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新婚夫妻都會在婚禮上許諾「永結同心,白頭偕老;海枯石爛,永不分離」。
水木年華在《一生有你》中也唱道:「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是誰能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
如果容顏不是隨著歲月慢慢變老,而是一夜之間從年輕邁入蒼老,那麼她的另一半還能堅守當初的誓言嗎?
河南女孩胡娟就經歷了這真實的一幕,她生完孩子後「一夜變老」,而她的丈夫朱繼超則不離不棄,耗盡百萬家財為妻子整容,真正做到了「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
河南汝南縣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史稱「九州之中」,中國的傳統節日「重陽節」就起源於此。
而感人至深的「梁祝傳說」也是出自於汝南。
1985年,胡娟出生於汝南三門閘鄉的一個農村家庭,當地深厚的傳統文化底蘊,也為胡娟多年後的經歷埋下了註腳。
胡娟小時候,母親患上了乳腺癌,家庭頓時陷入了貧困之中,勉強讀完初中之後,面對的學費,胡娟決定輟學外出打工。
小時候的胡娟因穿著破舊,沒有打扮,顯得其貌不揚。
從廣東打工回來後,胡娟整個人完全變了樣,從之前的「醜小鴨」變成了村裡最漂亮的「白天鵝」,加上見了世面,人也變得開朗活潑起來,全身洋溢著青春的活力。
「一家有女百家求」,漂亮可愛的胡娟自然引來了眾多的追求者,胡娟經過慎重考慮,相中了同村的帥小伙朱繼超。
胡娟與朱繼超從幼兒園到初中一直都是同學,兩人知根知底,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相對於胡娟來說,朱繼超的家境要好得多。
對於朱繼超的表白,胡娟問道:「你知道我媽有病,弟弟還要上學,家庭負擔很重。你想好了嗎?」
朱繼超堅定地回答說:「我沒有問題,再大的困難我們共同面對。」情竇初開的胡娟第一次感受到了愛情的甜蜜。
雙方確定好關係後,一同來到深圳打工。
2003年初,胡娟剛滿18歲,兩人就回老家舉行了隆重的婚禮,新婚之夜,胡娟依偎在丈夫懷裡,心裡感到從未有過的踏實和幸福。
婚後不久,胡娟就有了身孕,在農村這種早婚早育的現象也比較常見,喜上加喜,讓胡娟夫妻倆沉浸在無比喜悅之中,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憧憬。
為了增加收入,朱繼超找了一份開長途客車的工作,每天往返拉客,雖然辛苦一點,卻是幹勁十足,胡娟的小家庭起步算得上十分順利,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天有不測之風雲」,胡娟沒有料到,他們的生活會在生完孩子後發生根本性的轉變。
懷孕近七個月時,胡娟辭工回家待產,2003年底,順利產下一名男嬰,年輕的胡娟仗著身體好,在月子裡親力親為地照顧孩子,沒有好好休息。
因為公司催促上班,三個月後,她就把兒子斷奶,留給公婆照看,自己和丈夫返回了深圳上班,此時的胡娟已是深圳一家高爾夫球桿廠的質檢主管了。
誰知一個月不到,胡娟漸漸發現了自己臉上有些不對勁了,早上照鏡子時,發現脖子上面有了一圈圈皺紋,皮膚松垮。
她當時並沒有在意,以為是生完孩子後,每個女人的皮膚都會有些變化的。
後來,同事也發現了胡娟的一些變化,問她:「你的臉色不太好,看起來有些憔悴。」
胡娟回答道:「也許是近來老是加班熬夜,太累的緣故吧?」回到出租房後,胡娟問丈夫:「近來我的面貌為什麼有這種變化?」
其實,朱繼超早就看出來了,他也以為是產後月子裡沒有休息好的緣故,過一段時間就會慢慢恢復,為了寬慰妻子,他回答道:「我覺得沒什麼變化啊!反而認為更有一種成熟的美了。」
但病情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胡娟容顏的衰老以加速度的方式在發展,很快就蔓延到了整個面部。
不到半年時間,胡娟的面部皮膚完全鬆弛、垮塌,耷拉了下來,頭髮也開始掉落,從外表看來,就像是一名年過八旬的老太太。
看著這般症狀,夫妻倆慌了神,急忙去醫院檢查,醫生檢查後發現,除了頸部和面部以外,胡娟身體其它部位的皮膚都很正常,於是診斷她得了一種獲得性皮膚鬆弛症。
皮膚鬆弛症是一種彈性組織的系統性疾病,分為先天性及獲得性和局限性三種。
獲得性皮膚鬆弛症類似減肥帶來的皮膚鬆弛,會在身體局部出現皮膚鬆弛、皺褶,嚴重的皺褶部位會呈現懸垂狀,眼皮的下垂還會妨礙到視力。
這種病的病因不明,目前沒有治癒的手段,只能通過醫學整形等手段緩解一點症狀。
這種皮膚鬆弛症極為罕見,據說全球也只有十幾例。
在同內見諸報端的有江西景德鎮的小伙子蘇建華,他在小學一年級時變成了70歲老頭的容貌;河南新鄉的一名少女在一歲時發病,14歲時看起來老過50歲的大媽。
他們都是屬於先天性的皮膚鬆弛症,而胡娟患上的是症狀更為明顯、誇張地獲得性皮膚鬆弛症,就這樣,胡娟一夜之間從青春少婦不幸變成了一名老太太。
得知病情後,胡娟如遭晴天霹靂,情緒已然崩潰,整天以淚洗面,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鏡子中的自己。
在跑了幾家醫院後,結論毫無改變。
如果做整容的話,沒有上百萬元錢是見不到效果的,而且還得持續數年做整形手術,當時,胡娟和丈夫的月收入還不到五千元,是無法承擔如此高昂的費用的。
遭此巨大打擊後,胡娟無法再在深圳上班了,她決定回老家平復一下心情。
丈夫為了陪伴胡娟,也辭工和她一起回鄉,回到汝南後,境況並沒有好轉。
家人們雖然驚訝,卻也能慢慢習慣接受她,但周圍鄰居、路人都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
胡娟走在外面,從背後和動作上來看,都很正常,一旦與熟人碰個照面,別人都認不出來她是誰,知道是胡娟的,也會嚇一大跳。
甚至還有看稀奇的人,專門從其他地方過來瞧一下昔日的「村花」是怎麼回事?這對於本已脆弱不堪的胡娟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她只得儘量減少出門,呆在家裡一心照顧孩子。
宅在家裡,並沒有緩解胡娟內心的痛苦,由於得不到排解和疏導,她的心結不僅沒有打開,反而愈演愈烈。
胡娟開始變得更加自卑和敏感,她把自己年輕時漂亮的照片找出來,全都撕了個粉碎,有時窗外別人的說笑,她都以為是在嘲笑自己。
好不容易熬到兒子上學,胡娟的心情稍微輕鬆了一點,但一段時間後,胡娟發現兒子性格變得有些內向。
有一天,兒子吞吞吐吐地對胡娟說:「媽媽,以後能不能讓爸爸來接我放學啊?」胡娟心裡一顫,問道:「媽媽來接你不好嗎?」
兒子眼淚下來了,哭著說道:「同學們都說你是我的奶奶,他們都嘲笑我!」
胡娟聽後雖然在表面上安慰了孩子,其實已心如刀絞,兒子還問爸爸:「我的媽媽為什麼這麼老?」從此,胡娟找了一個藉口,讓丈夫去接送孩子,再也沒去過學校。
胡娟心想,自己的病情已經拖累了丈夫,現在還要連累孩子,因為自己,一家人都抬不起頭,這種感覺對於生性要強的胡娟來說,簡直是生不如死。
她認為還不如死了算了,對大家都是一種解脫。
於是,胡娟偷偷地開始了自殺的準備,她謊稱壓力大,睡眠不好,從村裡衛生所開出了安眠藥,攢夠了10多片以後,胡娟穿戴整齊,在一個晚上將安眠藥全部吞服了下去。
朱繼超從廚房收拾好出來,發現了不對勁,急忙問胡娟:「老婆,你是怎麼回事?」
胡娟告訴丈夫:「我安眠吃藥了。這些年你太辛苦了,我死後,你再找一個年輕健康的女人吧。好好把我們的孩子帶大!」說完,胡娟就昏迷了過去。
朱繼超的大聲呼喊,她隱約還能聽見,可再也無法回答了,那一瞬間,她仿佛覺得真的已經解脫了。
朱繼超心急如焚,抱著胡娟衝下了樓,叫車送往了醫院,經過搶救,在黎明時分,胡娟終於甦醒了過來,望著眼前的一切,夫妻倆抱頭痛哭。
家人聞訊趕來,勸說、慰問胡娟,母親拖著生病的身子和胡娟進行了促膝長談,朱繼超更是不敢大意,寸步不離地照顧著妻子。
經過大家的耐心開導,胡娟暫時放下了輕生的念頭。
朱繼超除了在外面拚命掙錢以外,也把更多的時間用來陪伴胡娟,擔心胡娟長時間悶在家裡會胡思亂想,吃完晚飯後,朱繼超會一手牽著兒子,一手拉著妻子外出散步。
朱繼超有時半開玩笑地說:「身體其他地方沒毛病就行了,容貌又不能當飯吃。情人眼裡出西施,你在我心目中,永遠是最漂亮的。」
丈夫的體貼,在一定程度上撫慰了胡娟的失落,但並沒有改變胡娟那顆脆弱的心。她的心情始終像坐過山車般起伏不定。
2009年,胡娟的母親乳腺癌復發,病情突然惡化,不幸去世。
母親的離去給了胡娟巨大的打擊,母親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胡娟,胡娟也認為是自己的病情加速了母親的去世,心裡極度內疚。
朱繼超擔心妻子想不開,想方設法排解她的悲痛,趁著周末天氣還不錯。朱繼超對妻子說:「我外面的褲子破了,你陪我上街去買一條新褲子吧?」
兩人來到一家服裝店,胡娟挑了一條褲子對朱繼超說:「我覺得這條還不錯,你試一下吧?」
朱繼超換好褲子出來後,營業員對著胡娟說了一句:「你眼光真不錯,你兒子穿上後很帥氣!」
此話一出,胡娟當時就楞住了,朱繼超臉色大變,脫下褲子甩在椅子上,扭頭摔門出去了,胡娟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尷尬極了,匆忙跟了出去。
回到家後,胡娟覺得自己給丈夫丟了臉,讓他難堪了,營業員的話,成了壓垮胡娟心理的最後一根稻草,思前想後,她的情緒又進入了死胡同而無法自拔。
於是,胡娟開始了第二次自殺,她拿了一把刀片直接割腕,鮮血噴涌而出,頓時流了一地。
幸好朱繼超預感不好,衝進房內發現了這齣慘狀,再次將胡娟從鬼門關搶救了過來。
朱繼超握著胡娟的手,鄭重地對她說:「如果你這次死了,我也不想活了。那咱們的兒子怎麼辦?沒爹沒媽,他怎麼生存?」
胡娟聽後,陷入了沉思之中,朱繼超趁熱打鐵,接著說:「只要你還在,咱們的家就在,你一定要有信心。」胡娟點頭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傻事了。
朱繼超知道,要徹底解開妻子的心結,還得從治病方面入手。
於是他帶著胡娟四處求醫,試了無數民間偏方,奇蹟卻並沒有出現。
有一位老中醫對胡娟說起,是否是因為當初生孩子時沒有坐好月子導致了病症?如果能再好好地坐一次月子,也許能把缺陷修復好。
朱繼超聽後,如同撈著了救命稻草,仿佛看到了治好妻子的曙光。
而胡娟也贊成再生一個孩子,她的願望最好是生一個漂亮的女兒,至少能證明媽媽當年也是美人一個。
兩人一拍即合,2012年,女兒順利降生,夫妻倆絲毫不敢大意,按照最嚴格的標準來坐月子,全身捂得嚴嚴實實,電視、手機都不瞅一眼。
然而,一個月過後,胡娟的病情並沒有任何起色,好在胡娟心理早有預期,倒不至於太失望,一心帶好女兒。
家裡增添了新成員,開銷陡然增加,家庭經濟開始入不敷出,捉襟見肘。
最困難時,家裡連電費都交不上,朱繼超只得拚命掙錢,最多時打了三份工以維持家庭的開支,幾個月下來,朱繼超的體重從原來的130多斤降到了110來斤。
望著丈夫每天早出晚歸地忙碌,身形日漸消瘦,胡娟心疼不已,她認為自己不能太自私,在女兒周歲後,她鄭重地向朱繼超提出了離婚。
朱繼超哪裡肯同意拋棄妻子,堅決地拒絕了她。
胡娟見溝通無效,嘴裡就不再強求,暗暗地做著離家出走的準備,她去派出所重新換了新的身份證,因為之前的身份證拿出來後,沒有人會相信這是她本人。
在一切準備停當後,胡娟留下了一封長信,拜託丈夫重新找個妻子,撫養大一雙兒女,之後決然地離開了這個生活了10餘年的家,再也不打算回來。
朱繼超回家得知情況後,心情頓時跌落到了谷底,他很擔心胡娟的境狀,經過短暫思考後,他把孩子託付給了父母,決定外出尋找妻子。
可是,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人談何容易?朱繼超四處打聽,卻毫無結果,因為胡娟出走後,換了手機,也中斷了與親戚朋友的所有聯繫,根本就找不到線索。
儘管如此,朱繼超還是沒有放棄,無奈之下,他鼓起勇氣求助於媒體。「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電視台欄目組的幫助下,終於在一家飯館的後廚找到了胡娟,她已經在這裡洗了一個多月的碗了。
望著原來做過幾十名員工主管的妻子,現在只能躲在角落做洗碗工,朱繼超淚如雨下,這其中既有找到妻子如釋負重的緣故,更多的是心疼妻子。
胡娟的遭遇被電視台報道後,引起了大眾的關注,《鳳凰衛視》等多家媒體採訪了胡娟夫婦。
在節目中,儘管主持人一再強調,胡娟的毀容是病情所致,朱繼超還是滿懷愧疚。
他說道:「是我沒有做好,也沒有照顧好妻子,讓她過於操心勞累,才會如此衰老的。我不管她,她怎麼生活,孩子怎麼辦?我不會離開她的。」
上海的一家整形醫院得知胡娟夫婦的事跡後,很是同情,他們決定免費為胡娟進行面部整形。
專家組會診後,制定出了詳細的手術方案。
首先,醫生將其上、下眼瞼鬆弛的皮膚切除,改善眼瞼內翻倒睫和摺疊下垂症狀;其次,利用身體其他部位脂肪填充面部褶皺和塌陷,再對頸部和面部實施全面除皺。
同時,醫院還安排心理醫生對胡娟進行了專門疏導,經過一個多月的綜合治療,胡娟的容貌有了明顯的改善。
後來胡娟又經歷了大大小小十幾次整形手術,容貌基本恢復到了40歲左右的水平,即便將打工多年掙來的近百萬積蓄幾乎花光了,丈夫朱繼超也沒有絲毫怨言。
丈夫的不離不棄,以及容貌的改善,讓胡娟走出了心理陰影,變得自信、開朗起來,她可以正確面對自己的病情,繼續和丈夫共同創造美好的生活。
漂亮的胡娟一夜變老,無疑是人生的一大悲劇,幸運的是,她有一個平凡而偉大的丈夫。
正是因為丈夫的不離不棄,才讓胡娟走出痛苦和迷茫,重獲新生,也讓瀕臨破碎的家庭重新啟航。
她們用行動和堅持踐行了結婚時的海誓山盟,「生命有限,而情意將會地久天長。」我們祝願這份承若伴隨胡娟夫婦走向更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