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不能割捨的食物是什麼?我的答案是米飯

2019-10-11     愛食人

你最不能割捨的食物是什麼?

我的答案是米飯。

如果把這個答案再放大些,那就是一切主食。穀雨剛過,「雨生百穀」,跟大家來聊聊主食。



算起來,我已經是個有27年教齡的骨灰級拜飯教成員了。

據我媽回憶,我還是嬰兒的時候,就顯現出對飯的迷之痴迷。不愛吃奶,大米煮的米湯卻一喝一大碗。她還抱怨說,從小到大,家裡電飯鍋的米一半都是被我幹掉的。



對於「一壺老粗茶能就下三碗米飯」的我來說,這話是無法反駁的。

朋友們也調侃,牛啊,光白米都能吃下去,還有什麼苦你吃不了的。我懟回去,碳水化合物就能帶來生理高潮的人生,你們是羨慕不來的。



人生中第一次 「碳水化合物高潮」,源於以前老家的一隻「糰子」。

糰子,和熱乾麵一樣,是被嚴重低估的荊楚食物之一,只在湖北境內的石首、仙桃、監利等小城盛行。江南的青團、中原的黍米糰子,與它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這江漢小城的糰子是用粘米粉做的。



粘米粉是新大米磨成的粉,是各種大米中糯性最低的,閩粵地區的蘿蔔糕、芋頭糕用的都是這種原料。梅乾菜泡軟,夥同臘肉、豆腐乾、醬蘿蔔、蒜苗一起切丁,再快火炒熟,一筷子一筷子地包進蒸過的、熱乎乎的粘米里,最後慢慢收攏,至封口處輕輕一搓,一隻拳頭大小、圓滾滾的糰子就成形了。



蒸糰子的時間不長,蒸鍋里的水開後,放進去約莫十五分鐘就可出鍋了。揭開蒸蓋,一片茫茫白霧,待熱氣散去,臘肉的油脂浸過細膩的糰子皮,香氣爬滿整個廚房。

有多好吃?我爸一個不愛吃米的也能吞下三隻,而我為了可以多吃幾隻,會放棄餐桌上的一切菜式,包括最愛的爆炒系列。一般五隻起步,其實,如果不是我媽在旁邊看著,我也不知道自己吃到第幾個時才停得下來。



郭德綱有個段子,說「沒事兒烙餅卷饅頭就著米飯吃」,這對我來說有點難度,卻也試過另一種奇葩——油餅包燒賣。



(photo by@Caine該隱)

是在武漢糧道街的一家小店發現這貨的,店鋪真心不大,蒸燒賣的蒸籠和炸油餅的鍋,就直接放在門口。左右各站著一位師傅,左邊師傅負責炸油餅,麵糰放進去,先是一陣噼里啪啦,然後在你渴望的小眼神中迅速自我膨脹,待兩面金黃時用夾子撈出,放在鍋頂的架子上瀝干。



(photo by@Caine該隱)

右邊師傅接過油餅後,在鼓起的地方用小鐵鏟劃個口,速速地將還冒著熱氣的燒賣放進油餅肚裡,再用專門的包裝紙包好,全程下來不過十來秒,到你手裡時,還是滾燙滾燙的。

燒賣是好燒賣,上好的糯米、肥瘦四六開的豬肉、香菇和高湯,比一般燒賣館的還要鮮;老面發酵的油餅皮薄金黃,口感爽脆,這一軟糯一硬氣,像獅子碰上了白羊,來電得很。



(photo by@Caine該隱)

《舌尖》的陳曉卿導演也講過一個主食就主食的故事,但他就不一定有我這般幸運了。

說是有次他們去太行山採訪,中午去當地人家打尖兒,主人端出了小麥面和玉米面做的雙層花捲兒,接著又上了兩菜——碗託兒和炒揪面片兒,前者是澆上了辣椒、大蒜和醋的蕎麥麵塊,後者是放了少許肉片和土豆片的面片兒。




同行的攝影師欲哭無淚,陳導只得以「信不信後面上來的就是炒餅或者炒疙瘩?」相威脅,才勉強吃進肚裡。



中國人的主食,始終是一個流動的概念。

《詩經》、《書經》里說「百穀」,《論語》里變成了「五穀」(稻、黍、稷、麥、菽),然而在《大戴禮記》里,「五穀」又變成了麻、黍、稷、麥、菽(前者有稻無麻,後者有麻無稻),後來《呂氏春秋》和稀泥,把稻和麻一併囊入了 「六穀」。



如今主食成為了南方人眼中的「米飯」(單指米飯),和北方人眼中的「飯」(饅頭包子餃子麵條餅and so on)。雖然雙方一直為「飯為什麼不能是饅頭」、「米飯和饅頭哪個更能吃飽」等問題爭個不休,好在,他們對主食的熱情是始終高漲的。



這熱情,不是《1942》里災難年間的沒得吃,也不是《白鹿原》麥子地的沒得選,更像是《食神》里那碗叫人淚目的黯然銷魂飯,不是不得已而為之,而是「沒有他,人生好像少了很多溫暖」的迫切需要。比如宿醉後的一碗白粥,小時候柴火灶燒的鍋巴飯,深夜裡就著啤酒一起下肚的金黃色鍋貼,還有那夠回味一輩子、放了豬油渣的外婆牌糯米粽。



據央視統計,《舌尖》的每分鐘收視數據,排第一的就是「主食及碳水化合物」。

很在理,你想想,全國餐飲界的四大巨頭,桂林米粉、蘭州拉麵、沙縣小吃、黃燜雞米飯,哪一個不是主食擔當?




「米」和「面」,主食中的兩大流派。

世界上到底吃米的人多,還是吃面的人多?但凡有點探究精神的人,都好奇過這個問題。

遺憾的是,這個問題並沒有標準答案,至少目前看來是如此。知乎網友「一個男人在流浪」舉了幾個例子,讓我們感受一下它的複雜性。



感受到了麼?

什麼意思?就是說,即便是「吃」這麼私人的一件事,也往往不能由個人自由意志決定。吃米飯還是啃饅頭,受天災、人禍、地域、眼界等多種因素影響,且這些因素時刻在發生變化,所以無法準確地統計出哪一種作物是「被更多人吃」的。

關於這個問題,我也曾偷偷問過自己。從小在南方長大的我,最開始篤定地認為「當然是吃米的人多」。但自從去過一次西安後,我的主食觀就被徹底顛覆了。



西安80%的美食都和主食有關,而且這主食99%還都是麵食。疙瘩面、臊子麵也好,羊肉泡饃、肉夾饃也罷,亦或是千層油酥餅,金線油塔等等,都是如此。我在吃過賈三的包子、老孫家的臊子麵、張記的肉夾饃後,從此絕口不提這茬。

管他吃米還是吃面呢,有「碳水化合物高潮」就行。



米麵之爭,雖然食用人數上難以分高下,但若單從花樣上看,問題是要簡單一些的。

這裡以《舌尖》為例。《主食的故事》介紹了大江南北13種主食,其中麵食就占了9種。山西丁村花饃、黃土高原黃饃饃、新疆維吾爾族饢、西安肉夾饃、牛羊肉泡饃、蘭州拉麵、廣東毛竹面、陝西岐山臊子麵和大一統的餃子,還都是各地有頭有臉的頭牌,那小角色就更不計其數了。



其實,也好想像。米,可預見的形式有限,做成年糕,炒著吃,蒸著吃,煮著吃,再包個粽子,煲個粥啥,基本到頭了。面的花樣,那可不僅僅是餃子饅頭了。你像我一樣,去山西或者陝西溜一圈,估計就直接傻掉了。

陳導對面愛得深沉,一口氣可說出數十種面的名來,「不管是蘭州拉麵、山西削麵、河北莜麵、河南燴麵、上海陽春麵、四川擔擔麵、杭州片兒川、武漢熱乾麵都來者不拒」 ;蔡瀾老爺子更是可以一星期花式面痴,「星期一做雲吞麵,星期二做客家人的茶油拌面,星期三做牛肉麵,星期四炸醬麵,星期五做打滷面,星期六做南洋蝦面,星期天做蔡家炒麵」。

《射鵰英雄傳》里,黃蓉為了讓洪七公傳授郭靖「降龍十八掌」,今兒「好逑湯」明兒「二十四橋明月夜」地招待著著,三十天裡硬是一天沒重樣。



其實,大可不必這麼麻煩,黃蓉若是會和點面,也是能讓七公天天吃上新花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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