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義論」需求壓力下,早期以色列的宗教發展情況

2023-12-15     歷史有看點

原標題:「神義論」需求壓力下,早期以色列的宗教發展情況

引言

在巴比倫,巫術的體系化在神義論需求的壓力下有所發展,所以原先是理性的。無罪的人遭受苦難,這樣的體驗與對神的信賴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合一,亦即並不是神,而是魔鬼與惡靈才是災厄的起源;以此,神義論步上一種潛在的半二元論的軌道。

這在以色列是不可能的。一切的災厄同樣是源於耶和華,這是最早的先知(阿摩司)的基本命題之一。在視一切災厄為大能之神的懲罰與處置的以色列,以巫術來抵禦魔鬼的發展,相對於純粹倫理性的祭司律法書與懺悔贖罪的發展,後者乃是利未人祭司固有的掌控手段。

這情形徹底影響了以色列宗教發展的全面領域。首先,在亞洲宗教里,「魔法」所占據的位置,在以色列那兒則是由「奇蹟」(Wunder)所占據。亞洲的巫師、救世主與神祇「施法術」,以色列的神則是應呼救與求情而「行奇蹟」。其間的深刻對比,先前已經說過。相對於魔法,奇蹟是較為理性的。印度人的世界一直都是個非理性的魔術花園。

類似發展的端倪在以色列可以從以利沙生平的神奇故事裡發現到,其非理性與亞洲的魔法行使完全同在一個階段上。此一思考模式有可能很容易就占了上風。然而,對抗一切狂迷忘我的持續不斷的鬥爭,顯然決定了以下的特徵,亦即:在純正的耶和華信仰的宗教傳說里,例如在族長的故事裡,連同在摩西與撒母耳的傳說里,以及一般而言舊約里,不是魔法,而是奇蹟-源於神有意義的且可理解的意圖與反應一一占有從未見於其他任何聖典里的那種強大的支配性地位,而奇蹟本身在許多古老的部分,多半是在族長傳說里,相對而言較少被使用。

魔法的這種付之闕如的情形,尤其迫使尋求事情、命運與遭遇之原因的問題走上天意信仰的軌道,亦即認為神乃是個以隱秘的但終究是可以理解的方式駕馭著世界特別是主導著其子民之命運的神。「你們的意思是要害我,但上帝的意思原是好的」,耶洛因派的藝術之作《約瑟傳》,便令其主人翁如此言簡意賅地表達出此一天意信仰。在此,神的意旨同樣宰制著人類企圖逃脫的那個領域,如同在印度的故事裡,「命運」戰勝了所有施弄玄虛以圖擺脫它的伎倆。

但是,在以色列,並非印度的那種業(karma),而是人格神的某種理性的天意決定著這個命運。儘管發怒時激憤難當,但終歸說來既理性又按計劃行事的這個知識分子的神,具有兩大特徵性的面相。首先,如我們先前提示的,他是個平民的神。這可不能被誤解。這個面相里的耶和華既不是「大眾宗教」的神,也絕非順應「群眾」需求的神。

他毋寧正好是在最終獲勝的耶和華觀念里,部分由先知(戰爭先知與後來的律法書先知)和律法書教師所組成的那個圈子企圖強制教導給民眾的那個神。這經常遭到反抗。因為群眾真正的需求,無論何處莫非尋求巫術或救世主以解救急難,在以色列亦是如此。同樣的,不管是耶和華信仰的理想,或是懷抱此種虔信的理想主義者,皆非出自這個所謂「窮人」的圈子。俘囚期之前,不止整個真正的列王傳說里的英雄,即使來自士師時代傳承的古老殘篇里的英雄,莫不是經濟境況良好同時又虔誠的以色列人。在虔敬的宗教傳說里,族長也都是非常富裕的人。

依據古老的應許,在此如同其他各處,財富本就是虔誠的報償。具有文學教養的耶和華知識擔綱者本身極有可能泰半是高貴氏族的成員。不過,自先知時代開始(阿摩司)以來,不止顯示出情況已絕非總是如此,尤其更顯示出:文士階層希望能夠培育出而且事實上也真的培育出具有清教式純正的一因而也就是厭惡狂迷、偶像崇拜與巫術的-虔信的那個圈子,在相當大的程度上是平民階層。至少是在此種意義下的平民階層:他們既未參與分享政治權力,也不是王的軍事與賦役國家的擔綱者,更不是城市貴族社會權勢的承擔者。這清楚地呈現於傳說的編纂里。

除了《列王紀》里的吉光片羽之外,貴族的英雄主義得不到任何發聲之處。反之,備受尊崇的幾乎全都是和平虔敬的農民或牧羊人,而且陳述與說明的方式也都適合於他們的觀念水平。以言詞來煽動諂媚群眾的做法,當然是根本行不通的。就像在埃及一樣,利未人的訓誡要求法官,既不可歪曲法律以利於貴胄,也不可歪曲法律以利於大眾,而掃羅的厄運,除了其他因素之外,總歸要怪他服從愚蠢的民眾。

個人的價值與權威毋寧是取決於有關耶和華命令的知識。不過,利甲人的那種「遊牧的理想」與對於農民召集軍的回想,也支配著教養階層的理想。唯有履行上天的命令才能保證國家與人民的命運,這是儒家的基本信念,完全如同激進的耶和華信仰者。只不過,在儒家,具決定性的是一個高貴的、有著審美素養的、文質彬彬的俸祿階層的美德,而在以色列,愈來愈被推崇的是鄉村與城市裡的一個理想的以色列平民的美德。

利未人的訓誡愈來愈重視這個作為其顧客的平民思想世界。於此,獨特之處是:在以色列,而且唯有在此,平民階層成為一種理性的宗教倫理的擔綱者。其次,同樣極為重要的,耶和華一直是個歷史的神,特別是政治一軍事史的神。這使得他與所有的亞洲神祇區隔開來,而且其緣由在於其與以色列的起始關係。對於耶和華最忠實的信奉者而言,他始終是誓約共同體成員的同盟戰神。儘管他除此之外還是個雨神,或者在北以色列的思維里他被抬高為天上的王,對於純正的耶和華信仰者特別是先知的虔信而言,他始終是政治命運的神。

因此絕非人類可以借著冥思而與之神秘地合而為一的神,而是個超乎人類但可以理解的人格性的主,人必須服從。他業已下達人類必得信守的積極命令。人類可以如同面對一個大王那樣,探究他的救贖意圖、他發怒的原因與他施恩寵的條件。

結語

但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在此前提的基礎上,關於世界之「意義」為何的印度式思索的發展,徹底被排除。基於不同於此的理由,那種思索在埃及與巴比倫也未能超越某種相當狹窄的範圍,在古代以色列,這思索則根本毫無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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