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綺墨言,專注於影視劇評、書評和故事的寫作,願我們的文字的世界裡相逢與相知。
《海上孟府》中有一個悲情的大反派,他為仇恨而生,因仇恨而死,他讓人恨之入骨,又莫名心疼。
不得不讚嘆廖凡刻畫惡人的精湛。
一套白色的西裝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冷,兩撇不羈的八字鬍下勾勒的每一抹或狠戾或狡黠或憤怒的表情無不向人們警醒著此人的危險。
劇中有一處這樣的情節:
神父對榔頭(廖凡飾演)說,請說出你的罪惡,以求獲得神明的寬恕。
榔頭很聽話地跪在地上,開始坦白自己的罪惡:我十二歲開始殺人……我殺了我的一個拜把子兄弟……我綁架了我的表妹……
門外面的神父表情不再肅穆,他忍不住打斷了榔頭:「說一說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於是,榔頭繼續說:「洪幫的人想殺掉我,我要把他們全部殺掉!」
「出去,你給我出去!」神父出離憤怒了。
這真真是一個罪孽深重之人,他的手上沾滿了太多殺戮,任誰都無法救贖。
然而,他卻又是那麼的深情,他這一生對兩個女人付出了全部的真心。每當我為他的惡恨得咬牙切齒之時,卻又被他的柔情所感動。
他的出生,為著恨
孟家是上海灘地位顯赫的大家族。孟家三姐弟從小錦衣玉食,卻各有各的不如意。
他們的不如意來自於婚姻上的被動,和命運的不能自決。榔頭便是身不由己的做了孟家的血脈。
榔頭的父親被外公所殺,母親深受打擊從此瘋瘋癲癲。他是孟家大小姐的私生子,他是孟家仇人的遺腹子,這個身份何其尷尬。
再加上母親每日被逼喝下治療精神疾病的湯藥,他下一次又一次地在刀尖、傷口下死裡逃生,這些無一不是仇恨的催化劑。
然而,他對孟家卻不全是恨,還有著更複雜的情感。一方面,他能感受到二姨、舅舅對他們母子的親情,他願意真心為孟家盡一份力。
另一方面,他的內心結冰太厚,很難完全接納他們。
孟府的繁華盛不下他和母親的冷暖與悲喜。
背叛,讓他疼痛
榔頭「理所當然」地背叛了孟家,如願做了孟家的主人。
他和母親在孟府肆意地奔跑、歡笑,他逼二姨喝下母親常年服用的湯藥,逼舅舅逃離上海。
他做了所有多年來夢寐以求的事情。然而,他並不快樂。
他非冷血,哪怕做盡了殘忍的事,也無法讓自己的心堅如鐵。
正如蘇沛所說:他不是一個壞人,只是一個壞孩子。
他只是缺少了正確的指引,他只是缺乏了好的運氣。
因為他的母親從未告訴他,父親被殺的全部真相:他的父親準備在婚禮那天殺盡孟家所有人,才被他的外公反殺。他的恨完全是來自於母親的灌輸。
愛她,那麼美好,那麼絕望
蘇沛是除了母親之外,唯一讓榔頭真心牽掛的人。
榔頭愛蘇沛的美麗、善良與可憐。她的可憐在於其被陳父和孟家作為聯姻的工具人。
榔頭自小充當工具人的角色,那份悲涼最能感同身受。他同情她被至親待以涼薄,被未婚夫待以冷漠。
那麼美好的女子,何以被如此辜負?他對舅舅的怨懟也因此更深了一步。
生而為人,他見多了這世道的不公。舅舅唾手可得的,於他卻是奢侈與遙不可及的。就連心愛的姑娘,他也只能遠遠地望著。
生命凋零的那刻,他將她們深深地印在腦海
榔頭終於迎來了自己的死期。與兩個最愛女人的訣別悲情上演。
仿佛早有感知,他在轉身離去的瞬間,戀戀不捨地對母親說:「我會好好地孝敬您,孝敬您一輩子。」
他還想替母親喝下苦極了的湯藥,還想對母親說滿溫情的話語……
又一次遠遠地看到了蘇沛,他在車內一邊絕望地掙扎著,一邊渴望地盯著窗外那人、那風、那處明媚。
他還想為她買下最貴的首飾,為她抵擋一切的傷害……
他死了,悽慘至極。
一個惡貫滿盈之人得到了他應有的下場:遭人唾棄,被人遺忘。然而,他終究是一個人,他來過,也曾留下過眼淚與真情。
飄零的生命,無處安放的靈魂,使得亂世中的每一份真心都顯得彌足珍貴。
這也是《海上孟府》中最動人、最深刻的一筆。每個人都是矛盾又統一的個體,而善與惡、黑與白也並非評判一個人的唯一標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