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肖曉
8月25日晚,「我愛你中國——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優秀電視劇百日展播活動」在青島舉行,北京衛視、湖南衛視等一線衛視、優愛騰等視頻網站同步直播,宣告劇集「最紅百天」正式拉開帷幕。市場上,「話題製造機」《小歡喜》《加油你是最棒的》等都市題材也在三集連播的「加更」中跑步收官,如約讓路獻禮劇。
「正能量,大格局,可回望歷史,可展望未來」,高滿堂如此定義此次獻禮劇,而他以父親為原型創作的《老酒館》也成為獻禮建國70周年的首輪大劇。目前該劇已經在北京衛視、廣東衛視、騰訊視頻播出,作為高滿堂和陳寶國六度攜手的大作,也是《老中醫》「跌倒」後的高調回歸,《老酒館》自帶關注。
收視層面,CSM35城1.227%、CSM59城1.088%的成績讓該劇高居同期獻禮劇榜首,而隨著《小歡喜》等的收官也有望再攀新高;口碑層面,豆瓣700餘條短評讓其在開播三日尚不足以開分,但老戲骨演技、劇情好看風格醇厚等四五星好評仍然占據了多數,可以預計該劇或將成為市場又一個高口碑劇。
前景甚好,不過作為46集的硬核年代劇,該劇能否保持高開高走也成為市場觀望的重點,尤其是在年代劇的市場好感度不斷被透支後,雖然其中不乏老戲骨的加持。基於此,一點劇讀也在媒體看片後對話編劇高滿堂、導演劉江以及主演陳寶國,進一步挖掘劇集創作背後的故事。
高滿堂、年代劇和《老酒館》:一個「關東大漢」的情有獨鍾
高產出、高品質,是在電視產業摸爬滾打近40年的高滿堂留給大多數觀眾的印象,善於以小人物視角去刻畫時代風雲、以及他作品中那份濃郁的生活氣息和樸素情感、台詞中的耿直一針見血,都是他的個人特色,《闖關東》《溫州兩家人》《家有九鳳》皆是如此。而這些也讓他在難啃的年代劇創作上頗有心得。
「我對年代劇情有獨鍾。我們都知道中國近代史極其複雜、極具災難性,我願意把視角集中在這個年代裡,年輕觀眾應該回溯我們走過的路程,勿忘那段歷史和那些人」,高滿堂直言。《老酒館》的歷史背景正是1928年到1949年這樣一個時代交替的混沌年代,滿清遺老、日本軍寇等各方勢力割據,各色人物登場。
不過他並沒有讓年代劇承載的責任和使命,淪為空談,而是附著在他的故土情懷中,進而傳遞給觀眾。「從1894年甲午海戰後,整個東北尤其是大連經歷了半個世紀的殖民統治,這段歷史不該被遺忘」。《老酒館》中闖關東來到東北的陳懷海(陳寶國飾演)開酒館謀生計,落腳點正是高滿堂的家鄉大連。
據劉江導演介紹,該劇在拍攝中還參考高滿堂的記憶,並查閱大量歷史資料,斥資搭建了大連商業一條街,以期最大程度的還原歷史風貌,而這也就是劇中故事的主要發生地大連好漢街。所以《老酒館》也在看片現場被媒體解讀為高滿堂「寫給大連的一封情書」。
該劇貫穿的線索酒館及酒文化,亦是高滿堂對東北民俗文化的「致敬」。「任何一個劇作家在解構一部戲的時候,一定要找到一個興奮點,一個敘事的切口」,酒文化正是他口中的興奮點和切口;而老酒館也成為一個時代舞台,以陳懷海代表的關東漢子和南來北往的各色人群匯聚在這裡,組成時代的縮影。
值得一提的是,劇中陳懷海的原型正是高滿堂的父親,而老酒館的設定亦是他小時候關於父親的重要記憶。「真實生活中的父親和藝術形象,肯定有相當大的距離,我崇拜我父親,但我更崇拜劇中的父親(陳懷海),因為他是我理想中的父親形象,他的那種境界、胸懷、為人處事,我可能永遠達不到」,高滿堂解釋道。
大連是故土、酒文化是民俗文化、父親是具象人物,以此填充下的年代劇逐漸豐滿,也為故事的鋪陳和各色人物的登場奠定了基礎,「酒味濃烈、故事濃烈、情感濃烈」,而這背後高滿堂一個關東漢子內在的「俠骨柔情」也正在打開。
年代劇如何做出新意?《老酒館》背後的「三個男人」
和故事裡的陳懷海以酒會友一樣,《老酒館》的背後亦是一群老友的聚集:高滿堂和劉江曾合作過豆瓣8.9的《滿堂爹娘》,看片會上兩人更是直言「相知相認到相惜」「三生有幸」;而高滿堂和陳寶國六度攜手,打造了《老農民》《老中醫》等多部大劇,陳寶國更稱其為「生命中的貴人」。
這也讓他們在劇集創作和認知上保持了高度一致。作為年代劇,《老酒館》的底色無疑是厚重嚴肅的,劇中陳懷海經歷的妻離子散、家國大義選擇更顯沉重,如何讓觀眾接受但並不純粹的渲染苦難?換言之,如何將年代劇作出新意尤為重要。
在創作層面,高滿堂為《老酒館》加入了詼諧元素,讓「嚴肅題材情趣化」。「現在的年代劇過於深沉和古板,年代劇也可以有很多種寫法。現在的年代劇就是缺少情趣。加入谷三妹、小晴天的元素,我是故意而為之的,當然它的前提是必須符合邏輯、符合人物身份」,高滿堂解釋道。
不過由於這兩個人物登場較晚,觀眾買單與否還有待觀望。但是目前來看,率先登場的賀家父子的搞笑互動已然承包了觀眾的笑點,賀老爺更是被網友調侃「民國版蘇大強」,受歡迎度可見一斑。
「劇中融合了喜劇、愛情、懸疑等多種元素,它並不是一個線性結構,而是一個傘性結構,家國大義是傘把,陳懷海是傘柄,他是劇的核心。」劉江對劇中多元素表示了肯定,並強調道,「它不是簡單的強情節大劇,而是一個內蘊豐富、格局很大、文學性很強的劇,那種盪氣迴腸不是簡單的線性故事情節能給到的」。
而作為《老酒館》的核心,陳寶國在陳懷海的飾演上同樣下足了功夫。「到了我這個年紀,陳懷海這個角色是我的運氣,生命讓你感悟到的東西都對理解這個人物有幫助」。據了解,他不僅為人物做了四五個月的案頭工作,還為拍好一場復仇戲在原始森林中待了20多天,更是貢獻了從業以來最大量的哭戲。
「拍了40年戲就哭這一把,這也是人物需要的,也可能是這幾年對生命的感悟」,陳寶國表示。劉江也進一步解釋道,陳懷海這個人物哭戲較多,主要是源於故事太過豐厚,「每個人物帶來的每個故事都是相對完整的,每個故事都有一個特彆強勁的情感包袱、懸念包袱,不哭都不行」。
除此之外,在俘獲年代劇既有觀眾的基礎上,劉江在拍攝過程也進行了大量創新試圖將更多年輕觀眾納入受眾群。「在保持整體質感的基礎上,加入年輕人更喜歡、更熟悉的方式」,他解釋。比如在服裝上有所改變,基本高於生活;造型上參考《荒野獵人》,但是又不到雷人的地步等。
現實題材頻陷「磁懸浮」?一個老藝術家的創作自白
作為一部業內著名編劇、實力派演員加持的大劇,《老酒館》身上體現的對於年代劇的創新僅僅是它帶給業內新思考的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其中體現的老藝術家們對創作、表演最堅定的追求和初心,而這才是當下略顯浮躁的市場上年輕一代從業者所亟需的。相比陳寶國的獨善其身,高滿堂顯然保持了一份「耿直」。
「只有到生活里去經歷去感受去歷練去觸碰,才有創作的衝動」,談及當下劇集市場現實題材多被質疑「懸浮」的情況,高滿堂直言不諱。當然這一點也貫穿在他創作的始終。在人民網發布的《劇作家高滿堂:執著的淘金者》中,就曾列舉了他在創作中體驗生活的案例:
「為寫《法官譚彥》,他九下開發區;為寫《午夜有軌電車》,他坐了半個月的有軌電車;為寫《遠島》,他在遠島上呆了8天,險些喪命,下島回家,黑得連妻子都不敢相認;為寫《突圍》,他隻身一個人跑到嫩江3個月,在盲流村,他一住就是半個月,那是他一生都難以忘懷的日子……」
不難想像,也是這份堅持才讓他的作品始終貼近生活、充滿時代的氣息。「他(年輕編劇)太相信自己、抖機靈,很多素材從網絡上一下載就有了。但是你要記住,這些素材跟你沒有感情,它是客觀的。只有深入生活、接觸那些鮮活的人、事,所有的故事必須在堅持的生活基礎上」,他強調。
而對於年代劇,高滿堂則主張向歷史去追問、去找素材找故事。同時他還強調,隨著年齡的增長,作為一個成熟的劇作家,在寫東西的時候要警惕創作的「慣性」,而這就需要停下來尋找新的表達、新的敘事手法、新的人物關係,從另一個情感邏輯和生活邏輯上去梳理。
這份在創作過程中的不斷反思和自我警醒,也讓高滿堂在劇作家這條路上走得始終穩健。劉江亦在採訪中多次盛讚《老酒館》中的創新,「高老師的劇本是充滿新意的,他有很多事情都是頭一次涉獵的,包括一些民間傳奇的感覺」。事實上,這種創新還遠未停止,高滿堂還透露自己正在籌備「觸網」,成為「網劇新兵」。
而回歸《老酒館》,好戲剛剛開場,而它能否如願打響獻禮劇首戰,為逐漸拉開帷幕的劇集市場「最紅百天」迎來開門紅,還有待觀望。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部被譽為高滿堂「壓箱底」之作、陳寶國坦言「掏心掏肺演出來」的劇,已然俘獲了第一批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