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無聲
文/石清華
只要不下雨雪，晚餐之後，孫子小石頭便自覺地裝好玩具放到童車上，兩手扶著平衡車叫喚：「爺爺，到小區門外玩。」
平時到小區門外時，場地上已經有大大小小的兒童在玩耍，小石頭很快即融入其中，絕大多數時候皆能和諧相處。交換玩具、相互嬉笑，玩得不亦樂乎。但有時也你爭我奪、互不相讓，甚至還大打出手。當然這些都在可控範圍之內，沒什麼大驚小怪的，牙齒還有咬到舌頭的時候呢。玩到別的孩子幾乎都回家了，小石頭哪怕獨自玩耍，也不肯回去。動員他回去，總說還玩一會。繼續勸說時，說是要等媽媽。這是小石頭想繼續玩、不肯回家的充分理由，兒子要等媽媽一起回家，沒錯。
今日天陰涼爽，正是孩子們室外活動的大好時機，所以早點吃晚飯，帶孫子出去讓他玩個夠。也許下來早了點，到小區門外的遊樂場地時，還沒有別的小孩。
「爺爺，沒有小朋友。」
「等一會兒，就有小朋友來了。」
小石頭把字母磁力小火車擺在人造石板地面上，然後趴在地面，雙腿像槳一樣推送著身子移動，兩手交替開著小火車前進。前進時自言自語地叫著：「嗚，我的火車開囉」或唱著「ABCD」的字母歌或得意地報告「爺爺，你看我的貨運列車」。正興致勃勃地玩著時，有一位衣著時髦，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少婦抱著兩歲多的兒子來玩，孫子十分高興地告訴我：「爺爺，有小朋友來玩啦。」
「你去叫弟弟來玩呀。」
「弟弟，來玩。」
喊著跑到少婦跟前，少婦微笑著把兒子放到場地上說：「果果，你看哥哥好乖，和哥哥一起去玩吧。」
小石頭拉著弟弟到小火車跟前，拿出一個火車頭和幾節車廂給他：「弟弟，你玩這幾個。」
說完兩人都趴在地上開著小火車齊頭並進，我和少婦一邊一個站著，隨小火車慢慢地前後左右挪動。
嘻嘻哈哈、說說笑笑地玩了幾圈之後，果果突然抓起小石頭玩的兩節車廂就想往別處跑。少婦立馬伸出白皙的雙手拉著兒子，輕言細語：「寶貝，別人的玩具只能玩一玩，不能拿走。如果喜歡，媽媽給你去買。」
小石頭很快拉著小朋友大喊：「這是我的，不能拿走。」
哪怕有媽媽的勸說，果果仍然把車廂藏在背後不肯還。個頭稍高一點的孫子一手抱著果果的腦袋，揚起另一隻小手。果果也握著小拳頭，準備還擊。帶孩子的家長都知道：兩三歲的孩子大約還沒有害怕的意識，想怎麼干就怎麼干，無所畏懼。有時家長稍不注意，娃娃們便打鬧哭喊起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小石頭的雙手抱起，少婦也迅速把兒子抱在懷中。小石頭在我的臂間雙手舞動、兩腳踢蹬。即將脫離接觸時，哪知小石頭揚起一腳蹬向果果的額頭，果果略微一偏頭，「哇哇」大哭起來。
「誰叫你蹬弟弟的，這是不對的，趕緊跟阿姨和弟弟說對不起。」同時高高揚起巴掌，輕輕地打在他的腳上，發出「啪啪」的響聲。小石頭也隨著響聲「哇哇」大叫起來。
少婦一看兒子額頭上有點紅跡，拉下臉來，眉毛上豎、怒目圓睜，恨不得給小石頭幾個響亮的耳光。都是小孩呀，彼此沒有惡意，磕碰一下在所難免。但看著兒子額上的紅跡，眼眶仍然濕潤起來，努力把聲音咽入了心裡。如果我是少婦，也許情緒更激動。
天下父母可能此情相通：孩子是自己的心肝寶貝，容不得任何侵犯。也許受公共道德的約束，有時只得隱忍不發、哭泣無聲。
（2023年10月13日）
【作者簡介】石清華（男），退休教師。出身卑微，有幸長成，但歲月蹉跎，一事無成，只好勤奮幹事，踏實做人。胸無大志，交遊平民，酸甜苦辣，離合悲歡，滲透於心。然盼其覺醒，努力上進。替己謀福利，為國盡忠誠。暢敘平民事，共享人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