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86歲老媽做了這個,讓她每天笑得假牙都要噴掉

2023-11-21     一條

原標題:他為86歲老媽做了這個,讓她每天笑得假牙都要噴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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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令是國內最具標誌性雕塑藝術家之一,

2020年,他回到老家福建安溪農村,

自掏腰包,建了一個26000多平的公園,

為老母親和村裡老人的養老生活,

提供了一個生氣勃勃的去處。

陳文令時常陪母親在溪邊聊天

茶室內景

公園沿著村中長達300米的溪岸而建,

有多件陳文令的雕塑作品,

村裡小孩最愛圍繞著雕塑戲水。

「我媽每天假牙都笑得噴掉,

村裡的老頭老太都誇她兒子厲害。」

他還邀請北大教授、造園大家董豫贛,

來設計公園裡的茶室。

村裡原本荒廢多年的老廠房,

被董豫贛改造為一個「在山水裡喝茶」的茶室。

陳文令(左)和董豫贛接受一條採訪

夕陽中的金谷溪岸,公園中擺放了多件陳文令雕塑藝術作品

秋末,一條實地探訪「金谷溪岸」公園,

和陳文令、董豫贛聊了聊公園裡的眾多巧思。

也許這在全中國的公園建設里,

都是獨樹一幟的。

自述:陳文令、董豫贛

編輯:張銳嘉

責編:陳子文

陳文令常陪母親在溪岸聊天

11月的福建安溪還很暖,陳文令的母親每天走出家門,便是兒子建的公園。清晨起床鋤地、種花,然後便到公園坐著曬太陽,看溪邊公園裡小孩玩耍,晚上去看看老頭老太跳廣場舞,常常笑開花。

公園中和陳文令創作的雕塑作品《仰望星空》

2020年疫情封鎖期間,他和母親一起待在老家,「我當時就覺得他媽的生命怎麼這麼枯萎,這麼凋零。」

他問母親,「媽,你到老了,你最害怕什麼?」母親回答,她最害怕孤獨。陳文令一轉念:「那不然來做公園!在公園裡,沒有階層之分,沒有財富之分,能看到老弱病殘、流浪漢,什麼樣的人都能找到他們自己的快樂。」

夕陽下的金谷溪岸

茶室延溪而建,後身是鄰居的農田,被一堵石頭牆隔開,高差三米

2021年9月份,陳文令開始做這個公園,占地40畝,沿著金谷溪有300米長。公園動工的兩年來,一到夏天,小溪里熱鬧極了,溪流的深度恰好夠小孩子站立玩耍,水流不急不緩,河邊有牛、羊散步,宛若一片樂園。

公園裡最亮眼的,是一間茶室。安溪是鐵觀音之鄉,溪岸兩邊滿是茶山。一次,建築師好友董豫贛來訪,兩人一拍即合,把公園裡的一間廢棄廠房改造成一個茶室。

董豫贛在北京大學教書20年整,是深受學生喜歡的「網紅教授」,相比起建築師,他更傾向自己是個「造園家」,「這點董豫贛是很牛的,他的作品有點像植物,要一點成長的藝術。」

董豫贛:「因為閩南太熱,想用空調,又想要瀑布在戶外的感受,才加了喝茶時看不見的天窗,擔心天窗太熱,才換成透明魚池隔熱,希望波光隨天光下泄,能將瀑布池景照亮出深潭的意象。」

改造後的茶室,是一個「在山水中喝茶的地方」。室內茶席曲水流觴,一棵荔枝樹從閣樓貫穿到屋頂,天井可以看到屋頂的魚池……

「村民進來也不拘束,感到和自然親近。」在陳文令看來,茶室要樸素不要奢華,植物不用刻意種植,牛糞就可以播種,多年之後雜草長滿藤蔓,石頭包漿長出青苔,基本上是0裝修的。

午休後,陳文令和董豫贛討論未來的公園設計

溪兩岸的公園裡,很多便民設施是陳文令用石頭壘起來的。一塊大石頭旁豎了一個高石,就構成了一個躺椅,擺放在樹蔭下,旁邊的農民農活干累了,可以靠著休息。廣場旁的牆上放了石頭掛鉤用來掛衣服,旁邊小小的石頭房供村民們喝茶、避雨。

傍晚樹上的藝術燈會亮起,星星點點,村民們在溪邊的空地跳廣場舞,其他人錯落有致地坐在公園的角落裡、樹下。

茶室之外,公園裡還有雨亭、戲台、藝術田埂等等,還有一個圖書館和展覽館還在建設當中。今年福建省選出了十個最佳公園典範,金谷溪岸是其中一個。

以下是陳文令的自述。

公園在建的過程中,我請董老師來玩,他臨走的時候就跟我說「你們這兒茶挺好,但沒有一個喝茶的地方」,我們就一拍即合,把這裡改造成了一個茶室。

這個建築曾經是建國初村裡生產隊的一個碾米廠,這麼多年早就廢棄了,基本處於危房的狀態,甚至不久前一個神像都被偷走了。但我一直認為沒有絕對的垃圾,很多東西換一種用法就會變成藝術品,我覺得整個建築應該得到一定的保護,在這個基礎上做改造。

我強烈要求保留一面毛石牆,在茶室的外立面還嵌入了221前乾隆年間留下的土樓石匾「函谷新樓」。

茶室起名「葫廬庭」,桃花源記一樣的感覺,入口很窄,但進去別有洞天。所以董老師設計了一個玄關,進門後拐進去才是開闊的喝茶空間。

董豫贛:「我想像中的意境是在高山流水中喝茶,一塊石頭上有水流下來,滿了池子,再流過曲水流觴的桌子,流向室內的池子,池子下面也是連通的。恐怕大部分人已經不大關心這個水從哪來往哪去,這暗示了中國山水畫的一致評價:無盡,意猶未盡。」

這塊流水的石頭,20多噸,還沒蓋這個房子前就把這塊石頭吊進來了。董老師有個朋友在徐州有幾千塊石頭,我就在平地的一整堆石頭看到了它,它露出一個小山峰,裡面也有點像一個山谷,挖開之後發現下面還有一個小洞!

董豫贛:「在任何地方,山水和樹都要跟身體發生關係,我坐在這兒喝茶能看見瀑布,如果人還能從石頭上走上去,就變成了一個山梯,將來如果放一個小茶几,就會覺得人在山上待著,生活在山中的意向就出來了。」

村裡經常有人拆老宅,不破不立、棄舊迎新,我就好像撿破爛的,到處去村裡找,看誰家拆了有柱子,還有雜石,他們不要的話我就拿走,放在茶室裡面。

董豫贛:「我來過閩南三四次,每次都熱個半死,所以我希望這個茶室讓人感到足夠涼快。魚池旁邊的藤架之後會種上植物,向上看會以為是樹底下有水光,水源實際上是提供了一個天光,像柳宗元那種『皆若空游無所依』的狀態。」

整個茶空間裡,我個人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天井。每當我很焦慮很緊張的時候,可以仰望,魚在上面悠哉悠哉地活著,很有禪意,就覺得很浪漫,超現實。

現在的屋頂脊樑上可以走人,夏天荔枝熟了,坐在上面信手就可以摘下荔枝吃,有些村民經常在這待到深夜才走,因為夏天這裡特別涼快。

董豫贛:「這一片全是荔枝樹,這棵離房子太近了,姿態非常漂亮,屋脊的位置被整棵樹包裹起來,能待兩三個人。未來還會有一個樓梯連通這個屋脊,可以從別的建築走過來。」

「中國園林不僅僅是風景如畫,而是說如果能在那待著該有多好,所以人們就開始游,他一會待這兒,一會兒待那兒,就成了一個遊園的過程。」

這個茶室包括公園都是公益的項目,我不想要這個茶室有種土豪感,而是一種很高級的樸素,讓農民在裡面不會有一種挫敗感和壓迫感,而是覺得自己還在自然之中,把自然還給自然。

很多人說要我種花種草,我是覺得只要把景造起來,灑滿溪邊的土,不用著急,哪怕一坨鳥屎都能長出迷人芬芳的春花,公園裡的牛羊就都是園丁。

陳文令讓不識字的母親,照圖片寫出「金谷溪岸」的石匾題字

我媽知道我要做公園之後每天假牙都笑得噴掉,村裡的老頭老太就會誇她兒子厲害。

我今年54歲了,曾在廈門住了17年,在北京住了20年,離開故土已經近40年了,閩南人的故土感可能會重一些,我覺得應該回來做點事情。

這兩年回來我把自己也弄老了很多,皺紋也多了很多,我每天戴著草帽,但我能在這裡找到樂趣。

政府時不時就有人來視察公園做的怎麼樣了,鼓勵我「文令啊,你要好好做啊,」給到我很多鼓勵和政策上的支持。

金谷溪岸還獲得中國設計協會

陳設中國「金麒麟」公益民生金獎

整個公園用了2萬多噸石頭,很多時候要專門為石頭修一條路做運輸。長得不好看的就放在地下作為地基,長得比較藝術不會傷害人的就會放在上面。

我們現在農村處於一個棄舊迎新的時代,這些東西都被埋在地下或者被扔掉,有些可惜,審美也過於單一,所以我用石頭做公園也有這樣的使命。這個公園我會慢慢做,圖書館、展廳之後還會慢慢長出來。

公園裡放了一些我的小紅人和雕塑作品,但只有三件是有地基的,其他都可以移動,我也希望終了一生之後,能騰出地方給新的藝術家。

最早他們說公園應該叫陳文令藝術公園,我受不起,就叫金谷溪岸,我希望整個公園有一種樸素和野氣。

又有朋友說金谷溪岸的匾要找一個大書法家設計一下,我說不用啊,我媽就能寫。我媽是個文盲,剛開始還不好意思,我說你鋤頭拿得那麼穩,肯定可以幫我寫字。我就把楷書寫在邊上,你照著抄,我們就像鋤地瓜一樣把金谷溪岸鋤出來了。真的樸素得像一塊土、一塊石頭,質樸又有力量。

我希望做這個公園不花特別多錢,讓農民兄弟說,遺忘在我家的東西怎麼放在這裡這麼恰好,還能提供他們夏天乘涼的地方。有時候民智和民俗是可以慢慢啟迪、慢慢優化的。

所以農民也會經常跑到這個茶館裡,他們可能不懂得什麼叫詩與遠方,但可能會發現生命不一樣的存在,有種尊嚴或者快樂感,這樣就有笑,老話叫「有笑的人生就不會輸」。

農民、小孩、老弱病殘能有機會在裡面有點交流,也許社會就會有更多可能性。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mo/e6d41fb9f42ccb234aebd76a50b5a60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