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民國歷史,自然抹不開「四大家族」。利用這四大家族,蔣介石將黨、政、軍以及財政大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從而建立了自己的獨裁統治。由於四大家族成員位高權重,而且都沾親帶故,因此蔣介石給予了他們意想不到的特權。由此,也激生了一個極具話題性的怪胎——孔二小姐孔令俊。
孔令俊,又名孔令偉,她是孔祥熙和宋靄齡的二女兒,因此人稱「孔二小姐」。孔令俊自小含著金鑰匙長大,受到了最好的教育,也受盡了長輩的寵愛。特別是「第一夫人」宋美齡,更是將這個外甥女視若己出。
恃寵而驕,在長輩們的縱容下,孔令俊的性格變得極度惡劣和變態。在學校,她撒野成性,最喜歡挑起同學們的爭鬥。10歲出頭,她便學會了射擊,13歲學會了開車。從很小時候起,孔令俊就拋棄了女裝,每天西裝革履,歪戴禮帽,梳個大背頭,口裡叼著雪茄,活像一個上海灘的癟三。
後來,孔令俊嫌「俊」太女性化,於是自作主張,將名字改成了「偉」,她立志要做個偉丈夫。在她的強烈要求之下,所有人都得叫她「二先生」,誰喊一聲「二小姐」,輕則罵,重則打。即使到了台灣時期,宋美齡一個老侍從不小心叫了聲「二小姐」,她像被戳了傷疤一樣跳腳大罵:「你個老糊塗」。七八天後,當她再次見到這位老侍從時,還余怒未消地大罵:「老糊塗」。
她每天男扮女裝、招搖過市,整天流連於酒吧和馬場,以飆車、賽馬、射擊為樂。結果到了抗戰期間,孔令俊鬧出了一件奇事。
一、孔二大戰龍三
一日,孔令俊不知搭錯了哪根筋,竟穿著女裝逛起了重慶中央公園。結果到了路上,孔令俊迎頭撞上了雲南軍閥龍雲的三兒子——龍繩曾。
大軍閥龍雲一共有三個兒子,長子繩武,次子繩祖,都被送去法國學習軍事,回國後,即授旅、團長之職。和兩個哥哥相比,龍繩曾不走正道,玩世不恭,廁身三教九流,浪蕩江湖之上。他玩權術,玩手腕,玩票友,玩坤伶,每天過得好不自在。
這一天,龍繩曾帶著幾個狐朋狗友,也來到中央公園瞎逛,迎面碰上了孔令俊。都是權貴子弟,龍繩曾怎麼會不認識孔令俊。然而令他吃驚的是,孔令俊今天居然穿著女裝,真是稀奇。
於是龍三公子立即走上前去,調戲了孔令俊幾句。當然龍三的調戲絕不是因為好色,以孔二小姐那副凶神惡煞、其貌不揚的尊榮,龍三公子也提不起什麼興致。據筆者推測,他應該嘲笑了孔令俊的穿著。
自從出生以來,孔令俊哪受過這樣的氣,很快她便與龍三吵了起來。吵得凶了,兩人竟雙雙拔出手槍,在遊人如織的大公園裡互相射擊,一些普通遊客躲閃不及,無辜地挨了槍子。一時間,孔二大戰龍三,成為重慶震動一時的大新聞。民國權貴子弟之紈絝、之囂張,是可見一斑的。
當然,孔令俊的頑劣和暴力,並不僅僅限於龍三對射,她所做的壞事,可以用罄竹難書來形容。
抗戰時期,日本一直對重慶進行無差別轟炸。因此到了夜間,重慶政府便會進行燈火管制。一日,孔令俊玩得太晚,開著遠光燈駕車回家。結果被值班的憲兵攔了下來。誰知孔令俊非但不改正錯誤,反而破口大罵,隨後她猛地一踩油門,撞飛了那個憲兵,致其重傷。在宋美齡的偏袒下,孔令俊的惡行就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孔令俊見自己作惡不會受到任何懲罰,於是在南京釀出了更大的罪惡——殺人。
一天晚上,孔令俊駕車去夜總會瀟洒,為了趕時間,加速衝上了人行道,結果被一名持警棍的交警攔了下來。孔令俊下車後,對著交警破口大罵。該警察哪知孔令俊的兇惡,於是準備將她就地逮捕,抓去警察局。誰知孔令俊從腰間掏出了槍,一槍打死那名交警。然後再若無其事地繼續趕路。
當晚,孔令俊找到了姨媽宋美齡,讓她幫自己平事。宋美齡輕描淡寫地說了她兩句,但是依然答應全力幫忙。第二天,宋美齡便讓孔祥熙賠了受害者家屬一大筆錢,然後讓南京市長送到死者家。死者家屬知道對面來頭太大,因此不敢追究。有資料顯示,南京警察因此罷工,並包圍了孔宅,但最後卻依然不了了之。
有了宋美齡撐腰,孔令俊更是無法無天,甚至連軍統也敢不放在眼裡。沈醉在解放後提到,他和軍統稽查處少將處長陶一珊去南京機場處理一件案子。結果到了一個山洞迎面碰上一輛小汽車,陶一珊多次開燈,讓對面立即避讓,誰知對方毫不理會,橫衝直撞,和沈醉的車撞在了一起。
欺負軍統,這不是在太歲頭上動土?憤怒的陶一珊下了車,準備給對面一點兒顏色看看。結果車內坐著的,正是孔二小姐。孔令俊連車都懶得下,用嘲諷的口氣說:「我還以為是什麼厲害的人物,原來只是個少將。」
陶一珊剛要發作,重慶警察局長唐毅的車子剛好趕到。他見陶一珊和孔二小姐發生了衝突,趕緊下車圓場。他恭恭敬敬地向孔令俊敬了個禮,然後對陶一珊說:「此人是孔二小姐。」
陶一珊一聽,竟嚇得魂不附體。第二天便趕緊來到孔府,向孔祥熙和孔令俊賠不是。有了宋美齡撐腰,孔令俊還真可以為所欲為。
二、荒唐的婚事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結婚生子對很多人來說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然而咱們的孔二小姐不喜歡嫁,偏偏喜歡娶。
孔令俊長得不咋地,然而卻有不少男性追求。不用說,這些男性看中的,自然是孔家的權勢。他們用甜言蜜語和肉麻酥話寫成情書,想打動她,得到她的青睞。誰知二小姐看都不看,就將照片和信撕成碎片,吐上痰黏成一塊,然後借給對方的父母。不僅如此,她有時還在退信時,包上干馬糞,噁心對方。
宋美齡曾想將孔令俊介紹給西北王胡宗南。當時胡宗南的權勢如日中天,麾下兵力達到50多萬。胡宗南曾誇口自己是「不娶將軍」,揚言「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然而聽說自己可能和孔家聯姻,心中又有了些小期待。
因此,胡宗南想徵求一下好友戴笠的意見。對此,戴笠自然是實話實說:
「孔二小姐是一個兇悍的男人婆,性格十分暴躁,經常帶著槍,牽著狗,率領狗腿子,橫行霸道,還和許多女人關係曖昧,娶她做夫人可要小心了。」
聽了戴笠的話,胡宗南心裡多了個心眼。一次,他邀請孔令俊去他的西北駐地遊玩,藉機考察一下。胡宗南先是戴上鬍子,假扮記者,接近孔令俊。孔令俊自然認不出胡宗南這個「假記者」。胡宗南本來就個子不高,其貌不揚,因此孔令俊非常看不起他,「也不撒泡尿招招,還想採訪我?回去告訴你們社長,叫他直接來找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胡宗南強壓怒火,繼續陪著笑臉,希望能拍一張孔二小姐的照片。誰知孔二大罵道:「老子照片在上海值10萬,滾吧!」
這一次羞辱,讓胡宗南徹底看透了她的為人,於是想辦法拒絕她。
後來,胡宗南邀請孔令俊爬山,把她累得夠嗆。到了半山腰,胡宗南預先安排好的副官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說日寇入侵,要緊急處理軍務。於是,胡宗南順理成章地將孔令俊丟在了荒郊野外,自行回營。隨後,胡宗南又讓孔令俊獨自住在軍營,和普通士兵一個待遇,伙食難吃,臥室骯髒,到處都是蚊子和臭蟲,把養尊處優的孔二小姐折磨得夠嗆。
孔二小姐一怒之下,不辭而別。她回家後對著姨媽宋美齡大罵:「胡宗南這混蛋就算是當了皇帝,我也不稀罕。」
後來,宋美齡又想將孔令俊介紹給衛立煌。孔令俊很不喜歡衛立煌的長相,於是她故意穿著奇裝異服,疾言厲色地大罵衛立煌,讓這個大將軍下不來台。從此以後,宋美齡再也不敢給孔令俊介紹對象了。
從此以後,孔令俊便開始以「泡美眉」為樂。在重慶,她公然和一個憲兵營長的老婆同居。在她的嘉陵公司里,大家都稱這個憲兵夫人為「孔太太」。
憲兵營長發現自己老婆沒了,自然不甘心。於是他四處求友,八方打聽,終於弄清楚,奪走自己愛情的原來是孔二。這個憲兵營長,也是在戰爭中見過刀槍的真漢子。他二話不說,帶著兩個結拜兄弟前往孔公館搶人。
然而要知道,孔公館也是老蔣的住處,自然少不了明槍暗哨和電網。憲兵營長的行蹤很快便被發現,結果被公館的衛兵打成了篩子。
此事連夜上報給了蔣介石和宋美齡,蔣介石聽完後發話:「不許外傳,誰出去就處決誰。」宋美齡也交代:「不能讓新聞記者得知」。誰知這事,讓白崇禧知道了。眾所周知,白崇禧和蔣介石極不對付。因此他將此事告知了自己的妻子馬佩璋,而馬佩璋又是個「牌桌大喇叭」,本想掩人耳目的「孔園大戲」還是讓外界得知了。
三、以權謀私
孔二小姐欺男霸女,無惡不作。與此同時,孔令俊和她的爹地孔祥熙一樣,都是「斂財高手」。
孔令俊長大後,便不再好意思直接開口向父母要錢。於是她要求父母讓她主持山西裕華銀行的業務,但是老孔沒有同意。不過最終,還是將早年起家的祥記公司、廣茂新、晉豐泰三家企業的管理權交給了她。
眾所周知,孔祥熙是蔣介石的「錢袋子」,是個貪財如命的大買辦。孔令俊所作的,自然都是以權謀私,侵吞國帑的黑色買賣。她利用孔祥熙擔任銀行總裁的特權,挪用借貸,操縱黑市黃金價格,買空賣空,只賺不賠,發了一筆大財。
利用這筆錢,她又建立起自己的嘉陵公司。後來,孔令俊的哥哥孔令侃提出將自己的揚子公司和嘉陵公司合併,兄妹倆一起稱霸商壇。聽聞孔令侃和孔令俊的顯赫身份,歐美許多大企業爭相請兄妹二人做買辦。
黑惡勢力聽說此事後,也紛紛來入股。例如青幫頭子杜月笙,就為她倆招來了大量黑道股份。到了四川後,孔令俊又利用自己的權勢大肆吞併當地企業,囤積居奇,大發國難財。
其後,蔣介石密令重慶市將幾家走私倉庫查封,結果查出孔家囤積了大量百貨、醫藥、呢絨、布匹等戰略物資,數量達到4000萬之巨。偵查員吳浩宇知道孔二小姐的厲害,於是戴上槍法最好的警察,上門查驗,決定先禮後兵,達到封閉的目的。
誰知孔令俊聽說此事後,假意請吳浩宇一行吃飯,但在酒水裡卻下了蒙汗藥。就這樣,孔令俊竟讓手下將吳浩宇帶來的封條貼在警察們的脊背上,連肛門也被封住,隨後扔進了臭水溝。等吳浩宇等人醒來,孔令俊早就把屋子搬空了。
孔家以權謀私,無所不為,最終引起了蔣介石的警覺。首先,蔣介石發現孔家利用飛機和本應運送抗戰物資的滇緬公路偷運緊俏的商品獲取暴利。於是蔣介石下令槍斃了孔家的得力幹將——林世良。
其後媒體又爆出消息,在1941年12月,香港即將淪陷,飛往重慶的最後一架飛機——「空中行宮」號即將起飛之時,孔令俊不僅搶先登機,還將17隻名貴的洋狗帶上了飛機,霸占座位。將陳濟棠、何香凝、許崇智、陳寅恪、郭沫若、茅盾以及蔡元培的夫人攔在了飛機下。大家都高聲抗議「國法何在,黨紀何在,公道何在,天理何在?」
此事公開後,輿論譁然,傅斯年暴跳如雷,說要殺「飛狗院長」孔祥熙以謝天下。全國大城市的學生普遍遊戲,聲討孔祥熙等權貴家族。在於右任的彈劾之下,孔祥熙只好黯然辭職,孔家的勢力也從此走上了下坡路。
全國解放後,四大家族徹底倒台。而蔣介石也將孔氏家族棄之如敝履,無奈之下,孔二小姐和孔祥熙、宋靄齡只好逃亡香港,後來又去了美國。到了後來,蔣介石更是過河拆橋,不允許孔家企業進入台灣。
四、最後的日子
孔二小姐性格乖張,然而宋美齡卻出奇地喜歡她。重慶轟炸時,孔令俊曾救過宋美齡一命。當時日機轟炸,孔令俊突發奇想,一定讓宋美齡改坐最後一輛車。結果原來宋美齡準備乘坐的車,被日機炸成了碎片。從此以後,宋美齡無論去哪兒,都要帶著。
眾所周知,宋美齡因為小產,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因此,宋美齡將孔令俊看成了自己的孩子。孔令俊女生男相,性格豪放,開口閉口就是「我說了算」「我要槍斃你」,不但一眾國民黨高層千金崇拜她,宋美齡也欣賞她。孔令俊的性格,是宋美齡求而不得的。
況且,孔令俊也絕非一無是處。作為宋美齡的貼身副官,孔令俊細心聰慧,把姨媽照顧地很滿意。甚至羅斯福也對這個隨從印象深刻,將之稱為「可愛的男孩」。宋美齡在美國的演講稿,也是孔令俊幫忙起草、潤色的。
有一次,一個美國記者問宋美齡:「聽說你們中國,對夫人的家屬有很多不好的議論,這是為什麼?」宋美齡一時語塞。結果孔令偉在一旁用流利地英語說:「我就是夫人的家人,我們中國有句老話,叫樹大招風,評價政要的好壞是在所難免,也是正常的。」
宋美齡聽完微笑頷首。
1962年,孔祥熙、宋靄齡和孔令俊獲准回台灣。蔣介石與自己的連襟冰釋前嫌,重歸於好,兩家人三日一大宴,五日一小宴,老蔣都親自參加。
孔氏一家離台後,宋美齡將孔令俊留了下來。此時的孔令俊早就年過40,但依然單身,維持著女扮男裝的愛好。於是,孔令俊進入士林官邸陪伴宋美齡,為她處理內務。在工作中,孔令俊依然霸道無理,動輒罵人、訓人。有些宋美齡同意的事,孔令俊照樣推翻。一次婦聯會要求給員工加薪,宋美齡已經簽字同意。誰知孔令俊竟罵道:
「加薪,加什麼薪?她們做什麼事還要求加薪?」
就這樣,婦聯會加薪的事不了了之。
孔令俊時常會查勤,只要值班的衛士或醫護人員不在崗,她一定會氣急敗壞地大罵。孔令俊雖然是女兒身,但對女人卻從不講客氣,只要犯錯一定罵個狗血淋頭。
不僅如此,孔令俊還喜歡顯擺。比如蔣介石心臟不好,不學無術的她竟化身醫師,肆意篡改蔣介石的藥方。自作聰明的孔令俊把醫療工作搞得一團糟。
孔令俊在此期間做得唯一的好事,或許就是讓李登輝下不來台。一天,李登輝前來拜訪宋美齡,結果孔令俊故意不同意姨媽,讓李登輝空等。事後孔令俊辯解,自己是要殺殺李登輝的威風。
蔣經國死後,宋美齡去往美國生活,孔令俊依然跟隨在她左右。1995年,孔令俊因重病暴死,宋美齡以九十多歲高齡為她送葬。在孔令俊因病昏迷的十天裡,宋美齡一直守護在她身旁,自言自語地說話,試圖喚醒自己的乾女兒。
因「白髮人送黑髮人」而哀痛萬分的宋美齡,讓親友們暫時避讓一下,她要靜一靜,用「靜以致遠」的靈魂,為孔令俊送別。
孔令俊死了,但是荒唐的一生卻被寫入了史冊。她是一個活樣本,為我們揭示了「四大家族」真實的形象。這群將國家化為家族私產的蛀蟲、民賊,他們縱誕不法、肆意妄為、草菅人命、大發國難財,卻總能在權力的庇護下遇難成祥。但歷史的公平,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這群虐民害民的國賊終究守不住自己的江山。在人民軍隊的烈烈紅旗之下,他們的罪惡統治最終土崩瓦解,留下的只有千秋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