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欲擒故縱,他要曖昧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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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每天都要坐二號線去上班,一共十二站;
她也考慮過是不是要租一個離公司近些的房子,但想想太麻煩,就算了。
每天早上八點出門,八點半到地鐵站,一個小時後到公司。
從畢業到工作,她沒有時間談戀愛,現在工作穩定了,她找不到人談戀愛。
何雨時常在地鐵站里意淫:能有人,有個男人,陪我一起坐地鐵就好了。
「一品天下到了,請要上車的乘客排好隊.......」
何雨被擠上地鐵,她能做的就是抓緊自己的包包,最後終於停在一個男生懷裡,因為後面的人實在擠不動了。
女人天生的矜持讓她刻意與男生保持距離,同樣出於女人的天性何雨仔細審視了一下面前這個男生:
身高差不多一米八三,check;
乾淨無異味,check;
身材偏瘦,check;
衣品尚可,check;
髮型錫紙燙,check;
金絲眼鏡,check;
最後是長相,她在不經意間用最快的速度把他的面容印在了腦海里,一眼,就一眼。
女孩總是擁有這樣的能力。
何雨必須承認,這個男生她並不討厭,甚至有點喜歡。
於是矜持變成了故作矜持,她突然轉過身去,就連頭髮都挽去胸前;
但實際上是因為她今天穿的裙子,後面的叉開的很低,很大。
何雨用白花花的後背對著男生,這一系列的動作,欲情故縱的身法,都讓她滿意,但她不敢回頭。
就這樣一直僵持到她終於要下車,她準備了一個完美的轉身,並希望男生此刻正在盯著她的背。
她轉過身去發現確實有人盯著她的背,只不過不是那個男生。
何雨有點失落,但也只有一瞬間。
這對她來說不過是上班路上的餘興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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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再次遇見,是在一周後,只不過這次何雨被擠在別的男人懷裡,而男生距離她四個身位。
要知道這四個身位在早高峰的地鐵上,就是無法逾越的鴻溝。
她時不時會看男生一眼以確定自己是否被關注。
是的,她得到了很好的反饋,他們對視,又閃躲,再對視,再閃躲,交錯著傳遞各種信息又或者心意。這是兩個成年人的遊戲。
何雨並沒有忘記上一次男生的不辭而別,對此她有些小脾氣,儘管不辭而別是他最應該做的事。
處在這樣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他卻只能看著她在別人身邊碰撞,甚至連她淡淡的香水味都無法分享,他什麼都做不了,除了看著。
何雨覺得,這是對他的懲罰,因為這個懲罰對男人來說最殘忍,也最曖昧。
一想到這,她就略微暗喜。
她甚至不想思考對方的想法,她覺得他需要,他就需要,懲罰也好,愛也好。反正都是幻想。
這一次,何雨發現男生會早她兩站下地鐵。
他離開的時候,看了一眼在別的男人懷裡被擠來擠去的何雨,眼神有點複雜,不是很好懂,但何雨看懂了,雖然只懂了一部分。
這一部分里有不舍。
何雨到站後暗自決定,如果下次還能再遇到這個男生,就主動出擊。
至少,也要打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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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的時間裡,何雨每天上班之前都會花費很多心思:
怎麼穿比較性感又不暴露,什麼樣的眼神既能顯得嫵媚又看起來像是不經意間的,什麼「斬男色」,「斬男香」,甚至香味很濃郁的香波,洗髮露。
一切的一切都在為地鐵上的那一個小時做準備,哪怕她不能保證自己一定會遇見那個男生,但她不放過每一個機會。
十天後,何雨得償所願。
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何雨這天剛下地鐵站,驚喜地發現男生也在這裡等地鐵,她優雅地走過去站在他身邊,面容很精緻,表情很自然。
同樣很自然的,在地鐵到站後他們一同被擠進去。
他們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接下來是何雨的表演時間,她要使出渾身解數,從頭到腳發散魅力,讓這個男生今天主動和她搭訕。
她慶幸自己今天用了新的香波,特意搭配了衣服,化了精緻的妝,她確信自己練習許久的嫵媚眼神和拿手的眼妝已經開始讓他著迷;
特意凸顯的身材線條開始讓他起意,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完美,勢在必得。
他們借著車廂的顛簸趁機相互觸碰,每一次搖晃都讓他們有正當的理由站的更近,貼的更緊,曖昧和情慾像她香波的味道一樣甜美濃郁。
直到男生下車的前一秒,他們還是貼在一起,放肆的享受著。
可他們誰都沒有開口。
何雨並不在意,因為如此酣暢淋漓的神交,讓她覺得甚至與性交無異,她很滿足,覺得以後有的是機會。
性交的次數多了,啊不對,是神交,總會有進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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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機會終於來了,只不過來的不是時候。
何雨辭職了,意味著她不用再坐這漫長又擁擠的二號線了,最起碼之後的一段時間都不用了。
但今天還是要坐二號線回家。
地鐵里人不多,她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一路上何雨都在擺弄手機,瀏覽著近期各大公司的招聘消息;她並不難過,相反如釋重負。
因為她並沒有為這份工作付出很多,完全是迫於生計,就好比兩個無感的人被逼著強行談戀愛,現在終於分手了的感覺。
她全然不知那個時常被她想念神交的男生就坐在她旁邊,不知道他現在正安靜地坐在她身邊看著她過肩的長髮,瘦小白皙的肩膀以及修長的手指在手機螢幕上滑動。
就那麼看著她,一直目送她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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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孩叫張言,生活平凡,工作平凡,家境平凡,人生或許也應該平凡。
他父母早早給他買了房子同時託人介紹了工作,於是在既不能自由選擇工作又不能自由選擇住所的情況下,他也習慣於擠二號線。
一般來講男生一個人生活多數會比較邋遢,好在張言比較自律,工作,健身,早睡早起,還饒有興致的養了一條狗。
雖然不出彩,但按部就班。
八點出門,八點十五到地鐵站,一小時二十分鐘到公司,一共十五站。
他二號線地鐵站離他家這站不遠,所以他上地鐵時人並不多,但是他不喜歡找個位置坐,一方面是他不喜歡坐著,另一方面是一旦坐下很可能就起不來了。
男男女女高峰期被擠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大多保留一絲距離,以示尊重。
但是今天人太多了,張言看著地鐵門外的茫茫人海,陷入絕望。
門開了,人們瞬間湧進車廂,一個女孩子被直衝沖地推到他的懷裡。
他有點驚訝,也有點驚喜。
張言開始打量他懷裡的這個女孩子:
個子不高,比較嬌小,是我的type;
瘦,是我的type;
腿長,是我的type;
皮膚很白,是我的type;
有淡淡的香味,是我的type;
長相,有點矮,看不到。
他正想到這裡,女孩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
長相,是我的type。
這時候女孩突然轉過身去,撩了一下頭髮,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背。
張言頓時感覺多了好幾雙眼睛,心說這姑娘心可真大,於是自顧自地貼著她站,幫她擋住。
就這麼一直擋著,直到張言到站不得不下車。
但他記住了女孩,因為她的背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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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言沒想到還能遇見女孩。但他是幸運的,只不過這一次他倆隔的有點遠。
他只能看著女孩在別人身邊被擠來擠去,心裡保護欲泛濫。
他忍不住,時不時會看向女孩,看看她是不是還好,有沒有被人咸豬手。
結果發現女孩也總在看他,雖然眼神時時閃躲,但卻更顯得楚楚可憐。
這下張言心軟了,在他看來,這像是一種求救,是一種變相的撒嬌。
這一路開始變的煎熬,他想像著越過攢動的人頭把女孩抱在懷裡,輕撫著她的臉,然後把手輕輕放在她的腰上。
但現實是只能看著她,用眼神回應,除此之外還是眼神。
張言有點鬱悶,覺得自己的保護欲沒能得到施展,最後只得拋下一個幽怨的眼神,決定把握住下一次機會。
因為他知道女孩總比他晚三站上地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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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言為抓住機會做了很多準備:
他提早出門,到女孩上地鐵那一站下車再等一班;
推算了女孩到地鐵站的時間;
在哪個門口等地鐵最有可能相遇;
等地鐵的時候怎麼站最好看;
如果遇到了女孩是讓她先上地鐵還是裝作沒看到自己先上;
穿著最好簡約乾淨;
最重要保持身體清潔。
開始的幾天張言並沒有看見過女孩,他並沒有氣餒,覺得是時間不對,就改時間,地點不對,就改地點。
對他而言,這儼然成了平凡生活的中的新樂趣。
只能說,功夫不負有心人。
張言又一天的精心準備,精心推演的時間,精心挑選的站台,精心編排的站姿,女孩突然出現在身旁。
張言的喜悅難以言表,或者說是不能言表。
我需要淡定,他對自己說。
他用餘光偷偷欣賞:好看的妝容,白皙的皮膚,嬌小但不失風韻的身材,每一樣都足以讓他見色起意。
伴隨著人群的推搡和成功抓住機會的喜悅感,和女孩擠在一起的一瞬間,張言終於血脈噴張。
他決心用這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完全地享用她,他知道她也知道。
女孩看張言的眼神嫵媚撩人,頭髮的香氣也讓他開始控制不住,他借著車廂的晃動一點點向她湊近,湊緊。
女孩並沒不反感,反而趁著機會觸碰張言的身體,然後再調皮地撤出一點距離。
張言不允許出現這樣的空隙,他每每跟進,再跟進,把女孩周圍的空間全部占據,然後把空隙絲絲吞併。
他看見女孩嘴角微微上揚。
這樣的情色遊戲讓張言沉迷,差點忘了自己要下車,甚至出了地鐵站還意猶未盡。
他還想再來一次,如果可以的話,就再來很多次,如果還能更進一步,上床最好。
張言很高興,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了方法摸清了門路,他們會更進一步,只要他想,就還能遇見她。
他邊走邊笑,對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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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言是對的,他甚至開始嘗試在不同的下班時間乘坐二號線,只為在下班路上也能遇見她。
他樂在其中,因為女孩對他而言是一種慰籍,對生活,對自我,都是。
這一天他特意請了假選擇了一個最不可能的時間乘坐二號線回家,因為還太早,按理說完全沒可能。
可他還是想試試。
沒想到女孩真的在地鐵上,張言很高興,他儘可能地整理自己的表情,輕輕走過去在女孩身邊坐下,想表現的儘可能溫柔。
女孩並沒有發現他,一直在看手機。
張言和女孩保持著極近卻安全的距離,感受著她的氣味,溫度。
他覺得自己已經無比熟悉這具嬌小的身體了,可是他無法做出什麼舉動,一句「嗨」也不行。
他沒有這個勇氣,他擔心自己對女孩的判斷是自戀的錯覺,他擔心一句「嗨」會讓現在的一切都坍塌。
他寧願保持現在的狀態,看著她起身走出站台。
沒關係的,下次還可以再見,我還有很多機會。張言暗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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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喜歡的人,說句話死不了人,最壞的結果就是沒結果。
這是何雨和張言的故事,是我的故事,也可能是你的故事。
我們並沒什麼不同,都在這個龐大的世界裡追尋自己的愛情。
對此我們滿身倒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豐富的內心戲卻無法讓我們發出真正的聲音,所以我們總是從一開始就輸了,輸的很徹底。
總要有人先開口,不然大家終究會錯過,最後也成為你無數個打過照面的芸芸眾生之一。
如果你還沒遇見她;
如果你遇見了卻還沒勇氣開口;
如果你不想自己後悔當初問什麼沒有邁出那一步;
如果不想自己空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