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學院微信群里爆出那張裸照的時候，我還躺在宿舍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閨蜜搖醒我，語無倫次道：「宋韞你快看，我們學院有個女生和教授有不正當關係，被人在群里掛了裸照。」
我打開手機一看，照片雖然打了馬賽克，看是能看得清楚，女生半解的領口處是法學院的院徽。
而裸照的另外一個男主人公，是學院教民法的教授吳博城。
之所以能一眼認出，是因為照片背景正正好就在他的辦公室。
吳博城平日裡愛好風水，整個辦公室裝修得跟道觀一樣，雲山霧繞的。
外加他那顆半禿的腦袋，一雙猥瑣的小眼睛。
太容易認了。
閨蜜有些好奇：「這樣的老男人也下得去手？這個女生是瘋了嗎？」
我掃了一眼，又倒頭躺下。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閨蜜不死心，開始反覆研究照片中的女生是誰？
「哎，你看，這個脖子打馬賽克的地方好像是有顆痣，形狀看起來是橢圓的吧？」
「咱們學院脖子上有痣的女生不多吧？」
法學院就這麼大，女生數量也不多，要真一個一個推測起來，說不定還真能猜出一二來。
我敷衍道：「人家都打碼了，根本看不清楚好嗎？」
但是我很快注意到一個細節。
照片的拍攝角度很明顯是對面的那棟教學樓，視角正對著吳博城的辦公室。
看日頭，拍攝時間大約是在下午五點鐘左右。
兩棟樓之間的距離超過二十米，用的應該是專業設備。
由此可以推測，拍攝者很可能是蹲了好幾天的點，並且手中不僅僅只有這一張照片。
倏然，我的手機鈴聲急促響起。
輔導員在電話那頭一臉嚴肅地開口：「宋韞，你現在馬上來我辦公室一趟，我已經通知了你的家長過來了。」
我腦子一轉，老子品學兼優，上個月還拿了一等獎學金。
最近也沒什麼把柄落在那個老巫婆手裡啊。
怎麼凈找我麻煩？
閨蜜幸災樂禍道：「叫你平時總愛和她唱反調，現在遭殃了吧。」
2
她陪著我來到教學樓的辦公室。
一推門進去，我就看到了桌面上一疊打了馬賽克的裸照。
輔導員面色難堪，冷聲道：「說說吧，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被氣笑了，反問道：「您憑什麼說照片上的人是我？」
她猛得一拍桌子，怒道：「學院裡都傳遍了，說你為了一個保研名額去陪睡老師，還不承認嗎？」
我這才意識到，由這張裸照引發的輿論已經迅速發酵開了。
而網上鋪天蓋地說的都是法學院系花為上位陪睡老男人。
甚至有人言之鑿鑿，說了很多子虛烏有的謠言。
三人成虎，假的也變真的了。
最離譜的是，還有人在校內網匿名發帖，說我身上穿的衣服還有背的大牌包，全都是教授包養我的時候給我買的。
輔導員一副板上釘釘的語氣。
「宋韞，老師理解你年輕不懂事，做這些事情之前沒有過腦子，但是你未來的路還長，不要在這種地方犯錯誤，女孩子家名譽最重要，這要是被你以後的丈夫知道了，將來可怎麼辦？」
閨蜜想替我辯解，被我阻止了。
我平聲道：「這些照片是誰寄給您的？」
輔導員冷漠道：「這你不用管，這種事情出現在我們系，已經是奇恥大辱了。」
我的腦子一下子有些發懵，但是很快冷靜下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看來她已經認定照片上的人是我了，我再怎麼辯解都沒用了。
「我自認清白，可以隨時和吳教授對質。」
輔導員氣道：「你還有臉對質，出了這種事情，學校沒叫你退學已經很好了。」
她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盒子。
「我們在吳教授的辦公室里找到了你的院徽，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3
霖州法學院的院徽是新生入學定製的，人手一個。
徽章後面有每個人的名字和學號。
我的徽章在一個月前校慶的時候不慎丟失了。
可是今天卻出現在這裡，分明就是有人想擺我一道。
閨蜜急了，爭辯道：「照片可能是p的，院徽也有可能是別人撿到故意栽贓陷害的，老師您怎麼能隨隨便便就給人亂扣帽子呢。」
「阿韞，你快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人故意拿走了你的院徽？」
那一瞬間，我腦海中那根弦忽然一繃。
校慶前幾天正好有社團活動，沈薇靈曾經問我借過衣服，還回來的時候我沒有注意，兜里的院徽不見了。
輔導員顯然已經沒有耐心聽任何解釋了，嚴厲道：「這次的事情我必須通報處分你，否則這種不良風氣會帶壞我們法學院其他學生的。」
我沒想到她針對我，已經到了是非不分的程度了。
「陳老師，您最好想清楚這麼做的後果。」
我不相信她真的看不出來整件事情是個針對我的圈套。
倏然，輔導員的辦公室門被敲開。
4
我媽來了。
她老人家在霖州也算得上是殿堂級的刑辯律師。
只要是學法的，幾乎沒人不認識她。
之前因為我的刻意隱瞞，輔導員之前並不知道我們的關係。
她立馬起身，一副詫異表情。
「姜律師？您怎麼來了？」
我立馬挺直腰杆，拍了拍我媽的肩膀：「我的律師起來了，你和她談吧。」
氣氛一下子有些尷尬起來。
上了五年大學，一直被爸媽教育要低調，不要讓同學發現我的家世背景，就連入學的家庭信息表上，我都只填了奶奶的名字。
導致我周圍的人一度以為我是個孤兒。
本想安安分分熬到畢業，可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情。
我媽從包里掏出一份文件。
「來的路上，我已經請人查過這張照片的信息了，拍攝時間正好是霖大校慶那天下午四點五十分。」
我立馬道：「那會兒我正在大食堂乾飯呢。」
我媽白了我一眼，繼續道：「既然宋韞有不在場的證據，陳老師是否可以撤銷不實指控。」
輔導員一下子就慌了，辯解道：「我可從來沒說過照片上的人是宋韞同學啊。」
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笑嘻嘻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剛才進來聽訓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機錄音功能打開了。」
早知道老巫婆會反水，我第一時間就保留了她栽贓汙衊的證據。
我閨蜜這時候腦子忽然好使起來。
「是沈薇靈，她脖子上有顆痣，就是這個形狀的，校慶前她還借了你的衣服，你的院徽一定是在她手裡弄丟的。」
我媽淡淡地看了一眼輔導員。
她立馬道：「我這就叫沈同學過來問問清楚。」
5
十分鐘後，沈薇靈來了，後面還跟著我男朋友。
我本來以為任浩是來關心我的，但是沒想到他是陪著沈薇靈來的。
並且一進門就沒給我好臉色看。
輔導員把事情一說，她立馬就哭得梨花帶雨。
「陳老師，您怎麼能把我想得這麼不堪？」
說著還紅著眼睛看向我：「宋韞學姐，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你竟然聯合老師想要詆毀我？」
還真是惡人先告狀，要真說起來被詆毀的人，是我才對吧。
沈薇靈咬著嘴唇，眼裡蓄著柔弱。
輕聲道：「你的院徽不是我弄丟的，校慶那天我確實記得吳教授找過你，至於是不是因為不正當關係而找你，我們就不知道了。」
我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小綠茶的威力。
她輕輕鬆鬆一句話，就能將我的聲譽摁在泥地里。
我冷聲道：「好歹大家都是學法的，無證推理是大忌，不要血口翻張汙衊別人。」
沈薇靈輕輕拉住任浩的手，整個人半倚半靠在他身上。
「學長你說過的，宋韞她經常出入教學樓辦公室，而且學院的教授對她都照顧有加。」
這事兒確實不假，我媽在霖州大學有不少舊相識，入學的時候曾囑託過很多教授照顧我。
她死咬住這一點不放，恐怕也是不清楚我的家世。
但是我不明白的是，對這個比我低一級的學妹，我算得上是仁至義盡了。
之前一直顧念她家境貧困，平日裡有吃的喝的穿的，都會想著送她一份，甚至有時候還會匿名給她送些生活費。
為什麼到了這種關鍵時刻，她卻要往我身上潑髒水。
輔導員拍了拍桌子：「那你說說，校慶那天你去了哪裡？」
沈薇靈面色虛弱道：「校慶那天...我和學長在一起...一整天都是。」
輔導員看了眼任浩，問道：「這是真的嗎？」
任浩面色有些難堪，遲疑了一下才道：「那天我陪著薇靈在校外...她身體不好，我們在外面住了一晚...有酒店的開房記錄。」
可我分明記得，那天任浩說的是去參加一個調研活動。
怎麼會是陪著沈薇靈？
6
我媽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開房記錄單子，朝我投來一個同情的眼神。
好了，現在我的身上是髒水，頭上是綠光，沒有誰比我更慘了。
輔導員知道我和任浩的關係，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先吃瓜，還是先處理裸照的事情。
沈薇靈的眼淚還真是說流就流。
「宋韞學姐，我知道你討厭我和學長走的近，但也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栽贓陷害我吧？」
說著就轉身靠在任浩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靠，我還沒來得及哭呢，她倒是先委屈起來了。
「你哭什麼？」
任浩不滿地看了我一眼：「宋韞，你別這麼凶，薇薇她奶奶前兩天剛去世了，她心情不好。」
是啊，她心情不好，全天下的人都要為她讓路。
我被平白無故潑了一身髒水，憑什麼讓我遷就？
我想發火，但我媽忽然拉了我一把。
我家姜女士還是比較理智的。
「陳老師，我看這件事情性質比較惡劣，並且影響到法學院和我女兒的聲譽，就由我這邊來跟進嚴查吧，有什麼進展我會隨時通知你。」
好一招反客為主。
我們輔導員還沒反應過來，只有答應的份。
「那...那就麻煩姜律師了，我這實在是不好意思，為了這點小事麻煩您。」
輔導員看了一眼沈薇靈，嘆了口氣道：「行吧，那你也先回去吧。」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任浩還護著她。
一個勁兒地數落我不應該強詞奪理。
好傢夥，平時給你臉了。
我硬氣道：「行啊，既然你這麼喜歡你的小師妹，你倆在一起吧，我們分手。」
他氣急敗壞道：「宋韞，你別太過分了。」
沈薇靈扯了扯任浩的袖子。
「學長，你別為了我生氣，不值得。」
任浩更來勁兒了：「我早就想和她分手了，脾氣急性子又差，這種人根本不配做我女朋友。」
說完，就拉著沈薇靈的手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