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子逸
有些男人，是我們一生「高攀」不起的。
不是我們不夠上進，不是我們不敢想，是夏蟲不可以語冰。我們一個生活在夏天，一個生活在冬天，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思想和境界完全不同。
秋娘，是顧廷燁的通房。
她七歲入侯府，因為手腳勤快，又會一手好針織，便被撥給了侯府的次子顧廷燁。
她無貌。
秋娘，相貌平淡。
她自己照著鏡子，都會為自己平淡的相貌感到憂鬱。她入侯府的時候，顧廷燁尚不足十歲。可是，滿院子已經都是漂亮女孩了。因為侯府的份例豐厚，女孩子們也不缺花兒粉兒，便個個爭奇鬥豔地打扮。
三個頭等丫頭，六七個二等丫頭，十來個三等丫頭，外加使喚的媳婦和婆子，全部眾星捧月一樣，圍著顧廷燁這個小主子。
秋娘也曾經暗暗跟其他女孩子比過，可是，那些個女孩子一個個濃艷地像牡丹花，而她最多不過是一片當陪襯的綠葉，還是最不起眼的那種。
她無才。
秋娘不識字。
像盛府這樣的小門戶里，盛長楓身邊的丫鬟很多都是識字的。比如可兒，不僅識文斷字，還頗有才情。因為這份才情，再加上出眾的相貌，很容易被男主人賞識。
顧家是高門大戶，顧廷燁更是文武雙全。再加上他從小生活在錦繡堆里，看人的眼光，自然是極高的。
他後來愛上了盛明蘭，實在是因為盛明蘭的才華和見識，都是極出眾的。
秋娘，曾經這樣形容過盛明蘭這個主母：新夫人什麼都懂。侯爺感慨李牧，她就會說「內政不清，君主不明，徒有良將也無可奈何」；侯爺甫升職，鄙視各司衙儘是尸位素餐之輩，新夫人就開解他「不懂政事的將軍，不是好將軍」，直把他說得心平氣和，通達豁然。
顧廷燁為什麼在婚後，越來越愛盛明蘭，實在是兩個人都見識高絕，十分有共同語言，什麼都能說到一塊去。
而秋娘，除了針線，什麼都不懂。
其實，沒有盛明蘭的時候，秋娘就有這方面的感慨了，她雖然是顧廷燁的通房，但是顧廷燁說什麼，她大多都不懂。
她身份低微。
顧廷燁，是侯府嫡子。
他從小就被父親教育，要娶一個高門淑女，賢惠的，溫柔的，能在仕途上幫助他的。
那是，他父親對他的殷勤希望。
而顧廷燁生性驕傲，曾經放言，非豪門嫡女不娶。他從未想過娶朱曼娘，並不是他一開始就知道朱曼娘壞了心術，而是，他骨子裡就看不上朱曼娘卑微的出身。
他可以拯救她，可以保護她，但是絕不想娶她為妻。
這就是顧廷燁，正如盛明蘭所說，他是個極其驕傲現實的男人。
他想要娶的從來都是高門嫡女。
他後來之所以娶了小庶女盛明蘭，實在是因為盛明蘭的品貌出眾。若是盛紘有攀附之心，盛明蘭的那出眾的品貌，混個側妃當都是可能的。
齊衡為什麼對盛明蘭情根深種，實在是盛明蘭除了身份低，品貌真的是百里挑一的。
而秋娘，無才無貌，還身份低微。
她唯一的優勢，是痴情。
秋娘，是深愛顧廷燁的。
她跟盛明蘭不同。盛明蘭剛開始並不愛顧廷燁，如果後來顧廷燁沒有愛上她，她也絕不會愛上不愛自己的顧廷燁。
可是，秋娘不同。
她情竇初開，就愛上了顧廷燁。
她在院子裡掃地，顧廷燁好奇看了她一眼。然後，她就愛上了顧廷燁，幾十年後，秋娘依舊記得顧廷燁那日的模樣。
自那日之後，秋娘儘量找機會多做些事情，想要多看顧廷燁一眼。
後顧廷燁的一個通房有了身孕，顧偃開發賣了顧廷燁身邊很多的丫頭。因為秋娘長得平凡，便被老侯爺吩咐到顧廷燁身邊照顧。
秋娘就這樣跟做夢一樣，到了顧廷燁身邊，真心實意地對顧廷燁好。
顧廷燁後來娶了余嫣紅，夫妻不和，顧廷燁出走。再後來，余嫣紅和老侯爺相繼去世。
顧廷燁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都開始找新的出路。只有她和余嫣紅的丫鬟紅綃留了下來。
紅綃留下來，是另有打算。而秋娘，則是真心真意地想要等著她的二少爺回來的。
後來，她的二少爺終於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經過歲月的沉澱，如桂花陳釀，發酵，沉香濃郁，越發完美了。
然後，秋娘痴了。
她日日等在顧廷燁經過的路邊，想要多看顧廷燁幾眼，想要跟顧廷燁訴說自己的情義。
她成瞭望夫石，滿府里尋找著顧廷燁。
女人的痴情，到底有多不重要。
秋娘，對顧廷燁一片真心。
她跟盛明蘭哭訴：「我是一時迷了心竅，多年不見老爺，記掛得厲害。」
可是顧廷燁是怎樣形容她的這種痴心呢？
顧廷燁說：「秋娘越來越不懂事了。」
男人愛你，你的痴，就是情。男人不愛你，你的痴，就是麻煩，就是不懂事。
這次之後，秋娘又試著給顧廷燁做針線。結果，顧廷燁直接當著眾人的面數落她：「你若不好好留著，我可置份厚產給你，叫夫人給你尋個好人家，你出去好好嫁了便是。」
秋娘連連磕頭，要死要活地表白。
顧廷燁雖然留下了她，卻告訴她：「好好想想自己的本分。」
顧廷燁覺得秋娘，貪心了。
在他的骨子裡，他就覺得秋娘是一個發賣的奴才。
秋娘是真的愛他，因為愛，所以荒唐，因為愛，所以失了心，失了分寸。
可多現實，即使秋娘愛顧廷燁愛到死，顧廷燁也不會愛她一點。
因為，在顧廷燁的眼裡，秋娘這種無才無貌還身份低微的女人，他是永遠不放在眼裡的。
女人，永遠不要忽略了男人的「現實」。
顧廷燁，侯府嫡子。
他生存的環境，從小的教育，滿身的本事，註定了他不會愛上「卑微」的女人。
他從未想過娶朱曼娘，為什麼？
因為侯府公子，就是看不上一個卑微的戲子。
他更是從未喜歡過秋娘。
他年少時，對秋娘好，是因為秋娘待他真心。他回到顧家後善待秋娘，是念著往昔的日子。可是，在他心裡，秋娘就是一個低微的丫鬟，一個可以隨意發賣的丫鬟。
秋娘覺得憑著自己的一片痴心，能感動顧廷燁，卻不知道，她的這份痴心，在顧廷燁眼裡有多可笑。
女人永遠不要低估了男人的現實。
實在是，男人大多理智，他們很少感情用事，他們在做事之前，大多都會權衡利弊。
尤其是，顧廷燁這種有本事的男人。
你無才無貌，身份低微，他憑什麼要看上你。
有一種男人，是我們永遠高攀不起的。
古代，講究門當戶對。
現代，講究靈魂契合。
愛情這件事，從來都是有條件的。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如果顧廷燁不是侯門弟子，顧廷燁長得很醜，如果顧廷燁文不成，武不就，秋娘還會愛上他嗎？
不會。秋娘愛顧廷燁是有條件的。
而顧廷燁愛盛明蘭也是有條件的。
如果盛明蘭，無才無貌，還身份卑微，那麼顧廷燁不會愛她，更不會娶她。
顧廷燁這種男人，是秋娘這種女人，永遠高攀不起的。
秋娘，是井底的蛙，而顧廷燁是能下海的鯤，能飛天的鵬，他永遠不會困在一方井水裡。
莊子云：
井蛙不可以語于海者，拘於虛也；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篤於時也；曲士不可以語於道者，束於教也。
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讀《大江大河》，宋運輝曾經用這句話，形容差距甚大的夫妻。當時，只覺得他涼薄。
如今讀了秋娘和顧廷燁，恍然明白：有些差距，是愛不能跨越的。
女人可以做夢，但是不要一生都生活在夢中。
秋娘，最後的結局很好。
顧廷燁把蓉姐給了她。蓉姐敬她，愛她，還不時敲打她，不要仗著主母仁慈，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她身邊的丫鬟都是明白的，不斷勸著她：「若侯爺來尋你也就罷了。可你若尖著腦袋，往侯爺身邊湊，別說侯爺心中膩味，怕連府中人都要笑話你。」
她其實是個聰明人，心地也不壞，只是心裡放不下顧廷燁，想著等老天爺開眼，能讓顧廷燁回頭多看她幾眼。
她本來已經打算好了，顧廷燁一輩子不回顧府，她就這樣苟延殘喘地為顧廷燁守一輩子。
可顧廷燁回來了，心裡只有盛明蘭，再也裝不下任何人。她吃醋，她出醜，她被罵，被笑話。
然後，她漸漸老實了。
她不再肖想自己根本高攀不起的男人，她開始安分地過自己的小日子。
最後，她錦衣玉食，老有所依，有了一個妾室最體面的結局。
秋娘，曾經做過夢。
夢想著顧廷燁這樣的侯府嫡子，能對她有幾分真情實意。
幸好，她夢醒了。
也願，我們這些平凡的女人，在愛情里，現實一點，理智一點。實在是因為，愛情的發生和生長，需要條件，而男人也大多現實。
而女人，與其做夢，不如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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