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甲狀腺癌BRAF陽性率過高難以指導預後分層?多基因檢測來解圍

2022-05-25     繪真醫學

原標題:國內甲狀腺癌BRAF陽性率過高難以指導預後分層?多基因檢測來解圍

甲狀腺乳頭狀癌(PTC)是甲狀腺癌最常見的組織學亞型,其發病率在全球範圍內持續數十年增長。大多數PTC患者預後較好,然而仍有15-20% 的患者會出現疾病復發甚至是死亡。因此,如何能有效篩選出這部分高危患者並能夠針對性的治療(如緊密監測或加強幹預措施)是非常重要的。2015年《美國甲狀腺協會管理指南》將BRAF 突變與原發灶大小、腺外侵犯等細化腫瘤特徵整合納入中危風險分層,若腫瘤大於1cm同時伴TERT突變±BRAF突變者納入高危風險分層,用以評估預後及治療決策。2016年我國發布了《甲狀腺微小乳頭狀癌診斷與治療中國專家共識》提到符合下列一條高危險因素的PTMC患者均建議行手術治療,其中一條高危因素為穿刺標本檢測BRAF基因突變陽性。

圖1、2015年美國甲狀腺協會(ATA)《成人甲狀腺結節和分化型甲狀腺癌的管理指南》

圖2、《甲狀腺微小乳頭狀癌診斷與治療中國專家共識(2016版)》

以往認為BRAFV600E是預測 PTC 不良預後的重要輔助手段,而隨著研究的不斷增多,關於僅憑BRAF單一突變是否可以代表一個可靠的預後標誌物備受爭議,從近年發布的指南和共識來看,單純依靠BRAF突變指導患者預後的臨床地位已下滑。2019年發布的關於甲狀腺微小乳頭狀癌巴西專家意見書中指出,RAS突變或其他RAS樣突變或BRAF V600E或其他BRAF V600E樣突變不應影響臨床管理。然而,一些少見的低風險甲狀腺微小乳頭狀癌(mPTC)患者攜帶高風險突變,如 TERT 啟動子突變或 p53突變,則不適合主動監測。2020年美國內分泌外科協會(AAES)發布的指南提到BRAF V600E已被廣泛研究與更具侵襲性的 PTC 亞型相關,BRAF V600E 突變腫瘤也與復發有關,即使在 PTMC 中也是如此。當 PTC 為單發且大小為 1 -4 cm 時, BRAF V600E突變患者復發的可能性更大(9.5%vs3.4%)。然而,並非所有BRAF V600E 突變PTC 都與侵襲性疾病有關。總體而言,當組織學特徵可用於細化風險分層時,BRAF V600E的預後價值的有限。另外提到BRAF K601E突變腫瘤在臨床上表現為惰性,不應與BRAF V600E 混淆。

圖3、2019年發布的關於甲狀腺微小乳頭狀癌巴西專家意見書

圖4、《2020 AAES指南:成人甲狀腺疾病的明確手術治療》

2020年的發布的《甲狀腺癌基因檢測與臨床應用廣東專家共識(2020版)》提到BRAF 和 TERT 啟動子雙突變在 PTC 發生率為 7.7%,雙突變協同效應預測甲狀腺癌的惡性程度高,與單基因BRAF或TERT突變相比,經過15年隨訪, 雙基因突變腫瘤復發率明顯升高、預後不良、死亡率高。專家組意見為腺葉切除及患側中央區淋巴結清掃是DTC 的基本治療術式。是否需要擴大手術範圍,可結合基因變異(如BRAF/RAS 合併TERT、 PIK3CA、TP53 等)判斷腫瘤復發危險度。在2022年衛健委發布《甲狀腺癌診療指南(2022年版)》將BRAF V600E 突變陽性的甲狀腺腺內乳頭狀癌(直徑1~4cm)、BRAF V600E 突變陽性的多灶的甲狀腺微小癌合併腺外浸潤歸為中風險分層,在高風險分層中並未提及。

圖5、《甲狀腺癌基因檢測與臨床應用廣東專家共識(2020版)》

圖6、2022年衛健委發布《甲狀腺癌診療指南(2022年版)》

為什麼隨著近年研究的不斷深入,單基因BRAF V600E檢測識別高危PTC患者的臨床意義越發有限呢?尤其對於亞洲的 PTC 患者。除了不同研究之間患者的選擇、組織學類型、檢測的方法(不同方法學靈敏度不同)等差別,還有一個主要原因是2017年以前很多BRAF的預後預測數據是西方PTC患者隊列研究得出來的,西方PTC的BRAF V600E突變頻率較低(35-50%),來自亞洲的大多數數據卻報道了相當高的BRAF V600E突變頻率(50-90%),而預後不良的患者僅占15-20%,表明許多低風險 PTC 也攜帶該突變,因此簡單從數據上來看就發現亞洲DTC患者如此高頻的BRAF突變率失去了臨床篩選高危患者的指導意義。因此大量的臨床研究結果強調了BRAF突變聯合其他多基因檢測結果綜合評估指導復發風險的意義。

BRAF+TERT突變

TERT 啟動子 (TERTp) 的兩個突變(C228T和 C250T)在PTC 中的突變率約為10%。2020年發表的這項薈萃分析[1]評估 BRAF V600E 和 TERTp 突變對 PTC 患者的預後價值。研究者共分析納入 4184 名 PTC 患者的 12 項研究,總共有 2412(57. 6%)的患者攜帶 BRAF V600E 或 TERTp 突變,290(6.9%)名患者同時攜帶兩種突變。TERTp 突變在 BRAF V600E 突變患者中更為常見(RR=1.75 [1.93-4.35] )。與攜帶單一突變的患者相比,攜帶兩種突變的患者預後更差(與僅 BRAF V600E 相比:RR = 5.34 [4.20-6.78] 與僅 TERTp相比:RR = 2.12 [1.41-3.19])。BRAF V600E 突變的 PTC 患者更有可能攜帶TERTp 突變。TERTp突變是PTC患者預後不良的獨立預測因素(RR = 2.90 [1.93-4.35]),然而與 TERTp 突變相比,BRAFV600E 突變的預後作用相對有限(圖7)。由於亞洲人群的某些特定特徵,僅發現 BRAF V600E 突變對腫瘤復發的預測價值在亞洲以外人群中具有統計學意義。因此應該全面評估分子檢測結果,而不是關注單個突變。基於分子的PTC風險分層總結為 BRAF + TERT+ > BRAF - TERT+ > BRAF + TERT-。

圖7

2015 年 ATA 指南擴大了甲狀腺腺葉切除術(LT)的適應症,基於證據表明LT可為T1 或 T2N0M0 分期患者提供良好的長期預後,並且與 LT 相比,甲狀腺全切除術(TT) 與諸如甲狀旁腺功能減退、喉返神經麻痹等併發症的風險顯著增加有關。此外,所有接受 TT 的患者都需要終生甲狀腺激素替代治療。自該指南發布後,低風險患者中接受甲狀腺腺葉切除術的比例顯著增加。然而,即使低風險患者也會出現腫瘤復發和疾病特異性死亡,因此需要篩選合適的生物標記物預測 PTC 的預後並確定初始治療方式。2020年日本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報道了一項研究[2],納入連續685例接受原發性甲狀腺手術的PTC 患者,初次手術後的平均隨訪時間為 10 ± 3 年。基因檢測結果顯示538 名 (78.5%) 攜帶BRAF V600E突變,133 名 (19.4%) 攜帶TERT啟動子突變。大多數(126/133)攜帶TERT啟動子突變的患者同時攜帶BRAF突變,只有 7 名患者僅攜帶TERT突變。因此,與該人群中的TERT突變相比, BRAF V600E突變並不是與疾病特異性生存率 (CSS) 和無病生存率 (DFS) 相關的更好指標。研究者僅分析TERT啟動子突變來評估甲狀腺切除範圍與 1-4 cm 甲狀腺內 PTC 患者預後之間的關係。具有TERT突變的患者比沒有突變的患者表現出明顯更差的臨床結局(10年CSS:73.7% vs 98.1%,p < 0.001;10 年DFS:53.7% vs 93.3%, p < 0.001)。接受腺LT的患者與接受TT的患者相比,10年CSS和10年DFS無顯著差異,而TERT未突變的PTC 患者(直徑1-4 cm)可從LT獲得良好的預後。避免對這部分患者進行 TT 表明可能防止過度治療和減少術後併發症。

圖8、攜帶或不攜帶TERT啟動子突變的患者的疾病特異性和無病生存曲線

BRAF+其他突變

2021年《臨床癌症研究》上發表了一項研究[3]回顧了225名BRAF V600E突變型 PTC 患者的臨床病理數據,並將其與來自腫瘤樣本的NGS數據相結合分析。結果在 16% 的腫瘤樣本中發現了額外的致癌基因變異。BRAF+「其他突變」組的患者更有可能處於美國甲狀腺協會(ATA)劃分的高復發風險組中(48.6%vs17.6%;P=0.0009),其有更大的基線腫瘤負荷(2.7 vs 1.9 厘米;P = 0.0005)和更高的疾病分期階段(14.3% vs 1.1% 4期;P < 0.0001)。重要的是,在 65 個月的隨訪中,僅BRAF突變組與BRAF +其他突變組相比更有可能經歷疾病特異性進展,並且疾病特異性死亡(DSM)的風險增加(BRAF+其他突變組為13.8%,而僅BRAF突變組為 1.4%;P= 0.005)。另外還確定了在 PI3K/AKT/mTOR 通路中存在關鍵致癌突變的患者亞群,這些突變患者與 DSM 獨立相關(OR = 47.9;P = 0.0043),與疾病分期無關。該研究表明識別BRAF V600E突變 PTC患者攜帶的其他 PIK3/AKT/mTOR 通路相關變異可預測更具侵襲性的臨床病理特徵,並可能確定獲益靶向治療的候選者。這些數據支持對PTC 患者進行更廣泛的基因分析,可獲得重要且可干預的預後風險分層意義,以指導臨床治療策略。

圖9、BRAF + 「其他突變」隊列 ( n = 35) 中致癌基因變異的分布

BRAF突變等位基因頻率(MAF)

2022年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院發表了一項多中心研究,回顧性分析了 2018 年 5 月至 2020 年 12 月期間從國內14 家醫院收集的先前未經治療的395名 PTC 患者的數據。高危病理特徵定義為 T3/T4、N(+) 和 N1b(+) 。通過NGS分析顯示有78.5% 的患者(n=310/395)存在BRAF突變,且均為BRAF V600E突變。與來自TCGA數據進行比較發現本研究中BRAF突變的發生率顯著高於美國 PTC 人群 (59.7%, p <0.001) ,而RAS (n=8)、TERT (n=9) 和PIKC3A (n=2)不常見。低風險組(MAF <2.54%)和中風險組(MAF 為2.54% -16.93%)相比, BRAF突變等位基因頻率 (MAF) >16.93% 與顯著更高的淋巴結轉移 (LNM) 、側淋巴結轉移 (LLNM)和 T3 + T4 期風險相關。與RET陰性患者相比,攜帶RET融合的患者具有更高的 T、N 和 N1b分期 。與沒有多個驅動突變的患者相比,有多個驅動基因突變的患者觀察到與 T、N 和 N1b 分期類似的結論。然而,無論基因特徵如何,45 歲以下的患者 LNM 和 LLNM 的發生率更高。總的來說,該研究中表明BRAF MAF 大於16.93%,攜帶RET融合併具有多個驅動基因突變的PTC更具有侵襲性。這些特徵可能被認為是 PTC 高風險人群的基因特徵,在此類人群中可能需要更積極的治療策略。

圖10、395 例中國甲狀腺乳頭狀癌 (PTC) 患者的臨床及基因變異特徵

單一BRAF V600E突變的預後和預測能力存在一些不確定性,因為大部分預後良好的 PTC 中(包括沒有淋巴結轉移的微小乳頭狀癌)也可檢測出BRAF突變,應與其他基因變異一起評估。目前甲狀腺基因檢測的項目包括了越多越多的重要基因,如TERT、RAS、PIK3CA、TP53、RET等,多項研究成果表明BRAF V600E與這些基因突變的組合檢測成為完善 DTC 患者預後分類的有力工具。很可能在不久的將來,TNM 分類系統會將臨床病理和分子特徵綜合評估,有效改善這類患者的預後。

參考文獻:

[1]The predictive value of coexisting BRAFV600E and TERT promoter mutations on poor outcomes and high tumour aggressiveness in papillary thyroid carcinoma: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Clin Endocrinol (Oxf) 2021 05;94(5)

[2]TERT Promoter Mutation and Extent of Thyroidectomy in Patients with 1-4 cm Intrathyroidal Papillary Carcinoma. Cancers (Basel) 2020 Jul 30;12(8)

[3]Oncogenic Mutations in PI3K/AKT/mTOR Pathway Effectors Associate with Worse Prognosis in -Driven Papillary Thyroid Cancer Patients. Clin Cancer Res 2021 08 01;27(15)

[4]BRAFGenetic and Clinicopathologic Characteristics of Papillary Thyroid Carcinoma in the Chinese Population: High Mutation Allele Frequency, Multiple Driver Gene Mutations, and Fusion May Indicate More Advanced TN Stage. Onco Targets Ther 2022;15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hk/f3d84a5a4f60b7d832823ed8a0ccba1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