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29日刊| 總第3342期
全職媽媽重返職場，還有拍的必要嗎？
這雖然是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國內熱捧的題材，但成者寥寥，問題在於創作受限，劇情一爽就假，男女一吵就容易陷入無休止的辯駁，觀眾一看就恐婚恐育：這婚還是別結了。
有人這樣總結該題材的創作套路：全職媽媽被出軌，事業女性被詆毀，先是恩愛後離婚，不婚主義是幌子，到了結局全復婚。
都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文化相近、男女問題相似的同題材韓劇能為我們國產劇提供創新助力嗎？
這個月，一部名為《殘酷的實習生》的韓劇上線，講述了闊別職場七年的全職媽媽高海拉，為生活所迫，艱難重返職場的故事。
看故事簡介，就感覺是韓劇很容易拍出彩的類型，但一看豆瓣評分只有7.1，是再重的打分濾鏡也救不回來的評分。為什麼這一次，連外來的和尚也不好念經了？
01
劇如其名，殘酷是這部劇的主旋律。
高海拉七年前還是業界叱吒風雲的MD(常務理事），是真正意義上的「工作狂人」，哪怕有了孩子，也是家裡人照看，自己則在辦公室繼續奮戰不眠不休。
她征服所有人的一件事是：年幼的女兒被燙傷送往醫院，家人的求助電話打給了她的下屬。聽完彙報後，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便讓下屬滾出去，而後像沒事人一樣繼續開會。
這樣一個女強人，即便離職七年，回來後上演的不應該是王者歸來的勵志故事嗎？
還真不是這樣。事實上，四十多歲的高海拉麵試時處處碰壁，沒有公司認可她之前的履歷，甚至連一份實習生的offer，都拿得十分艱難。
生活的殘酷是她必須重返職場的根本原因，女兒一天天長大，不再需要她的日夜陪伴，單靠老公的工資支撐，家境已十分艱難。更何況，兢兢業業二十餘年的老公還被炒了魷魚，養家的重擔更壓在她一個人頭上。
而讓她始料未及的是，比起生活，職場的殘酷更甚。如果想要保住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以及得到晉升機會，她必須想辦法讓同組另外兩個想享受「公司育兒假」的女同事主動離職。
看到這裡，大抵明白了這部劇不受待見的原因。展現生活之難和職場的殘酷固然能引起觀眾的共鳴，但《殘酷的實習生》中職場的殘酷最終發展成為：男老闆穩坐釣魚台，女高管心狠手辣清洗員工，底層女員工上演「女人為難女人」的戲碼。
如果當初高海拉沒有為育兒離職，他們還會生活得這麼艱難嗎？劇集試圖通過這一視角歌頌母愛的偉大，但當下的觀眾怎麼可能還吃這一套？
相反，這更加重了人們的「恐育症」，尤其是她的女兒還處於叛逆期，無法理解父母，還不斷惹來麻煩，讓本就一團亂麻的家庭雪上加霜。
02
男性角色在這類題材中充當丑角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男老闆一邊聽男高管的阿諛奉承，一邊把髒活累活交給女高管；男高管吃回扣被女高管拆穿，卻沒有影響職業的發展；基層男員工每天摸魚還不愁升職加薪，女員工卻戰戰兢兢生怕被開掉；高海拉重返職場壓力巨大，而被炒魷魚的老公因為供養了家庭二十多年，反倒心安理得地在家躺平了。
不直接產生衝突，而是暗戳戳地對比進一步反映女性在職場的艱難，為家庭犧牲卻不被承認，這固然少了些聒噪，卻也無法快速撩撥起看客的情緒。
03
女性為難女性是一時的，女性互助才是劇情必然的走向。
前兩集，高海拉選擇不幫助即將生育的女同事，致使對方工作出現重大失誤，引咎辭職。按照她和女高管的約定，只要她再迫使另一個休生育假的女員工辭職，那麼高海拉不僅可以保住工作，還能升至科長。
然而，良心發現的高海拉還是選擇幫助那位女同事，努力說服她不離職、也不休假，把握家庭和事業的平衡，如此才能既不丟掉工作，也不喪失在家庭中的話語權。
按照這個節奏，高海拉接下來不僅要在公司站穩腳跟，還要聯合其他女同事去拯救被男老闆洗腦的女高管，如此一來，女性互助的主題也就彰顯了。
04
女性生態、男性在職場和家庭中享受的某些隱形特權、女性互助……這些《殘酷的實習生》都涉及到了，但現在很多女性主義影視劇創作的根本問題在於：只有女性主義的表，沒有女性主義的里。或者說，很多問題連創作者都沒有想清楚。
高海拉曾經的形象是怎樣的？工作能力極強、走路帶風、颯……一個非常受當下觀眾追捧的現代職業女性形象。但這樣的角色，卻又是對懷孕女員工惡意最大的人，因為她越職業，越無法忍受對方的休假要求。
許是有了孩子的緣故，她的內心得到軟化，更能理解女性在職場的艱難。而未婚未孕的女高管則成為了不與同性共情的蛇蠍反派。
難道職場女性的人情味只能通過生孩子獲得？不生孩子的女性註定站到其他女人的對立面？
主創應當只是想設計兩個女人在職場關係中的極致反差，但並不令人信服。
05
回到開頭的那個問題，全職媽媽重返職場，還有拍的必要嗎？
這類題材面臨的最大問題是：一簡單，就顯輕浮；一複雜，就難入心。
前段時間播出的《做自己的光》，對女性重返職場的艱難，對女性之間複雜的友誼都有較為深切的展現，在國產同類型劇中稱得上深度體察，豆瓣評分7.6，但播出效果沒能讓製片人滿意，稱「五味雜陳的心痛，難道以後只能做流量劇了嗎？」
而把女性生存狀態簡單化，把男女關係對立化，把劇情話題化，此前也已經有多部劇集證明這條路行不通了：觀眾厭了。
換個有觀眾緣的演員能改變這一現狀嗎？接下來，由張小斐、黃曉明、張嘉倪等人主演的《好事成雙》即將與觀眾見面。全職媽媽遭遇出軌，離婚後不得不重返職場，可謂要素齊全，很有觀察價值，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文/許心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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