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錢報記者聯繫了浙江10多家基層衛生院和醫院，詢問關於接種HPV疫苗的情況，得到的答覆基本一致：不用預約，隨來隨打。
HPV，全稱人乳頭瘤病毒，女性感染HPV，可能引發宮頸癌。HPV疫苗，是一種能夠有效預防特定類型HPV感染的疫苗，根據預防範圍，分為二價、四價、九價三大類，同時是目前臨床上唯一可以預防癌症的疫苗。
正因如此，國產疫苗在2019年獲批以後，國內掀起了接種熱，很長一段時間曾經「一苗難求」。如今，市場情況反轉，供需關係正在發生變化。
公開數據顯示，國內銷售HPV疫苗的三大公司，今年上半年業績都出現大幅下滑：智飛生物實現營收182.58億元，同比下降25.31%；沃森生物營收14.33億元，同比下降33.88%；萬泰生物營收13.66億元，同比下降67.19%。
是因為該打的都打了嗎？然而據統計，到2023年底，我國適齡人群的接種率僅為20%，與已開發國家相比尚有距離。
HPV疫苗，為何打不動了？
疫苗接種進入瓶頸期
九價疫苗遭遇庫存問題
求疫苗，一度是難事。浙江的小鄭回憶，當時因為所在城市沒有HPV疫苗供應，她和幾個朋友是前往香港打的疫苗。
讓她們想不到的是，今年疫苗接種已迅速「降溫」。
錢報記者搜集了紹興市某區去年和今年的接種數據：2023年，九價疫苗45381劑次，四價疫苗7352劑次，二價疫苗1498劑次。截至今年9月，九價疫苗15922劑次，四價疫苗525劑次，二價疫苗191劑次。同比今年接種數量出現了大幅下降。
疫苗為什麼不難約了？首先是疫苗供應的變化。
從全球範圍看，默沙東HPV疫苗同比增長從2022年的22%增至2023年的29%。其中，2023年上半年默沙東HPV疫苗同比增長最為迅猛，為41%。
智飛生物代理的是默沙東進口的九價HPV疫苗和四價HPV疫苗，特別是九價疫苗，此前在國內備受關注。從智飛生物財報來看，2023年年報顯示，HPV疫苗銷售為2749.06萬支，庫存為4209.6萬支。去年的存貨問題至今仍未完全解決。
浙大醫學院附屬婦產科醫院HPV疫苗接種和HPV感染諮詢門診專家姚雪英副主任護師表示，原先搶不到九價，大家退而求其次。而從疾病預防的角度來說，二價HPV疫苗已基本達到防護作用。既然一般情況下接種二價疫苗已夠用，九價疫苗就難免會遭遇庫存問題。
從需求方來看，接種人群增長進入了一定的瓶頸期。姚雪英指出，國產二價疫苗的大量供應，有較強接種意願的女性，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完成接種。
目前，已有江蘇、浙江、福建、江西、山東等10個省份和鄭州、成都、鄂爾多斯、石家莊等城市將接種HPV疫苗納入政府為民辦實事項目，通過財政購買服務、定額補助或醫保報銷模式，為適齡女孩免費接種國產二價HPV疫苗。
最近，杭州多所初中也陸續下發疫苗接種相關通知，徵求家長意見。通知顯示，13至14歲女生可免費接種二價HPV疫苗。
普及認知成拓展增量難點
提高接種率很有必要
從整體情況來看，HPV疫苗接種比例仍不高。
相關數據顯示，2023年全國累計接種HPV疫苗5800萬餘劑次，截至去年底，中國HPV疫苗累計接種率（以9至45歲女性作為基數）已接近20%，但是相較於已開發國家的50%至60%，還有不小差距。
但目前很多人對HPV疫苗的認識仍然不足，對接種時機以及預防效果等依然了解有限。面對瓶頸期，普及認知成為拓展疫苗增量人群的難點。
9至14歲是接種HPV疫苗的最佳時機，這一年齡段的女孩對疫苗的免疫應答更高、預防效果更好，且接種兩針即可。「但仍有很多家長存在顧慮，擔心過早接種有副作用，或者擔心等孩子長大疫苗保護會失效。其實目前上市的HPV疫苗都是安全的，且可以長時間維持保護效果。」姚雪英表示。
從實際效果來看，持續提高HPV疫苗接種率也勢在必行。
近年來，宮頸癌發病呈年輕化趨勢，35歲以下的宮頸癌患者比例在增加。姚雪英強調，接種HPV疫苗是宮頸癌的一級預防，可以有效降低宮頸病變和宮頸癌的發生率。
「女性一生中一過性感染HPV的機率在70%左右，有些人會變成持續性感染，感染會造成宮頸病變，包括了宮頸的癌前病變，接種疫苗後感染機率會大大降低。」浙大醫學院附屬婦產科醫院醫務部主任胡東曉說。
2020年發表於《新英格蘭醫學》的一項關於瑞典的研究，追蹤了2006-2017年間近170萬名10-30歲女性信息，與未接種者相比，至少接種1劑四價HPV疫苗的女性浸潤性宮頸癌發病率顯著降低，在17歲之前接種的女性獲益更顯著，浸潤性宮頸癌發病率降低達88%。
多種途徑覆蓋更多人群
男性接種同樣很有必要
如今遇冷，對於HPV疫苗的進一步普及，不失為一件好事。
今年初，萬泰生物的二價HPV疫苗以86元/支的價格中標江蘇政府採購項目，標誌著國產二價HPV疫苗邁入「百元以下」時代。今年8月，在山東省2024年入學適齡女孩雙價人乳頭瘤病毒（HPV）疫苗採購中，沃森生物旗下澤潤生物以2794.65萬元中標101.62萬支。由此測算，二價HPV疫苗單支中標價格已降至27.5元。
目前，HPV疫苗接種尚未納入國家免疫規劃。有業內人士表示，將其列入國家免疫計劃，無疑將更快更有效覆蓋適宜接種的人群。
今年9月2日，國家衛健委官網發布了對多位全國人大代表關於推動適齡女性免費接種宮頸癌疫苗的建議的回覆，其中提到，2024年，國家衛健委積極協調社會資源，在四川省涼山州、雲南省麗江市實施宮頸癌防治試點項目，支持項目地區適齡女孩免費接種HPV疫苗。後續是否將HPV疫苗納入國家免疫規劃，將在嚴格論證的基礎上確定。
此外，男性接種也越來越被重視。公開數據顯示，男性的HPV感染率甚至高於女性。從疾病預防的角度來看，男性接種HPV疫苗同樣具有巨大的價值。目前，全球範圍內已有近百個國家批准男性接種HPV疫苗。
「高危型HPV持續感染可導致子宮頸、肛門、生殖器等部位的癌症和癌前病變，低危型可致生殖器疣和其他良性病變，男性也會感染和病變，且通過性生活會感染給女性。」姚雪英表示。
胡東曉也認為，目前中國男性接種人群還非常少，如果雙方都接種，感染的機率也就低了。
針對中國市場，默沙東已完成九價HPV疫苗在男性中的臨床試驗，有望在未來幾年內獲得男性適應症的批准。廣西疾控今年8月也曾發布消息，定於9月開展HPV疫苗男性三期臨床試驗，並將在6年內對500位參與者進行隨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