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疾速特攻》的結尾,約翰·威克(John Wick)不顧勸阻,對著大陸酒店的理事會新董事桑蒂諾·達安東尼奧,一槍爆頭,就這麼「壞了規矩」。
《疾速特攻》(2107)
此後,約翰·威克成了全世界各路殺手的目標,賞金到達1400萬美元。在約翰·威克逃亡求生的過程中,他決定與酒店「高層」周旋到底,並迎擊各路殺手的全面來襲。
而這就是「John Wick」系列第三章《疾速備戰》的故事。
《疾速備戰》海報
從2014年系列第一章《疾速追殺》開始,這個為狗、為車殺人的男子,賺足了我們的眼球。只要約翰·威克一出場,觀眾的腎上腺素瞬間飆升。與此同時,系列電影還為我們搭建了一個有序運行的地下世界,有嚴格的階層和規矩,相當迷人。
時隔2年,「John Wick」系列的主創團隊全員回歸,在龐雜紛繁的殺手世界觀底下,電影的導演、攝影、服裝、動作等執行層面也作出了一些改變,為最新的《疾速備戰》罩上一圈宛若黑色電影般的冷冽弧光。
市場和口碑的表現也能證明,《疾速備戰》的改變又一次成功了——在全球拿下了超過3億美元的票房,IMDb評分7.6,創系列新高,絲毫不受「續集魔咒」的影響;爛番茄新鮮度高達90%,要知道被稱為年度神作的《小丑》新鮮度也不過68%。
然而即便如此,很多人還是把《疾速備戰》僅僅當作一部動作爽片看待。
事實上,這部電影遠不止那麼簡單。
《疾速備戰》的導演查德·斯塔赫斯基(Chad Stahelski)是特技演員出身,「John Wick」系列賴以成名的動作戲都由導演親自把關,他擅長把武打動作編排得力量與美感俱佳。
查德·斯塔赫斯基深受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二戰題材影視劇的影響,如《十二金剛》《大逃亡》《加里森敢死隊》等,因此喜歡實景特效,並著迷於連續、真實的打鬥場面。他曾說過,「拍攝真實的武打動作場面,這就是我的電影美學」。
《大逃亡》(1963)
《十二金剛》(1967)
在《疾速備戰》,導演進一步尋求突破,加入了不少令人驚艷的打鬥場面。約翰·威克以小博大,在圖書館與籃球運動員博班·馬揚諾維奇近身搏鬥的橋段,其靈感來自於《死亡遊戲》里的李小龍和賈巴爾。
《死亡遊戲》(下)
而令人血脈僨張的倉庫飛刀戰,則來自導演童年打雪仗的記憶,「當我們丟雪球時,會以最快的方式丟出最多的雪球,輸出最大的破壞力」。
《疾速備戰》還首次呈現了「人犬大戰」,飾演訓狗殺手的哈莉·貝瑞在電影開拍前7個月,便開始和5隻比利時牧羊犬一同培養默契。
劇組訓練牧羊犬去追捕有彈性的亮綠色玩具,實拍的時候,演員會在腹股溝、胯下等位置黏貼上同款的亮綠色道具,好讓牧羊犬實現「精準打擊」,製造出痛感十足的畫面。
電影中所有參與參與槍戰的演員,導演完全將他們視作專業的特技演員,每周嚴格訓練6天,每次訓練6小時以上。除了讓他們學習近距離射擊、莫三比克射擊法(Mozambique Drill)等戰鬥技巧外,導演亦非常重視彈藥數量,「在同類型電影里,很多導演並不在乎這件事」。
訓練中的基努·里維斯
電影中的基努·里維斯
約翰·威克所展現的槍擊技巧,來源於現實中的「CAR」(Center Axis Relock system)射擊。「CAR」包含長短槍使用、遠近戰兼顧等多個方面,電影將其藝術化處理,使其成為更符合人體工程學的指向性射擊。
捕捉完整流暢的動作場面,一直是攝影指導達恩·勞斯特森(Dan Laustsen)在拍攝時必須面臨的最大挑戰。因此早在拍攝前幾個月,他便開始和演員們一同排練動作,他認為最重要的三個原則是,「鏡頭要廣、攝影機要穩、移動要快」。
「讓打鬥場景發揮作用的,往往是接受拳頭的人,而不是揮拳者」,編排「假打」的動作戲時,若演員有揮拳、踢腿等接觸時,攝影指導達恩·勞斯特森會建議演員保持15公分左右的距離,既確保安全,又不失視覺衝擊。
用燈光代替場景是「John Wick」系列電影的攝影法則,在前作《疾速特攻》中,導演曾說過,「要在動作片里把光找回來」,在和劇組團隊去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看了「錯覺藝術大師」艾雪的畫展後,他們決定參考艾雪的作品,在電影中打造了「艾雪樓梯」(Escher Staircase),令人印象深刻。
《疾速特攻》
這種做法延續到了《疾速備戰》。
「我喜歡下雨,它為電影加上第三維度的視覺效果」,《疾速備戰》有許多場景是以雨後潮濕的紐約街道為主,看起來很賽博朋克。
勞斯特森延續前作,依然選用攝影機ARRI Alexa XT和Alexa Mini,並裝備定製的變形鏡頭Master Anamorphics,提升拍攝雨夜霓虹散景和眩光時的影像質感。
拍攝街景時,攝影機的光圈維持在T2.8到T4之間,切換至動作捕捉時,會用到T1.9的光圈鏡頭。
「我們主要使用LED燈拍攝,這表示你有許多顏色的燈光可以選擇,做出準確的選擇,便顯得至關重要」。在呈現約翰·威克腹背受敵的處境時,以摻雜一點綠色的鋼藍色作為主要色調,以便和場景的紅色、橘色、琥珀色等不同元素形成鮮明對比。
還有首次出現的沙漠場景,勞斯特森說,「我們希望那一整片的金黃色,能夠表現逃離黑暗城市後的自由氛圍」,因此拍攝時全程使用的是自然光。而在拍攝沙漠帳篷內部的場景時,劇組不僅要裝設長達800米的電纜,供內部打光,還要嚴格控制明暗分布,避免的自然光干擾。
在電影的後段,大陸酒店曾被迫關上電源,此時緊急照明用的薄荷綠色燈管亮起。為打造此場景,劇組動員大量人力物力於現場裝設近百米長的LED燈條,營造緊張的氣氛。而曾於前作《疾速特攻》中出現的「鏡射之房」,被改造成了經理辦公室。
在導演的要求下,勞斯特森將酒店內部場景定為藍色調,戶外的LED看板設為紅色,而室內的LED背板則為琥珀色,以求得強烈的色彩對比。在360度環繞的玻璃材質中,這樣的燈光運用不可謂不大膽,稍有不慎就可能設備穿幫。
《疾速備戰》的服裝設計盧卡·莫斯卡說,「我的服裝能夠幫助觀眾進入電影中的幻想世界,這裡的每個人都將穿得特別誇張、華麗,但是真誠」。
對服裝設計盧卡·莫斯卡來說,製作一部風格獨特的電影,是要讓觀眾只需看見人物「剪影」,就能辨別出他們的身份及性格。
因此,在考量動作場面及表演方式後,他與演員展開溝通、試裝等流程,讓幻想中的設計概念,可以完全實踐於現實世界。
「如果我辜負演員對服裝的期待,他們就很難真正成為那個角色」,這是莫斯卡對角色服裝設計的理念——
• 約翰·威克簡潔的深色西裝:
歷經無數劫難與不幸的約翰·威克,是個既悲傷又沉默的殺手。他的服裝形象參考自克拉克手槍(Glock)的外觀。整體顏色是木炭般的黑色及深灰色,呈現細長的線條和俐落的剪裁,展現約翰·威克,優雅又不失狠勁的形象,而高領的設計,則使演員基努·里維斯的高大身材更加突顯。
由於約翰·威克在電影里必須不停地打鬥,其服裝底下多縫有布料製成的新月狀角撐版,並藏於腋下、褲襠、外套邊緣等,為其衣服的接縫處,創造更多的運動空間,以便他隨時隨都能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 索菲亞華麗的刺繡衣裳:
常駐非洲摩洛哥的索菲亞,是個推動劇情的重要人物,並且是個能力強大的神秘殺手。初登場時,她身穿透明硬質的歐根紗(Organza)長袍,長袍上布滿了摩洛哥柏柏人(Berber)的傳統刺繡圖案,並以黑色和金色為主要配色,顯得陰鬱而詭異,有天然的距離感。
而在索菲亞加入戰鬥後,她換下長袍,穿上流線型的褲子和夾克,展現出與約翰·威克同樣俐落的身手,唯其胸口前仍保有金色刺繡,讓她在黑暗之中顯得特別亮眼。
• 溫斯頓優雅的高級襯衫:
大陸酒店的經理溫斯頓,在《疾速備戰》中不僅再次擔任約翰·威克的重要夥伴,更展現其深思熟慮的謀略性格。他的服裝呈現極度簡潔乾淨的外觀,並在搭配領巾、開領襯衫、胸前口袋巾等配件後,儼然透露著英國傳統紳士的風範。
• The Director美麗的血色披肩:
曾訓練約翰·威克格鬥技巧的The Director,其服裝融合了俄羅斯和吉普賽文化的色彩,呈現誇張的浪漫化外觀。她的服裝以血紅色的蕾絲流蘇披肩,以及帶有全黑緞面的衣著為主,讓人第一眼看上去宛若獅鷲或是鳳凰,氣場十足,冷眼優雅。
在《疾速備戰》的結局,約翰·威克被大陸酒店經理溫斯頓打了好幾槍,並從高樓摔到地面。正當觀眾以為約翰·威克終於能夠結束殺手生涯時,他卻被送至包厘街國王(Bowery King)的藏身之處…最後導演還特意安排了一個鏡頭致敬同樣由基努·里維斯主演的電影《康斯坦丁》——帥氣地比了個中指。
致敬《康斯坦丁》(下)
按照這個系列電影的尿性,似乎可以放心地說一句,「續集有著落了」,大難不死的約翰·威克必將繼續大開殺戒。有消息稱,片商已經預定了「John Wick」系列電影的第四部,熟悉的班底,熟悉的基努·里維斯,預計將於2021年上映,同時還可能推出一部衍生劇集《刺客旅館》。
對此,導演查德·斯塔赫斯基本人是這麼說的,「很多人問我為什麼要安排這樣吊人胃口的結局?這是還有續集的意思嗎?其實我和基努·里維斯之前的兩次拍攝,都沒有想過還會有續集,不論是從第一部到第二部,還是第二部到第三部」。
這樣的一個結局,說它有懸念可以,說它沒有懸念,也是成立的。因為我們深知,就算這個系列接著往下拍,對於約翰·威克這個角色來說,他只會有兩個結局:要麼死亡,要麼逃亡。
能不能給約翰·威克一個幸福美滿的結局呢?他應該騎著馬在落日黃沙下遠去,從此不問紅塵?他應該再次墜入愛河,攜心愛的人歸隱山林,與世無爭?拜託,他可是那個殺了無數頂尖殺手的男人,導演絕不會同意編劇這麼寫的…
正如導演自己所說的,「約翰·威克雖然能夠屢屢死裡逃生,但他絕不可能擁有美好結局,因為他是一個無處可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