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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雨舟從事藝術行業30年,
80年代到日本留學,
1997年在上海創辦了國內最早的當代藝術畫廊。
那時就開始和羅中立、龐茂琨、陳逸飛、李強等
當今最重要的中國當代藝術家合作。
2011年,把當時最成功的日本藝術家
村上隆介紹來中國辦講座,引起轟動。
推薦行業內的優秀藝術家,
豐富、多元化國內的藝術市場,
20餘年來,上海藝術市場蓬勃發展背後,
少不了他的推動。
華雨舟澳門的住處可以看到海,藝術家薛松特意為他留了一幅畫,畫里也有大片的藍色,與窗外的海形成對話
與珠海一橋之隔的澳門特別行政區街景
華雨舟在澳門的生活三部曲:高爾夫,藝術和美食
這家華雨舟常去的餐廳,由香港設計師陳幼堅設計,大部分藝術作品來自賭王何鴻燊收藏
2020年,50多歲的他隻身來到澳門,
開辦澳門第一家當代藝術畫廊,
這個60萬人口的特區,當代藝術剛剛萌芽。
11月,一條到澳門拜訪華雨舟,
他說,這可能是自己人生中又一次探索。
他也很清楚自己在行業中的定位:
「我不是藏家,
我是藝術的工作者,
我的一生,推薦很多好的藝術家,
被大家認可,
這就是我的理想。」
自述:華雨舟
編輯:張銳嘉
責編:陳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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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澳門葡京人一樓的Humarish Club
正展出日本藝術家作品,圖中為熊野海作品《旅行者》
3年前,我在澳門開辦了當地第一家專業當代藝術畫廊,在澳門的新區凼仔,跟對面珠海的新區橫琴只有一橋之隔。
其實我2000年開始就陸續來澳門,當時的澳門還是以老城區為主,本地居民生活方式很傳統,同時超現代的酒店、高樓在建造,傳統和現代對抗的一個城市。
餐廳分為花,鳥,扇,蝴蝶等主題
背景2.5米寬,35米長的蘇州刺繡,由60位刺繡工作者花費108000個小時製作完成
從華雨舟的家看出去
我們平時在上海看得都是高樓大廈,很國際化的都市,我在澳門的住處能看到很原生態、有山有水的景觀,很開心的。
早年留學生活
80年代後期,我到日本留學,學習藝術史,後來在日本工作、生活了10年,90年代回到上海創立了華氏畫廊,算是國內最早的當代藝術畫廊。
當時上海也有一些小畫廊,運營方式比較「原始」,通過買賣賺取作品差價——這跟我在日本了解到的藝術行業很不一樣,我想把專業畫廊的模式帶來上海。我要建立一家規範化的畫廊,經營藝術家而非單件作品,畫廊要陪伴藝術家成長。
最開始非常艱難,畫能買賣對於上海本地居民來說是很奇怪的事情。當時上海房價也就幾千塊一平,我們畫廊掛的比較重要的作品要幾萬美金,一件藝術品的價格幾乎跟買一套房子的價格差不多。你認為作品好、有價值,但要說服客人少買一套房子、去買一件藝術品,這是多難的事情?
畫廊的位置選在古北,因為古北多元化,有很多外國人,也有海外回來的中國人、韓國人,大家對於藝術品是不陌生的,然後再慢慢拓展國內的有識之士,慢慢地溝通,慢慢地把市場做起來。
華雨舟(右二)和藝術家陳逸飛(左一)留影
華雨舟和當代藝術家劉野(左)
華雨舟(左)和當代藝術家周春芽
1997年,畫廊辦了第一個展覽,參展的是上海本地的藝術家,請來上海美術學院、華東師範大學美術學院的老師做展覽;第二個展覽是現中國美術學院的老師,當時我們提出一個概念「新繪畫藝術」。
就這樣做了十幾年,我開始跟四川美術學院合作,認識了周春芽、羅中立、龐茂琨、李強等現在非常重要的當代藝術家。
陳逸飛作品《玉堂春暖》1993
在2017年拍出1.49億的高價
90年代後期,隨著中國人住宅、生活方式的變化,大家對藝術品的追求也變高了,整個房地產的發展也帶動了藝術品的需求。90年代真正有價值的藝術家、藝術品,十幾年過後,會有幾倍甚至20倍的增長。有一件陳逸飛的作品我入手的時候1100萬,後來最終成交是1.49個億。
探訪澳門本地青年藝術家工作室
入行幾十年,我自己也收藏藝術作品,但我知道自己不能成為一名收藏家,因為收藏家他是帶有一個理想,包括擁有這個財力,我都沒有。
我是藝術的工作者,推薦了很多好的作品,最後被大家的認可,這是我的理想。
促成村上隆(左二)在中國的首個講座
早年在日本藝術公司工作的過程中,我學到了許多專業畫廊的運營,獲益匪淺,所以回國之後我也一直關注日本的藝術市場。
2011年,村上隆剛好想來中國,我自然地把他帶到四川美院,村上隆是亞太地區最重要的藝術家,為學生們講述他的經歷,在當時引起了很大的轟動。我們預計1000人的講座,最後來了3000人。
其實我一直在關注年輕的當代藝術家,因為未來是年輕人的。
澳門畫廊展出的平子雄一大畫幅作品
平子雄一有代表性的樹人形象
比如我們正在展出的平子雄一的作品,他通過一個「樹人」去面對這個世界。
日本的戰後藝術是很蓬勃的,尤其興起了動漫的形式,但平子雄一在美國留學,沒有遵循相對傳統的動漫形式。在他的畫中,你要表現光,可能先描述那個暗。
華雨舟家中收藏的松山智一作品
2020年,松山智一在上海龍美術館·西岸館個展現場
我家裡收藏了一件松山智一的作品,他擅長用浮世繪的手法去展現這個世界。他在美國生活20年,對東西文化的表現能力非常強。3年前我把他介紹到上海的龍美術館做了一場個展,他的作品慢慢被大眾接受,相信他的未來會非常引人矚目。
畫廊櫥窗內展示的草間彌生作品
鳥籠中的是男性的生殖器,上面有幾隻風吹過可以動的蝴蝶
草間標誌性的南瓜畫作,華雨舟共經手幾十幅
還有國內的藝術家黃宇興,早期他還不為人知的時候我就關注併購藏他,現在他的作品是百萬級的,這不只是財富的問題,而是自己的眼光和判斷得到了驗證,對未來的選擇和追求也更清晰。
我選擇藝術家的關鍵,首先是看他的繪畫水準和作品質量,而且必須有自己獨特的創作風格。其次看一個藝術家對這個時代有怎樣的思考,對未來有什麼樣的塑造。最後可能是因為我本身學習藝術史,也畫畫,對色彩的敏感度可能超過其他的畫廊工作者,我覺得色彩是一個藝術家的標誌特性。
澳門畫廊展出的陳逸飛作品
左起:《藏族母子》1999和《哈德森河》1984
陳逸飛作品《蘇州橋下的船塢》1986
現在澳門的畫廊里掛了三幅陳逸飛的作品。陳逸飛先生是80年代最優秀的中國藝術家,他去了美國之後的第一份工作是修復古典繪畫,因為古典繪畫有很多層色彩重疊,他自此對色彩有了全新的認識。
他早期的周莊水鄉,還有西藏人物,最後呈現出畫家對空氣、對色彩的追求,產生了一些浪漫性。我覺得陳逸飛是這方面做得最好的中國藝術家。周莊也是他感情很深的地方,1985年美國巨商哈默來華時贈送鄧小平的重要作品,就是陳先生在紐約畫的周莊水鄉。
熱衷美食,這家咖啡店位於澳門路環
我90年代開始經歷了上海藝術行業的蓬勃發展,在快節奏20年後,我也想要有一個緩衝,澳門給了我這樣的選擇,2008年我移居澳門。但來之後發現還是不得鬆懈,因為澳門在當代藝術方面是剛剛開始。
從藝術領域來說,澳門真的是一個很特殊的地方,政府對藝術家支持力度很大,只要有展覽都會有政府補貼,這個是好事,但同時可能也滋生了安逸。對我來說,就產生了一種跟之前在上海辦畫廊一樣的感覺,有一些衝動,想要奮起直追。
澳門街頭塗鴉
澳門本地的藏家之前更多關注於古董、國畫這些傳統藝術,當代藝術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新的課題,但他們不排斥。這幾年了解下來,不少澳門的年輕藏家,都同步於我們大陸的藝術圈。
未來我們可能會做一些藝術家駐留計劃,把東南亞的藝術家請過來,融入澳門本地的藝術特色,產生屬於我們大灣區的藝術風格。
我是在接近50歲時,做了來澳門的選擇,其實是可以選擇躺平,但思索再三,還是覺得年齡不是問題,重要的是奮鬥的目標。90年代我在上海開創了畫廊新的發展模式,今天我想把當代藝術帶到澳門來,如果未來澳門的當代藝術能從小眾群體慢慢延伸到跟社會融入,對我來說,這些努力就都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