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永超散文丨我的高中生活

2023-11-14     真言貞語

原標題:牛永超散文丨我的高中生活

我的高中生活

文/牛永超

高中畢業後,我再沒有踏進母校一步,她在我心目中的影像早已模糊不清。然而,那些年吃鹹菜的高中生活,卻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至今仍記得第一次走進四中的情景:校舍是一色的青磚紅瓦房。一條寬敞的土路從大門直通向食堂,作為學校的中軸線,它把師生宿舍區和教室分成了東西兩個部分。

走進宿舍,室內的陳設和布局瞬間就讓我驚呆了。一個宿舍大概五六十平方米,「床」是用磚和水泥砌成的U型大通鋪,約六十公分高,通鋪在門的地方被隔斷了。

我是第一次住校,根本沒想到連床也要自備。家離學校近的同學,家長在送孩子報到時順便把床也拉來了。那些離家遠的學生,只能睡通鋪。然而,對於我們來說,住宿條件差,不是主要的苦,吃才是最苦的。

我頭一個要「聲討」的就是四中的蒸饃。學校里有一位老師傅專職磨面,每天從早到晚,磨面機都在「嗡嗡」作響。磨面前他先用大篩子把小麥篩一遍,去掉裡面的土塊兒。麥子磨的遍數多,加上沒有細心挑揀雜質,做成的蒸饃不僅黑還經常咯牙。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即使那樣的蒸饃,我在當時一頓竟能吃上兩三個!

在四中的三年,除非吃麵條,學校做的菜我吃得不多。一方面是因為菜不好吃,師傅給的量也少,另一方面是為了省錢。那時,幾乎每一個住校的同學,周末回家都要帶一兩瓶鹹菜。

因為家裡種瓜,每年夏天母親都要做上一大壇瓜豆醬。瓜豆醬的主要配料是西瓜瓤和煮熟發酵的黃豆,有時還會在裡面腌一些青椒。瓜豆醬是我帶的鹹菜的主料,隨著季節的變化,母親在裡面添加不同的時令菜。不過,我吃的最多的還是白蘿蔔丁。

為了讓我吃得可口,母親總是想辦法改進鹹菜的配方。做鹹菜時,她不光要在鍋里多放些油,還總是把花生或青豆放在裡面,和蘿蔔一起爆炒。剛出鍋的豆醬鹹菜,聞著就讓人很有食慾。鹹菜放涼後,我裝滿瓶子,弟弟就著鍋底還能吃上一個饅頭。

高二分文理科後,我和文華、現雲成了「飯伴兒」。三個人把從家裡帶來的東西,放在一起過「共產主義」。她倆的家離學校近,每個周末都能趕回去,鹹菜吃完了,要麼回家取,要麼家人往學校送。我家離學校遠,至少要兩周回去一次。經常是從第二周開始,我就吃他們的鹹菜了。

學校里沒有餐廳,吃飯的地點各自想辦法。大多時候,男同學蹲在食堂外面的空地上用餐,只有在惡劣天氣才端到教室里去。女生都是在宿舍裡邊吃邊聊,把被褥一卷,床就變成了餐桌。

同學們都往宿舍裡帶吃的東西,自然會引來老鼠的光臨。大家不去教室上課的時候,宿舍的門總是大開著,這為老鼠的出入提供了便利。幾乎每個人掛在牆上的背包都被老鼠啃過,包上面那些補丁的大小,反映著老鼠的身量。我們從家裡帶來的饅頭,如果沒來得及吃光,半天或一個晚上的工夫,就會被老鼠吃得只剩下干硬的外殼。

高三的時候,我們宿舍里有許多老鼠洞,老鼠在屋裡橫行,大家都不堪其擾。把食品放在哪裡都感覺不安全,有的同學乾脆拿到教室去。無奈,我們只得向老師反映,讓他幫忙治治老鼠。

一天午睡後,班主任王老師找到我,拿來幾片大白菜和一盒氣體老鼠藥。同學們都去教室後,我把所有的針劑藥水都倒在白菜上,有的捲起來塞進老鼠洞裡,有的直接擺放在老鼠洞口。下午放學時,宿舍的地面上躺著大小十來只老鼠。

我還沒回到宿舍,女生們已經在門口炸開了鍋。那天是周六,放學後,一名同學著急回家,拿鑰匙打開門,一腳踩在一隻死老鼠身上,嚇得她哇哇大叫,扭頭就跑。她的呼喊引起了其他同學的恐慌,大家都立在門口不敢進去。

想想那時我真是個「傻大膽」!看見那麼多的死老鼠不僅不害怕,還笑稱「藥是我下的」。他們立刻把矛頭指向我,要求我儘快把死老鼠清理乾淨。我和馬金針兩人從別的宿舍借來笤帚,把老鼠掃進灰鬥倒進了公廁里。為了徹底「滅鼠」,我們還從外面鏟了一些黏土,把老鼠洞也給填住了。

這一次的「滅鼠」行動過後,宿舍里暫時清靜了幾天。不過,老鼠是會跑的,加上院子裡有一個垃圾場,其他宿舍也有老鼠,沒過多久老鼠又回來和我們做伴了。

進入二年級後,我們搬進了三層的新教學樓里。那年冬天,學校在南面的圍牆邊上,搭建了一些簡易房,讓教師家屬開了幾間小吃店。於是,晚自習後,有同學就到那裡吃夜宵。

班裡有一名男生,平時愛講俏皮話。一天晚上,他和三五個男女同學一道去喝丸子湯。男生飯量大,光喝湯吃不飽,他看到裡面供應的燒餅有點兒小,就問:「有人吃大餅乾沒有?」賣丸子湯的,是學校負責檢查衛生的孫老師家。孫老師當時在後廚,聽到有人把燒餅說成大餅乾,就出來問「是誰說的」。大家聽了只是笑,誰也不承認。

在我們學校四周,東邊是一片洋槐林,另外三面均被農田包圍。農田裡的秋莊稼,基本都是花生、玉米和紅薯。儘管學校三令五申,禁止學生偷吃農民的糧食,但抑制不住大家填飽肚子的慾望。因而,周末休息時,就有同學跑到學校外面弄些吃的打牙祭。

每年冬天,學校給各班配備一個煤爐用來取暖。周末的晚上,離家近的同學從家裡拿些紅薯,在教室里烤著吃。當烤紅薯的香味兒彌散在整個教室時,連那些刻苦用功的同學都坐不住了,也要跑上前去討一塊兒。

三年的高中生活一晃就過去了,儘管日子緊張而艱苦,但大家依然過得快樂。那時的高校錄取率較低,高考被人們形象地稱為「百萬大軍爭渡獨木橋」。對於當時的農村學生而言,上大學並不是人生的唯一出路,反而能夠坦然面對。

有時想想,今天在校讀書的孩子似乎更辛苦。如果拿物質的匱乏和精神上的壓力相比,後者更容易擊垮一個人。因而,現在的學校里出現了不少患心理疾病的學生。這到底是教育的問題,還是社會的問題,值得人們深思。

(寫於2017年7月12日)

【作者簡介】牛永超,女,河南新鄭人,河南林業職業學院副教授。執教20餘年,主攻經濟管理和市場營銷專業的教育教學研究,偶爾舞文弄墨,在文字中找尋溫暖,在碼字中修身養性,讓心在文字的開合中變得清澈、透明。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mo/b3f6f682fb9d8cd461c03c421509b24d.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