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劇回歸,還是那麼過癮

2019-08-31   電影通緝令

大衛·芬奇,犯罪題材最好的導演之一。《七宗罪》、《搏擊俱樂部》、《消失的愛人》都被奉為經典。

近幾年他拍電影不多,不過開始和網飛合作劇集。兩年前他執導的《心靈獵人》,鮮明的大衛·芬奇風格,看完意猶未盡。

最近,終於等到這部劇回歸。第二季豆瓣8.8分,仍由大衛·芬奇執導,還是熟悉的味道。


《心靈獵人》背景在70年代,FBI行為科學部的霍頓和比爾走遍美國,和各種連環殺手談話,企圖總結出這類罪犯的心理特徵,並運用實踐。


第一季中,三人組的合作模式已經初步定型。

霍頓年輕衝動,但在心理側寫有他人難及的能力。比爾老練穩重,和霍頓搭檔互補。高校辭職擔任顧問的卡爾,將研究結果科學系統化。


這件事在當時驚世駭俗,畢竟他們的談話對象罪大惡極。「女學生殺手」艾德蒙·坎普,「紀念品之王」布魯多斯,連殺8名衛校女生的史派克。

但通過和艾德蒙等人的談話,霍登和比爾對這類殺手心理的確有進一步了解,並且心理側寫也實踐成功。

因此第二季他們得到上司的全方位支持,更大的辦公場地,更多的權限和幫助。


雖然他們自己也面臨著精神、家庭、感情等危機,不過和連環殺手的談話沒有停止,甚至在局裡的幫助下,有了更多談話對象。

有槍擊殺死6人,號稱被狗控制的「山姆之子」,有臭名昭著,指示曼森家族犯下塔特血案的曼森。


但相比第一季談話連環殺手穿插小型單個殺人案這種節奏,第二季後半段差不多用全部的篇幅,講亞特蘭大案。

亞特蘭大在兩年內發生29起命案,對象大多都是10到15歲的黑人兒童,案件從開始不受重視,到後來牽動整個美國的心。


也是從這次開始,心理側寫被真正運用在大範圍的惡性殺人案件,作用得到證明。


《心靈獵人》不只是個故事,它改編自前FBI探員約翰·道格拉斯的著作《心理神探》。

約翰·道格拉斯對犯罪心理學應用貢獻巨大,他和這些重犯的談話,系統總結出了罪犯心理側寫的規則。

劇集雖為豐富人物性格,給主人公增加了感情線。但在連環殺手和案件部分,基本是真實還原,殺手的外形、裝扮、談吐,相當貼近原型。


劇中的「女學生殺手」大艾德



歷史上的「女學生殺手」大艾德

正因為劇集中的案件真實存在,所以並不是一定都有真相。有些很久後才破案,有些甚至現在都沒完全解決。


亞特蘭大案沒有結局,最終只有兩宗起訴,剩下的27宗,直到今天還沒有起訴,無法確認殺手是否落網。

沒有破案的原因,不僅是案件本身難度,也有政府官僚、種族問題、民眾民意、資源調配等等掣肘。


因此第二季元素看上去比第一季更多,但並不是和探案無關,是案件切實受到的阻力。

以一件沒有真相的案件作為劇集重心,是相當大膽的處理,但這就是大衛·芬奇的不同之處。

他把所有零碎信息擺在觀眾面前,再抽絲剝繭的分析,最終卻不嘗試組合成答案,甚至還給出多重可能。


就像同樣由他導演的《十二宮》,原型也是懸案。70年代的十二宮殺手連環殺人後主動向警方郵寄線索,但案件今天仍未解決。

芬奇選擇這些案件,是因為他講述的重點不是奇情案件本身,而是隱藏在人內心深處的黑暗,真相可望而不可及的無力,沒有奇蹟和戲劇反轉的真實。

《心靈獵人》兩季總出現一個和主線劇情無直接聯繫的中年男人,斷斷續續用了不少筆墨,這個人應該就是BTK。


BTK即Bind,Torture,Kill,(捆綁,折磨,殺害),這是他給自己取的名字,70年代開始至少10人被他折磨致死,同時他還一直向媒體和警方挑釁。

直到2004年,他給當地報紙投遞信件詳細講述犯罪過程、附上照片,這才被緝捕歸案。


所以劇集早就埋下伏筆,第二季結束,可系列遠沒到結束的時候。

由此也可見《心靈獵人》的一大特點,不只破案。

它不像一般罪案題材的影視作品,圍繞單個罪案作為終極,而是注重思維建立的過程,有已破案件兇手的談話,也有破不了的案,結論沒有清晰指向。

乍看沒有太多血腥畫面,絕大部分由冗長對話鏡頭構成。實則暴力隱藏在劇中,甚至無處不在。

就像片頭,在錄音帶轉動、麥克風擺放這些機械畫面中,屍體、殘肢不時閃過,這種視聽處理讓觀眾生理不適。


《搏擊俱樂部》男主就在兒童片加入幾幀性器官畫面,現在導演自己又運用此手法。

這不僅是大衛·芬奇作為導演的趣味,也象徵劇集風格。看似波瀾不驚的溫吞文戲,細緻觀看才發現其中蘊藏的恐怖。

《心靈獵人》沒有詳細的犯罪過程場景還原,只有偶爾閃過的現場照片。沒什麼火爆槍戰打鬥,更偏向於用對話方式,由罪犯描述他們的犯罪心理和細節。


當殺手用自洽的邏輯系統,冷靜講述他們最得意、最殘忍的「作品」,畫面不再必要,藉由觀眾的想像力已經足夠直觀,並且產生逼仄和驚悚。


但連環殺手在心理和精神狀態上,是最接近其他連環殺手的人,只有了解他們的內在、家庭、感受,才能抓住他們,減少更多罪案。


像多次殺人分屍的「女學生殺手」坎普,條理清晰,幫助霍普建立側寫和破案。從某種意義,他仿佛現實版《沉默的羔羊》漢尼拔。

面對這樣的非正常人,普通語言邏輯是無效的。只有針對個體,用他們的語言,甚至要敞開內心,拋出自己的經歷,才能獲得信息,很難。


心理側寫在當時作為新興學科,遇到的重重壓力不僅是系統建立的艱難。還有不被承認,難以作為證據,甚至不得不依靠連自己都不知是否可靠的「直覺」。

可慢慢摸索的過程,和連環殺手的談話分析,再通過心理層面印證在現實案件,恰是劇集精彩之處。

大衛·芬奇雖未執導全劇,但他執導開頭幾集,已經奠定了劇集的黑色基調。

像《心靈獵人》這樣對白占大部分,依舊如此抓人,電影感十足的作品,實在難得一見。再說,是大衛·芬奇啊,還不值得花時間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