險警示的科創板上市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