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胎10年後,我面臨著一個女人更撕裂的重生!

2019-05-23   盧璐說

作者 | 盧璐

來源 | 盧璐說 (公眾號:lulu_blog)

全公司一起去泰國團建,是我在摩洛哥旅行期間,同事們一起決定下來的。大家都很興奮,辦護照,查簽證,訂機票,那幾天工作群成了泰國旅行交流群,每天嘩嘩上百條消息,完全沒有人心疼一下,我在摩洛哥的國際流量。

討論出眉目之後,秋小天算著時差,摩洛哥早上八點鐘,她就跑過來催我說:「老闆,你去泰國的機票,跟我確認下,我怕會漲價。」

那天在摩洛哥,我們要翻過一組頭頂上飄著白雲的群山,有十個小時的車程。基本上還不到山腰,就沒有網了,我只能等著車一往山上開,就立刻掏出手機,左晃右晃,想吐。

當我終於艱難地打開了秋小天發給我的機票截屏,我只看了一下日子時間和價格,就說:「好。」

在很多企業管理的課程中,都會講到作為公司創始人,凡事都要親力親為,是一個會影響公司戰略的發展,然而不親力親為,凡事放手,結果就是,你必須接受,人生中充滿了無法預計的驚喜。

果然,出發前的晚上,秋小天提醒我:「別忘辦在線值機。」這時候,我才發現,機票她給我選了最低限額,託運行李只有10公斤。

「10公斤?」我叫起來。「出國行李箱凈重已經5.8了,我一定要超重的。怎麼辦啊?」

財務布凡跟我同一班飛機,她有20公斤的額度。秋小天自作聰明地說:「你們東西收一起吧,應該不會超過30公斤。」

我說:「這多麻煩啊?能再買張行李票嗎?」

秋小天說:「挺貴的,不划算。」

我決定拿出我老闆的身段來,曉之以理地說:「今天去參加了活動,品牌給了一千的車馬費。這能買一張票了嗎?」

五分鐘,秋小天發來一句:「已買好,20公斤,不要超!」

鬥爭勝利,我滿心歡喜地拿出了出國的大箱子,開始收行李。自從和盧先生在一起,每次都是我負責把要帶的東西撿出來,往箱子裡堆,盧先生負責整理。

這次也是,我往箱子裡扔了,換洗的內衣、裙子、睡衣、沙灘鞋、高跟鞋,化妝袋、洗漱袋和我的草帽,然後呢?

哦,沒有然後了,已經都在這裡了。

我懵糟糟地立在當場,如同一個深吸了氣,準備跑42公里的馬拉松的運動員,結果跑了800米就被攔下來,終點來得如此出其不意。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出門不用帶兩個孩子每人每天1.5套的衣服、鞋子、書和玩具;不用帶盧先生一件頂我三件的衣服,巨大的鞋子和潛水器具;不用帶一家人出門,必備的那一大包藥品、糖果和餅乾食物……

僅僅我自己,一周的旅行,不做代購的話,根本填不滿一隻23公斤出國用的大箱子。

我揪心地在群里說:「我剛剛交了智商稅。我收好了行李,可箱子還有很多位置。」

秋小天立刻就黑線了,十分沉痛地說:「盧璐姐,無論填滿填不滿,你都拿著那個箱子,因為真的很貴。」

雖然我是老闆,但是在道理面前,我只能虛心。看了看半空的箱子,我又默默地拿了幾件衣服和一些其他的東西。

我把兩個孩子都搞睡了,盧先生還在加班,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客廳的地板上,收拾我的箱子,異樣而戚戚。

這些年,出門都是全家一起,先是兩個人,再是三個人,後來是四個人,人越多東西越多,要知道,那些年僅紙尿褲和奶粉,就要占大半個箱子。

於是,我被固化成一種單向思維模式,就是如何把箱子擺得更整齊,更節省空間,才能夠把四個人的東西都塞進去?如何把沉的東西勻在不同的箱子裡,才能夠每個箱子都不超重也不超體積?

所以在我的思維中,壓根不存在著出國箱子裝不滿的可能,箱子的空間和重量,向來都是讓我揪心的問題。

類似的事情,還發生過一次。

記得在子覓四歲半的時候,這是在過去七年半中間,我們第一次出門沒帶嬰兒車。

下了飛機,我徑直去廊橋的拐角處看了看橫七豎八的嬰兒車,然後給盧先生說:「嬰兒車不見了,託運的小票,是在你那裡嗎?」

於是,我們一起開始翻包找行李票,然後是孩子們說:「我們的車在家啊,出門沒有拿。」

啊!無論是講話還是做事,慣性總是最能反映出一個人內心的實質。

我已經從骨子裡,變成了一個母親,毋庸置疑。

曾經寶二爺說:「女人是水做的。」我舉著雙腳同意。

水要根據自己所處的形態,改變自己的狀態,女人也是如此。

在我看來,一個女人的一輩子,根據自己的人生狀態,要徹底地改變自己兩次。

第一次,是把一個女人變成一個母親。

要把她拎起來,一塊一塊活生生,滴著血,冒著熱氣地撕開,再把已經被自己生出來的小人兒,重新種回自己心靈和意識中,最深且最軟弱的地方,從此之後,分分秒秒,自己都再也不是自己,而是一個母親。

然後再把已經撕碎的這堆爛肉,重新拼裝縫合起來,針腳粗糙,歪歪扭扭。

這個改造如此冗長而瘋狂,過程足以讓每個五花大綁,無法掙脫的女人憤怒到瘋狂。

臉書營運長桑德伯格在她的《向前一步》里曾經寫過一件小事,她帶著女兒隨著小札和臉書其他高管去外地參加高級商務活動,在專機上卻發現女兒頭上長了虱子,需要立刻處理。

發生如此亂搭的事情,在電影里只會讓人覺得滑稽,可這就是媽媽們的日常,即不可怕,也不可笑,在抓狂了幾個月之後,每個媽媽都學會了水來土掩,臨危不懼。

如果你以為這就是女人人生恐怖片的高潮了,那真的是大錯而特錯。

終於那個被縫的面目猙獰,勉強成形的女人,鳳凰涅槃地成為母親。無論身處何地,聽到有人叫媽媽,都會第一秒鐘回頭。

再苦、再難、再抓狂悲愴,母親九牛二虎地傾盡全力付出,都抵不過孩子的一個微笑,你就是我,我愛你就是在愛我自己。

年復一年,我們付出且幸福,甚至完全沒有意識到,孩子們已經大了,已經不再不屑於停留在我們的關注里。

原來,母親職責和孩子成長,是此消彼長的,原來,母親也是有期限的。

終於有天,孩子們會揮揮手,急匆匆地向前走去,告別的時候,他們的眼淚是真的,但悲傷並不會阻止,世界的吸引力。

只是,昔年那個柔軟而有彈性的女人,已經被時間固化成了一個低著頭,彎著腰,駝著背,雙手環抱,做保護狀的陶人母親,她再一次被活生生地撕開,這次是從前心到後背,一個明晃晃,透心涼,心形的窟窿,這是比疼痛更難受的毀滅。

昔年所有的信念都一塊接著一塊,轟然倒塌,原來自始至終,自己只不過是一個載體,必然是孤單的,自我永遠是自我,孤獨的。

在我生孩子之前,經過十幾年的鍛造,我終於成了一個有完整執行力的獨立女性,我活在我的人生里,自由自在,輕鬆而愜意。

現在,經過了十年的撕裂和生長,我終於成了一個母親,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面對任何狀況,冒出來的第一反應,不是自己,而是孩子們。

我不知道,我將如何面對那一天的分離,這並不是肉體上的分離,而是心理上的分離,銘心刻骨,痛楚無比。

鳳凰,500年不過才焚身一次,女人一輩子,卻要撕裂兩種。起初,我們在掙扎著保持單一的自我,然後,我們又妄圖抓住為人母親,兩個人的人生。

我們總是被愛和慣性,鞭打和驅策著,成為一個與當下狀態不符合的人,這才是女人人生中最致命和慘烈的矛盾。

你必須有一次的放手,劇痛之後,才能成為一個女人。既然別無選擇,無論願意還是不願意,所以只有積極的接受。

如果人生是一串大大小小,圓潤不一的珠子,那麼只有達觀的人,才能數下去。

要知道,每個女人都生活在慣性和反慣性的自我掙扎的人生中的蓋世英雄,女人的人生充滿了勇氣。

盧璐:有兩個女兒的留法服裝碩士、作家,新書《和誰走過萬水千山》,正在熱賣。行走在東西方文化差異裂痕中間的,優雅女性自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