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了一段截取自紀錄片的視頻,讓我深有感觸,片名叫做《Up Series》(《人生七年》)。雖然名字叫七年,但英國廣播公司BBC總共耗時了49年,才拍攝完成了這樣一部無法複製的紀錄片。
這到底是一部什麼樣的紀錄片,竟然耗時如此之長?還要從他特別的題材和深遠的立意說起。
從1964年開始,攝製組跟拍了14個來自不同階層的孩子,每7年對他們進行一次採訪,從他們的7歲一直拍到56歲。
它記錄的不僅僅是這14個孩子的人生,更是整個英國社會發展的進程。
不過網友們在看了片段之後卻說,它也無意間殘酷的揭示了階層壁壘有多難打破這一個讓人無奈的事實。
在一開始,黑白影像里那些七歲的孩子們,已經讓我們看到了不同的家庭和社會階層,帶來的不同起點。
精英家庭的三個孩子,7歲的時候就已經立下志向,說出自己要去哪個貴族學校上課,將來想當律師。家長在家裡給他們讀《金融時報》《泰晤士報》。
而貧民區的孩子,對於什麼是大學還一無所知。他們大多數人的理想,就是能少罰站,少被打,吃飽飯,有人想當馴馬師賺錢,有人希望能有機會見到自己的爸爸。
當他們長大之後,來自精英家庭的孩子們順著自己當初定下的人生目標一步步實現了自己的理想。他們讀到了心儀的名校,成為了律師,還有很好的婚姻。
而那些貧困家庭的孩子們呢?
他們隨意地輟學,早早地進入社會,經歷了輟學、早婚、多子、失業等等底層命運。
他們有的曾經夢想當明星,如今卻只想務實的從一名搬運工轉型為電機工程師。
有的做著廚師和保安。還有的人失業在家,生活難以為繼。
最讓我感到難過的,是這兩位少年的母親。政府判定她是有工作能力可以上班的。可是她卻不願意放棄領救濟金的生活,不斷強調自己不能工作。
好吧,我們不否認階層壁壘是客觀存在的。可是難道出身真的就決定了一個人的一生嗎?現實當真就是冷冰冰的「三歲看老」「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嗎?
2016年,當時我所在的音樂廣播頻率舉辦了一次名叫「音樂種子,公益課堂」的公益活動。
我和許多電台同事與有愛心的志願者們,一起來到城市邊緣的一個貧困戶聚居區,那裡有一所聚集了不少困難家庭兒童的學校。
我們的任務就是每周四的下午到這所學校來,各展自己的專長,給貧困孩子們帶來除了基礎文化課程之外更豐富多彩的興趣課堂。我們希望通過這樣的活動能夠幫助孩子們拓寬視野,增長見識,培養更多方面的技才藝。
當然,作為一名資深的兒童語言教育工作者,我會給那裡的孩子們帶來語言表演藝術方面的課程。我在本地也算得上頗有名氣,所以我的課程也被作為這次支教的重點和亮點,備受同事和那所學校老師們的期待。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去到那所學校,校長和老師們熱情的歡迎了我,拉著我的手不斷的說學校這些孩子們能有機會上到我的課真的是讓他們太驚喜了。
被大家寄予殷切期望,也讓我壓力倍增,我決心一定要利用好這每周一次難得的機會,把我所有的本領都儘可能的傳授給這些孩子們。
說真的,當我為這裡的孩子們上第一節課的時候,我發現他們和我以往教過的孩子們起點可能真的不完全一樣。他們多數不了解語言藝術課是學什麼的,之前也不曾接觸過興趣班。
不過他們純真的眼神和別的孩子沒有什麼兩樣。他們很乖,學習能力也很強。我們依舊可以其樂融融的互動,一堂課下來也都能繪聲繪色地講出當天學習的小故事。
我覺得在學習能力與天賦上,他們一點也不比家庭環境更好的孩子差。
就是在這個班上,我發現了一個非常有天賦又肯努力的孩子。有一次課前,我拉著她的小手,不斷的鼓勵她,告訴她你真的很棒。這時剛巧她的老師經過,也跟我誇獎起了這個孩子,說她平時也十分刻苦,學習成績突出。
老師問:「你喜歡小雪老師嗎?她講的好不好?」孩子十分開心的笑著點頭。
當時我非常欣慰孩子能夠這麼喜歡我,而我也真的很喜歡和看好這個孩子,我興奮的問她:「你真的很有天賦,願意在周末到我的課堂來系統的學習嗎?我相信你一定能有好的未來。」
可是她卻猶豫了,怯生生的遲遲沒有回答。我看的出來,她眼睛裡充滿了渴望,可是卻不敢開口答應。
老師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向我解釋道:「她獨自跟著奶奶生活,家庭很困難,負擔不起額外的學習費用。」
老師的話讓我心裡很難受,我當即拉著孩子說:「我不收學費,你來上課就好,小雪老師免費教你。」
一旁的老師高興極了,對孩子說:「今天回家趕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奶奶!」
孩子也終於如釋重負的笑了,害羞的對我說:「謝謝小雪老師。」
周末,奶奶果然帶著她來上課了,說了很多感謝的話。
到現在,三年多過去了。她已經成為我最優秀的學生之一,並且在她所在的學校多次擔任大型活動主持人,去年還到北京參加了全國語言藝術大賽的總決賽,取得了金獎的好成績,並且被慧眼識珠的央視導演選中,參加了在央視播出的頒獎晚會的演出。
以前,我只知道住在這裡的孩子們很貧困,可是我從來沒有了解過他們的家庭。
後來到了中秋,我們音樂頻率又做了一次為貧困戶送月餅的活動。
那天中午,我和同事帶著月餅來到一位這裡的貧困戶家中拜訪,為他們送上一份節日的祝福。
開門的是一位老阿姨,她熱情的把我們迎進屋,招呼我們坐下。小屋的裝修十分簡單陳舊,白牆早已泛黃,綠色的牆圍子刷的高高的,像乾裂的土地,爆開一片片牆皮。
跟老阿姨簡單聊了一會,他說這裡原本是一座工廠的家屬區,不少人都在附近的工廠上班。後來工廠倒閉、工人下崗。有的人外出打工、有的人做零活補貼家用、還有的就靠領低保度日。
工廠,原本在我們這裡是一個讓人羨慕的地方。就像年代劇里演的那樣,一代人在這裡度過了美好的青春。這裡有伙食很棒的大食堂、這裡有擰開就會流出橘子汽水的水龍頭、也有大家騎著車結伴上下班的歡笑聲,不少人的志願就是將來接自己父輩的班,到這裡工作。
後來工廠沒落了,一部分在工廠里乾了一輩子的人不得不重新找一份工作。有人說他們世代都是工人,在工廠做了一輩子,只會這點技術,不會做別的事,到了社會上沒有謀生的本領,所以變得貧困。
但有的人從工廠走出來之後,通過下海經商或者再度深造,過上了富裕的日子。有的人學習了新的技能,找到了一份穩定的工作。可也有的人整天怨天尤人,躺在家裡抱怨著生活的不公。
說話間,老人家的兒子回來了。這是一個黑黝黝的中年男人,蓬亂的頭髮和胡茬顯得他似乎有些不修邊幅。
母親向他介紹了我們的來意,男人開口對我們表示感謝。從他身上傳出來濃烈的白酒味、有些發直的眼神以及含糊不清的語音,我們知道,他沒少喝。
接下來男人晃晃悠悠的和我們聊了一堆,有對我們的感謝、有對生活的抱怨、對家庭情況的介紹、對曾經的追憶。也有些前後不搭的奇怪話。
道別之後,我們踏上返程的路。路上開車的同事說了一句:「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麼困難了。」
我問:「為什麼?」
他說:「大白天就喝成這樣,什麼也不做在家閒嘮嗑,能不困難嗎?」
博主@司徒綠說:做不好事情的主要原因之一:稍微投入了一點兒就想馬上看到回報,看不到就想放棄。
或許有些人,在生活放棄他之前,他就已經先放棄自己了。
當你放棄了自己,又有誰能幫助你呢?就像我們試圖拉住一個落水的人,可他自己卻不願意彎曲手指來抓緊你的手,你又能怎麼辦呢?
家境、階層、成長環境,這些或許的確是我們人生的起點,而起點也真的是不同的。
如一句話所說的:「有的人出生在羅馬,更多的人一輩子都在去羅馬的路上。」
但是這不代表著人的一生都會停留在這個起點,每個人都有數十年的時間,足夠你靠著自己來一步步走得離羅馬更近。
但如果放棄了,就真的無法打破差距了。
即便是出生在羅馬的人,如果放棄了努力,依然會一事無成。
哈爾濱有一位名叫晨宇的孩子,母親是企業高管年薪七八十萬元、父親是國企職員,家境優越的他起點可以說是相當不錯了。
母親送他到紐西蘭讀預科,希望他在紐西蘭繼續讀大學。可是他在學校卻沒有朋友,幾乎不與人交流,玩遊戲是他打發時間的主要途徑。
經濟上,晨宇從來不懂什麼是拮据,基本上沒有「錢」的概念。他玩遊戲因為電腦配置不夠導致不能過關,會立即給媽媽發微信:「給我1萬元,換電腦。」
他想回家就回家,僅僅是路費,晨宇一年可能就要花費10餘萬元。再加上昂貴的學費和生活費,兩年間,晨宇最少花了200萬元。
家人對他有求必應,結果他卻一事無成,連預科的畢業證都無法取得。
後來家人決定讓晨宇放棄留學生活,回家進行調整。可媽媽說:「孩子在家幾乎不出屋,天天貓在臥室里上網玩遊戲。吃飯都是奶奶送到跟前,甚至一口口喂。」
站在一個讓很多人羨慕的起點上,晨宇卻放棄了自己,成了一個連吃飯都不能自己吃的成年人。
而在我們開頭提到的紀錄片《人生七年》里,有一位出身貧寒的農家子弟Nick,他生活在鄉村,每天步行3英里去上學—— 一所只有一間屋子的小學。但是他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起點比別人低,家庭困難而放棄自己,憑著對科學的熱愛,認真學習。
後來,他考入了牛津大學的物理系,整個人也開始變得風趣健談。畢業後,他在英國原子能管理局工作過一段時間。 到了28歲,他移民到美國,在威斯康星大學擔任教授; 完成了鄉村小子到大學教授的蛻變。
就當所有觀眾都以為他會跟前面提到的貧困孩子一樣,早早輟學,從事著體力勞動,拿著微薄薪水,重複上一代命運的時候。這個曾經的窮小子,因為自己的不認命,獲得了不一樣的人生。
如果說家庭是起點,他只決定了你從哪裡開始走,卻無法決定你到底能走多遠。
放棄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認命和抱怨就像躺在泥地里撒潑打滾,它只會讓你身陷困難,滿身污穢,讓別人忍不住離你遠一點。
出身低、起點遠、路太險、事太難,有時是為自己心安理得的放棄而找到的最冠冕堂皇的藉口。
通向羅馬的路一直都未曾改變,不過有人總覺得自己的起點有些遠,於是在原地乾瞪眼望著羅馬,選擇了停滯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