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是電影學院攝影系畢業的高才生,是影壇小有名氣的青年攝影家。他善拍長城,認為長城是中華民族精神的凝聚。
那一年的初夏,為了拍一張聳立於紫紅色朝霞映板照下的長城照片,江深借宿在山下一戶農民家裡,等候最佳時機。他幾次登上長城實地觀察,選好了拍攝主體,確定了拍攝位置和時間,連構圖及色彩也已醞釀成熟。他深信他將創作一幅極具視覺衝擊力的光影傑作,為此他萬分得意。在山下住了一周,他終於等到了最佳時間,第二天早上,他上山準備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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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選取最佳角度,他沒有站在城牆上拍攝,而是下到了長城旁一塊巨石上,此時的長城好像鍍了金,巍峨無比。拍攝完成後,江深很興奮,不料腳下一滑,滾落山崖,幸而一塊石頭擋住了他,但他多處受傷,相機和挎包也不知所蹤,而且此處荒無人煙,一時間陷入絕境。
不知過了多久,江深遠遠看到一個紅點緩慢移動,他連連呼救,終於引起注意,走過來一位圍著紅紗巾的女孩。她不僅救了江深,還將他的相機、挎包都找到了。讓江深感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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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江深得知,這個姑娘叫鄭秋月,家就住在山下村裡。江深被救後,就住在鄭秋月家中,因為村子荒僻,與外界幾乎隔絕,江深腿傷又很嚴重,所以他安心地住了下來。
他了解到秋月一家日子並不寬裕。幾隻羊,幾隻雞,幾株栗樹,二畝山地,外加秋月爹采草藥,秋月在長城上賣點旅遊用品。雖然各項收入有限,但加在一起就可支撐這個小家庭過上溫飽日子。
秋月極是辛苦。她初中畢業後,每天背著三四十斤重的貨物,爬十幾里山路去長城擺攤,除了大雨大雪,從不間斷。她的收入主要是供弟弟上學。她告訴江深她不能忍受在這樣窮困、閉塞的山溝溝活一輩子,所以要叫弟弟多念書,離開這窮地方。在治傷期間,鄭家人對汪深的照顧無微不至,江深、秋月相處得也非常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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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天後,江深腿傷漸漸痊癒,秋月欣喜之餘又愁腸百結,思緒萬千。但是離別的日子總要到來,這天,江深在給鄭家拍了全家福之後,依依不捨地回到了城裡的家。回城後,他心裡一直忘不了秋月,每天對著她的照片回憶養傷那段快樂時光。
終於有一天,他又來到了長城,遠遠就看到了圍著紅紗巾的秋月,二人一起看照片,互訴思念之情,再依依不捨地分別。此後,江深每隔十天半月,總要到長城看望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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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深的影響下,秋月也愛上了攝影,她用江深留給她的相機拍了幾卷膠片,江深拿回做好記號收起來。沖洗出來之後,江深發現秋月拍的一張雲中長城非常出色,於是取名「騰龍」寄出參加「華夏杯全國婦女攝影大賽」。
一個月後,江深得到通知「騰龍」榮獲銀獎,獎品豐厚,他興奮異常,並且開始深思二人關係—他想要讓秋月成為他的妻子,也是他事業的支持者,江家二老十分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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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深就來到了長城,但是他並沒有見到熟悉的紅紗巾。情急之下,他詢問長城上賣礦泉水的婦女,不料她帶給他一個噩耗—秋月到「鬼見愁」拍攝的時候失足摔下山崖,連屍骨都沒有找到,江深悲痛欲絕。他來到「鬼見愁」,看到秋月的紅紗巾掛在樹上在風中飄蕩,不由悲從中來。
第二天,江深輾轉找到秋宏,也就是秋月的弟弟,從他口中得知,秋月並沒有死,她只是拍照時不慎將紗巾吹走,掛在樹上。她本人已經在三天前嫁入大山,嫁給了一個開礦的人,以此來供弟弟上大學。江深心中黯然,將秋月參加攝影比賽的獎品和一張紅紗中的照片留給秋宏,草草寫了幾個字留給秋月,就此別過,再沒有回來,只有松樹上的紅紗巾,依然飄蕩在風中,
文/改編自《中華血脈——長城文學藝術·長城小說》，原標題為《長城上的紅紗巾》（王傑彥 編著 燕山大學出版社出版）
編輯/儲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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