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兩百萬票房拿下全球第一?它憑啥?

2023-07-05     電影派

原標題:靠兩百萬票房拿下全球第一?它憑啥?

有這樣一部電影。

十分神奇。

因為它上映宣傳的口號居然是: 好睡。

甚至連賈樟柯導演都親自發博呼籲大家:快來入夢!

還配上了熱心網友在電影院睡著的照片一張。

很快,網友的魔改自製海報也出現了。

「你有多久沒睡個安穩覺了?還在為失眠發愁嗎?」

「泰國首位坎城金棕櫚得主阿彼察邦不是藥。」

「用起來更放心,無任何副作用。」

「十人觀影,九人睡著。」

不久後賈樟柯還直接打出了「導演阿彼察邦也睡著了」的標語。

為電影的宣傳添磚加瓦,努力到極點。

這一番努力確實沒有白費。

電影在中國上映13天。

創造了該片發行後的最高票房紀錄。

動了主演和導演錄視頻信表示感謝。

可具體票房是多少呢?

其實才200萬。

所以這到底是一部什麼樣的電影?

看電影睡著為什麼能成為一句宣傳口號?

以及為什麼區區兩百萬的票房,卻能讓那麼多人激動?

影片《記憶》,導演為阿彼察邦。

在第74屆坎城電影節拿下評審團獎。

主演是蒂爾達·斯文頓。

同時她也與賈樟柯一起,擔任本片的製片人。

或許阿彼察邦這個名字在影迷朋友里並不陌生。

他是當今泰國最知名的導演之一。

也是泰國第一位入圍坎城主競賽的導演。

還是泰國第一位拿到坎城金棕櫚的導演。

他有自己標誌性的鏡頭語言。

有自成一脈的敘事方法。

有獨特且根源性極強的思想表達。

但是沒關係,以上內容你一點都不了解也沒關係。

因為這些都不會影響你在觀看電影《記憶》的開頭五分鐘後。

就深刻體會到為什麼會說這部電影是如此的好

漆黑的、靜止的房間裡。

突然響起了「咚」的一聲。

好像一個巨大的鐵球砸在了地上。

女主角傑西卡被驚醒了。

她起身,離開床榻,穿過房間。

最終坐在了窗前。

這便是電影的第一個鏡頭,長達五分鐘。

畫面昏暗,音效如同白噪聲。

並且這樣的鏡頭幾乎鋪滿了整部電影。

阿彼察邦擅長於用這種極致克制、冷靜、綿長的鏡頭。

來「記錄」。

它讓觀眾如同置身於場景中,以第三視角體驗。

此時,螢幕內外的時間流速近乎相同。

這是現實感的來源, 也是會覺得昏昏欲睡的原因。

因為在這些與真實生活別無二致,又十分漫長的片段中。

觀眾得到的第一反饋往往會是: 單調/乏味。

這與現實明明沒有什麼不同嘛!那有什麼可看的呢?

是不是?

是。

但這也正是阿彼察邦慣用的「陷阱」。

影片繼續播放,我們看到傑西卡遇到一個又一個人。

她試圖尋找自己聽到的那一聲「咚」到底源自何處。

經人介紹,她找到了調音師埃爾南。

在這個片段中,觀眾需要和傑西卡一起等待埃爾南忙完手上的工作。

然後再同他們一起,一個一個聆聽素材庫中的音效。

並隨著埃爾南的細微調整,逐漸還原出傑西卡腦海中的那個聲響。

這個段落持續了整整十分鐘,對觀眾也是一個挑戰。

如果你不能把自己 入場景中。

那麼就很可能會像傑西卡剛開始坐在椅子上等待那樣。

坐立不安,煎熬。

隨後電影又進入了一些零碎的生活片段。

畫面里傑西卡與埃爾南兩個人或是坐在路邊閒聊,聽音樂。

或是一起逛市場,買鮮花的保鮮櫃。

就像推銷員在介紹產品時說的那句話一樣:

「在這裡,時間暫停了。」

似乎看起來是無意義的情節,趨於日常。

好像在任何一個時間點睡去,醒來也不妨礙接上劇情。

但是從影片的中段開始,一切突然都變了。

在餐廳吃飯時,大家提到一位牙醫。

在傑西卡的記憶里,這位牙醫去年就去世了。

而其他人卻告訴她: 不,牙醫還活 好好的。

傑西卡回到錄音棚尋找埃爾南。

結果發生了更出乎意料的事。

所有工作人員都告訴她: 這裡並沒有一個叫埃爾南的人。

影片前半段那個鮮活的「埃爾南」。

此刻似乎成為了一個幽靈。

他好像是只存在於傑西卡與觀眾們的記憶。

螢幕內外的人都被困惑。

埃爾南真的存在嗎?他到底是誰?

生活還在繼續,只是時間可能已不是線性。

傑西卡去看了醫生。

傑西卡開車路過施工的隧道。

傑西卡和朋友邊吃東西邊看廣場上的哥倫比亞人跳舞。

傑西卡最終在一條小溪邊找到了一個男人,一個這輩子都沒走出過村子的男人。

他說自己叫 「埃爾南」

他和傑西卡說了很多,很多意義不明的話。

他說他記得這裡的一切。

他從一塊石頭出發講述了朋友被人搶劫午餐的故事。

他還向傑西卡展示了如何睜著眼睛睡覺。

就像死亡一樣。

眼前的埃爾南,似乎不是一個真實的人。

傑西卡隨他進入屋子後,一切變得更撲朔迷離起來。

她想起來自己小時候在這間房子裡發生的事。

她聽到了那個石頭裡的故事。

她耳邊響起了很多不屬於這個時候發生的聲音。

突然傑西卡驚覺——

這一切,其實都是屬於埃爾南的記憶。

「我不在這裡,是不是?」——傑西卡

「不在,在這裡的是我。」——埃爾南

到這裡,一切明朗了起來。

那「咚」的一聲,自然也是埃爾南記憶中的一部分。

可不知什麼原因,傑西卡聽到了。

於是通過聲音,記憶被共享,感受被連結。

而在畫面之外的我們,也在這「咚」的一聲之後。

成為了這場奇幻旅程的一部分。

所以當我們再回過頭來看整個電影時。

其實會發現它講的故事很簡單:

一個旅居哥倫比亞的歐洲人,尋找自己幻聽的原因,然後得到了一個驚人的答案。

那麼導演阿彼察邦的重點是什麼呢?

可能就是他在電影中不斷借角色之口, 強調的「感受」二字。

醫生勸傑西卡不要吃藥,因為這種藥會讓她變得麻木,失去同情心。

埃爾南問傑西卡為什麼會哭?

明明體驗的是別人的記憶。

而「感受」的目的之一,也是為了證明記憶的存在。

記憶是難以被證明真實性與正確性的東西。

它也難以被表現。

於是阿彼察邦試圖通過把觀眾一同拉入進電影中傑西卡的處境。

與她一同試圖去證實「埃爾南」的存在。

在這個過程中,許多界限被模糊了。

現實與虛幻,過 現在與未來,甚至是螢幕的內外。

但是阿彼察邦通過聲音,把一切都被交融在一起。

最後你會發現「埃爾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這個過程中感受到的一切。

就像傑西卡一樣,她因埃爾南的記憶而流下眼淚。

她成為了群體性記憶的一部分。

或許就像《記憶》的海報上一樣: 一個女人躺在山脈之中。

傑西卡最後接 到的是這片土地的記憶。

阿彼察邦雖然第一次離開泰國拍攝電影。

但依舊沒有放棄他的地緣政治表達。

聆聽腳下這片土地的聲音。

傑西卡聽到了巨響、槍聲、搶劫、躲在床底...

哥倫比亞的真實歷史再加上女主角外來者身份。

無時無刻不在敘述著群體創傷。

這是過去的記憶,它現在被傑西卡聽到,也將被我們和未來的更多人聽到。

說實話,派爺第一 也沒能完整看完這部電影。

它裡面充斥著大段的固定機位長鏡頭。

而如同asmr一般的聲音處理也真的太催

我們常把這類電影稱為文藝片或藝術電影。

但這個稱呼在表達敬意的同時,也在潛意識裡把它們束之高閣。

觀眾最大的擔心當然是 看不懂或看睡著。

不過不用怕。

阿彼察邦也曾在採訪時表示:

他看侯孝賢、楊德昌或蔡明亮等電影時,總是會睡著。

他還說沒想到多年後,自己的電影也讓觀眾睡著。

但這可能也是電影的別樣魅力之一。

它能把觀眾轉移到不同的世界,在那裡我們可以暫時放下自己。

電影引渡我們到夢的世界,夢醒之後我們仍然在那裡。

這是一種特別的旅程。

電影並不是單一化的藝術,它是有多樣形式的。

有的電影想講好一個故事。

有的電影想傳達一種情緒。

有的電影想製造一種感受。

甚至他們之間也互不矛盾。

所以, 看電影是一種「體驗藝術」。

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體驗。

不然帶著預設去尋找一些答案,太辛苦了。

蔡明亮有一部電影,叫《不散》。

全片人物的台詞加起來可能不超過十句話。

拍的是一個老舊電影院裡來來往往的人。

被削減到極致的故事性,但卻有著極其濃重的情緒表現。

一種聚散有 的疏離與揮之不去的孤獨感。

它確實很「難看」,很難看下去。

甚至有人評價:全片都是尿點。

但對於另一部分人來說,他們又在80分鐘裡面感受到了另一個世界。

並且很多時候,電影最終留在我們記憶里的。

可能不是一個完整的故事。

而是一個人物。

一個畫面。

一個表情。

甚至是莫名的、你自己當時的心情。

就拿派爺自己來說,每當回憶起侯孝賢的《千禧曼波》時。

其實根本想不起具體的情節,想不起這部電影講了什麼。

但是開頭伴隨著林強音樂的那個舒淇的鏡頭卻怎麼也忘不了。

她成為了派爺腦中對於《千禧曼波》四個字的具象記憶。

所以別害怕睡著,也不要擔心看不懂。

電影不是考試,也沒有答案,你甚至可以隨時離席。

一切顧慮都拋在腦後,去嘗試一下吧!

或許你能收穫一次全新的體驗。

就從這次的《記憶》開始,難得的大熒幕體驗。

睡著亦是參與,看不懂亦是回答。

但是推開這扇門。

或許能找到一個已經等待你許久的新世界。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hk/dfdf6af8a2af61c826b3be5bffc9b31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