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湖南衡陽的農民王建民與周蘭,整日都活在失去兒子的悲痛中,他們在得知兒子出事的消息後,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接受了現實,親手去了警察局將兒子的戶籍消息註銷了。
儘管接受了兒子去世的現實,但王建民和周蘭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整日都念著兒子。
他們總是站在山坡上望著進村的入口,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似是在等著兒子回家;他們會拿出相冊,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看兒子的照片,似是要把兒子烙印在心頭;他們會拿出手機,望著兒子曾經用過的手機號碼發獃,似是在想電話打通後要對兒子說些什麼。
對兒子的思念,幾乎占滿了這對夫妻的日常,他們多想兒子再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喊他們一句「爸爸」「媽媽」。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對夫妻很快便實現了這個願望。
2019年,來自江蘇警方的一通電話,讓這對夫妻喜極而泣。
王建民與周蘭怎麼都沒想到,去世15年的兒子竟然「死而復生」了,並出現在了遠在江蘇的酒駕現場。
那麼,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兒子「死而復生」出現在酒駕現場
2019年10月30日晚,一醉酒男子騎著摩托車穿梭在江蘇的街道上,查酒駕的交警看他開車姿態不對勁後,立即伸手攔住了他。
交警剛一走近他,便聞到了他身上有股濃烈的酒氣。
「對著這裡吹氣。」
男子老老實實地配合交警的工作,對著測酒精儀器吹氣,隨後,交警看了一下儀器上的數值,果不其然,這名男子確實醉駕了。
「按照道路交通管理規定,我對你的車依法進行扣留,等下你跟我去一趟派出所,等酒醒後再走。」
「嗯。」
醉酒男子沒有多反抗,乖乖地跟著交警去派出所醒酒。
等男子酒醒得差不多後,交警開始做登記工作,對他展開了詢問。
「你叫什麼名字?」
「王文慶。」
「身份證帶了麼?」
「在這。」
醉酒男子從兜中掏出了身份證,交警接過身份證,將身份證上的信息做了登記,登記結束後,交警對醉酒男子進行了一番口頭教育,並依法對醉酒男子做出了拘留決定,此外,醉酒男子的摩托車還在派出所扣著,依舊不能取走。
這件事發生幾天後,警方對醉酒男子的酒駕事故表進行了一個核查,讓警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身份信息很是異常,他的這個身份,早在5年前就被註銷了戶籍消息,也就是說,已經「死」了。
既然,王文慶已經「死」了,那出現在酒駕現場的又是何人?
帶著這樣的疑惑,警方對醉酒男子的身份進行了調查,首當其衝的是,他們先要了解一下王文慶是誰,因何而死,什麼時間被註銷的戶籍信息。
為了調查清楚這件事,警方聯繫上了王文慶的家人:其父王建民、其母周蘭。
電話打過去後,警方告訴他們:「你好,我們是江蘇警方的警察,10月30日晚上,有一個自稱叫王文慶的人在當地酒駕被查,他填報信息的時候,用了你兒子的身份證。」
周蘭聽到這個消息後,感到非常不可思議:「我兒子早就死了,他的戶籍早就被我們註銷了,又怎麼會出現在酒駕現場呢?」
警方:「我們也覺得很奇怪,這樣,我等下往你們手機上發個照片,你們看那人像不像你的兒子。」
周蘭:「好的警察同志。」
電話掛斷後,周蘭的心情激動得久久不能平復,難道她的兒子王文慶真的活在這個世上,還沒死?
想到這裡,周蘭立即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丈夫王建民,王建民聽說後也是十分激動,但激動過後,王建民卻覺得那名酒駕男子不可能是他兒子。
如果他的兒子真的活著,為何數年不回家鄉,不選擇與家人聯繫。
現在的這個時代不比以前,現在人人都有手機,就算不回家,往家裡打上一通電話總是可以的吧?
就在周蘭與王建民胡思亂想的時候,江蘇警方把照片發了過來。
收到消息後,周蘭和王建民忙點開照片看,只見照片上的男子皮膚有些黝黑,黑眼圈也十分的重,看起來滿面滄桑,像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
「不可能,這絕對不是我們的兒子。」
「我們的兒子才30多歲,不可能這麼老。」
......
周蘭和王建民喃喃自語了一陣後,又從舊皮箱裡取出了兒子年輕時的照片做對比,將兩張照片放在一起看過後,周蘭和王建民更加確定了,這絕不是他們的兒子。
在他們看來,兒子可能會有變化,但絕不會變化得那麼大,隨即,周蘭和王建民便將自己的判斷告訴了警方。
兒子為何會「死」?
光憑周蘭和王建民的主觀判斷,是不能確定醉酒男子不是王文慶的,為此,警方繼續展開了深入調查,詢問了周蘭和王建民許多問題,隨著詢問的展開,兒子王文慶「死亡」的真相浮出了水面......
周蘭和王建民說,他們家的家境不好,兒子又是一個很有上進心的人,為了賺錢,兒子離開了生活多年的家鄉,在21歲便去了外地打工。
2003年,是兒子剛出去打工的年份,這年,兒子還經常和家裡人通話,並且在過年的時候也回來探望過他們。
但自從過年後,也就是2004年3月,兒子再次出去南下務工後,便和家裡人斷了聯繫。
和兒子失去聯繫之前,他們曾給兒子打了一通電話。
當時,兒子在電話中的語氣很不好,似乎是遇到了什麼事,兒子告訴他們:「我在外面打工,不要打電話。」
說完這句話,兒子便掛斷了電話。
在這之後,周蘭和王建民便聯繫不上兒子了,而兒子也再沒給他們打過任何一通電話。
聯繫不上兒子,周蘭和王建民感到非常的心急,他們都是鄉下人,沒有任何文化,也沒出過遠門,根本不知道該通過什麼方式,去哪裡尋找兒子,他們能做的,便只有「等」。
幾乎每天,周蘭都要整理一下兒子曾睡過的床鋪以及兒子的衣物,王建民也會經常站在山上眺望村口,看村口有沒有兒子回來的身影。
然而,等了一天又一天,他們始終沒能等到兒子回來。
2015年,周蘭和王建民等到了一個「噩耗」。
他們的鄰居說:「村裡有人看到了你兒子在廣東打工出事的新聞,好像被打死在了下水道,連身份證都丟在下水道......」
鄰居的話就像是「閃電」一樣,劈進了周蘭和王建民的心底,讓他們感到窒息。
在這之後,周蘭每日以淚洗面,哭瞎了右眼,身為父親的王建民也不好受,整日站在山坡上嘆氣。
他們緩了好一陣才漸漸接受了兒子不在的事實,於2016年1月將兒子的戶口註銷。
在他們的心裡,兒子自2014年外出打工後便失蹤「死」去了,如今,警方告訴他們兒子可能活著,他們根本不敢嘗試著去相信,畢竟,在他們的心裡,兒子已經「死」了15年了。
親人再次相聚,揭開兒子多年未回家真相
了解完大致情況後,警方覺得還是給醉酒男子做一個親子鑑定比較好,這樣才能確認該男子究竟是否是周蘭和王建民的孩子。
很快,檢測報告便出來了,原來,這名醉酒男子真的是周蘭和王建民的親生孩子,也就是王文慶。
得知這個結果的周蘭和王建民喜極而泣,他們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王文慶竟然還活在這個世上,原來兒子王文慶並沒有死,而是一直沒有選擇回家。
在這之後,周蘭和王建民的女兒,也就是王文慶的姐姐主動擔起了接弟弟回家的任務。
火車站處,姐弟再次見面,或許是長時間的未見讓彼此有些陌生,他們兩人沒有擁抱和寒暄,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王文慶拍了拍姐夫的肩膀。
「弟弟,你回來就好,爸媽在家裡等你。」
「姐姐,我不孝,是我不對,這麼多年來都未能回家看看爸媽。」
「你有你的苦衷,回來就好,以前的事,就讓他過去吧。」
......
在回家的路上,姐弟倆打破了陌生的隔閡,重新熟絡的聊起了天。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待在車上的每一分每一秒,王文慶都覺得時間是那樣的漫長,他靠著車窗,看著既陌生又熟悉的鄉路,忽然就紅了眼眶,此刻,他只想趕快見到父母,向父母好好的道歉。
很快,王文慶便回到了熟悉的家鄉。
車子停好後,他立馬走了出來,剛一出來,姐姐便伸手朝他指了個方向,王文慶抬頭望去,只見他的父親、母親站在上方的山坡上,正朝著他的方向望。
隨即,姐姐揮了揮手向父母示意,並帶著王文慶往山坡的房子處走。
母親周蘭看到這一情況後,立馬下了山坡,還沒等王文慶上來便與他緊緊相擁了起來,在抱住王文慶的那一刻,母親周蘭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
「我的好崽崽。」
「我的崽太可憐了,這些年你去了哪裡啊......」
聽到母親的問話與哭聲,王文慶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他默默地拍了拍母親的背,語氣哽咽:「媽媽,是兒子不孝。」
此刻,站在房前坡上的父親王建民,也忍不住掉了淚,等兒子王文慶和妻子周蘭拉著手上來後,王建民帶著兒子回了屋。
在屋中,父母問起了兒子的事,但無論父母怎麼問,兒子都不願意提及在外的事情。
最後,記者向王文慶的堂哥了解了情況,在他的述說下,王文慶多年未歸家的真相逐漸被揭開......
原來,王文慶在2003年出去打工後,便交了一個女朋友,2004年時,他女朋友的包被人搶了,王文慶氣急之下去追歹徒,卻沒想到自己的手被人打成了粉碎性骨折,而且還把手機給丟了。
後來,王文慶在醫院呆了幾個月,花了幾萬,把身上的錢都給花完了不說,還和女朋友分手了。
這件事給王文慶造成了很大的打擊,也使他一蹶不振了起來,之後的幾年裡,他嘗試過各種行業,但都沒有掙到什麼錢,沒有賺到錢的他,覺得自己不配面見父母,於是便一直未曾回過家鄉,更沒給父母打過電話。
2017年,王文慶的身份證過期後,他曾回到家鄉偷偷辦理身份證,在辦理好身份證後,他在老家的屋外站了很久,但始終沒有進去。
他不敢告訴父母自己在外幾年沒有賺到錢,一點都不敢回家面對父母。
以上便是王文慶這些年未曾歸家的真相,王文慶想要事業有成後再回家面見父母,但怎料,這些年他一直混得不怎樣,於是,王文慶便一直拖著沒有回家鄉,而他的父母以為兒子在外出事了,便註銷了兒子的戶籍,默認了兒子的「死亡」。
其實,父母最希望的是孩子健康平安,而非什麼事業有成,希望回家後的王文慶能面對現實,與父母多加溝通,早日走出心中的困境,迎接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