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姑,二婚更幸福

2019-08-02     料哥說

1


今年夏天,家裡迎來了這幾年最大的「喜事」。

我的表弟考上了大學,雖不是市裡的大狀元,近710分的成績在市裡已經排名前十,也是我們家族至今高考成績最好的孩子。

我們家這輩最小的弟弟,是我小姑的兒子。

現在很多新聞都在採訪家長培養一個狀元、一個高材生的心得,但說起我的小姑和姑父,問起他們的心得,兩人都是疑惑地看著對方相視一笑,說不出個所以然。

也許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為何上天會有這樣地饋贈,沒有人會相信他們倆能教出一個高材生。

小姑只有小學文化,姑父也是初中畢業便去當了兵。

他們二人年輕時都是當地有名的玩咖,用以前的話說就是爛仔、太妹。

2


我的小姑大我十二歲,整整一輪。

自我懂事起,母親從小就耳提面令:「千萬不能學你小姑姑!」

可隨著我長大,我與姑姑不僅長得越來越相像,就連我走的很多彎路跟姑姑也如出一轍。

母親經常嘆息:你為什麼跟她一個樣,從來不學好!

小姑是父親家裡最小的孩子,大家都叫她小妹。

我出生那年她正好小學畢業,她不愛上學,偷偷從村裡跑了出來,獨自走了三十公里的路來了到城裡。

父親沒辦法,只能留住了她,我從出生到2歲,都是年幼的小姑帶著我。

小姑14歲那年。她已經不願意在家裡每天看我母親的白眼。

父親讓她去上學,她又偷偷跑了,這一跑就是四年。

她先在市裡找了個麵館當服務員,包吃包住。

這時的她已經出落的有了姑娘的模樣,雖然沒有她當時的照片,但是據我母親的形容:

小小年紀就像個小狐狸一樣,眼角笑起來一彎,能勾男人的魂,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很快,小姑就跟麵館東家的少爺在一起了,她第一次初嘗了禁果,也為自己的無知付出了代價,年僅14歲她便有了身孕。

在我成人以後,犯了跟小姑一樣的錯誤,我不敢告訴父母,只能哭著向她求助。

小姑帶著我去了醫院,坐在候診的長椅上,她無奈地笑著:「都說你像我,我以前可沒你那麼膽小,我當時一滴眼淚也沒掉。」

在黑漆漆的私人小診所里,沒有麻醉沒有護士,初戀的相好也不知所蹤,小姑一個人咬著牙,挺過了這一關。

之後,她在麵館的閣樓躺了一個星期,從始至終,那個男人也沒有再出現。

老闆讓她走人,不然他兒子不會回家了。

此後,我常問父母小妹姑姑去哪了?

父親只說我沒有這個姑姑了。母親告訴我她去了很遠的地方,讓我永遠別去想這個人。

後來我知道,她去的地方是東莞。

我上小學那年,小姑也回來了。

這時的她已經明艷動人,一頭黑黑的長髮,頭髮和身上都是香甜的味道,嘴唇總是是紅紅粉粉的,穿著畫報里的人才穿的漂亮裙子。

雖然父母之前對她如此埋怨,現在她回來,家裡人還是很開心。


時隔多年又再次同桌吃飯,母親甚至偷偷低頭流淚,讓她不要再一個人偷偷離開。

最開心的當然還是我,小姑給我帶了很多漂亮的頭花和玩具。

父親雖未阻攔我與小姑的親密,但是嚴厲地對她說:「她年紀還小,你別成天跟她胡說八道。」

3


小姑回來以後,並沒有住在我家,只是偶爾周末會來家裡吃飯,每次都給帶不同的小玩意。

那些糖果、娃娃、西瓜太郎的全套文具,都是父母從不肯給我買的東西。

在我7歲生日的時候,小姑還給我送來了一輛「好孩子」牌自行車,我成了班上最早有自行車的人。

小姑對我說:「你一生下來就是我抱的你,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呢?」

有時她周五下午會來學校門口接我放學,偷偷帶我去吃麻辣串和路邊的小零食。

她知道母親管我嚴厲,平時從沒機會吃這些東西。

從此我每天都期盼周五到來。

那時已經是冬天,南方的冬天濕冷刺骨。

小姑穿著毛絨絨的外套,下半身卻很單薄,短短的裙子和一雙長筒靴,露出一截細白的長腿,不停地跺腳哈氣。

她站在學校對面笑盈盈地沖我揮手,我還沒來得及跑過去,路過的年輕體育老師就抓著我問:「那人是你誰啊?」

我老實地回答了,他才放我走。

此後每次體育課,老師都來問我姑姑的事。

年幼的我對男女之事一無所知,回家便把這事告訴了父親。

父親暴跳如雷,當下一巴掌把她扇倒在沙發上,吼著對她說:「你再敢去她學校我打死你!狗改不了吃屎!」

我在旁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小姑起身抱著我輕輕安撫:「不要害怕,爸爸只是心情不好。」


我以為父親震怒,是因為小姑帶我偷吃路邊零食被發現,都怪自己嘴饞害姑姑被打,我恨父親的蠻橫不講道理。

他又逼走了小姑,從此放學我再也沒等到過她,過年她也沒有再回來。

4


入夏的時候,傍晚回家,我在門口聽到了小姑的聲音。

此時她已經換了一身裝束。她的頭髮是粟色的卷髮,懶散地扎在腦後,身上穿的是修身有致的呢子套裝,身上也還是香香的,但是好像已經換了一種味道。

小姑去年回來以後,一直在本地的一家五星酒店做前台,她說最近升了職,已經租了大的房子,想帶我去住幾天。

母親自然是不願意,我苦苦哀求了很久,他們才勉強點頭答應我去住一周。

不久後的暑假,我歡天喜地地來到了小姑家,也第一次見到了我從未接觸過的生活。

小姑租的房子在市中心,房子不大,只是個普通的單間,牆上貼滿了當時流行的港台明星海報,滿屋子都掛滿了衣服和首飾。

她家裡還有VCD機,有泡麵和可樂,對我來說簡直是天堂一般。

白天她帶我去逛街、去動物園、遊樂場,回家以後她就會讓我跟她玩一個遊戲。

「你看房間裡這麼多衣服,你一件一件翻口袋,誰先翻出錢就算贏!」

奇怪的是,每天我們都能在衣服里翻出很多錢,有時同一件衣服同一個口袋,第二天也能翻出很多錢來,我只覺得這個遊戲很神奇,也樂在其中。

長大後母親告訴我,當時小姑有很多「男朋友」,他們都不是正經人。

那個每天偷偷來塞錢的就是個毒販子,追求姑姑不成,每天就這麼給她錢花想感動她。

這樣的男人也不止他一個,她就每天跟這些人周旋在一起。


跟小姑一起生活,她有時半夜1,2點會搖醒我,問我餓不餓。

我一般10點就睡著了,還從未吃過「宵夜」。

她帶著我來到了夜市,我才知道原來城市的夜晚長這樣,燈火通明人潮攢動,甚至比白天還熱鬧。

第一次吃到了兔子干鍋,小姑自己要了一瓶啤酒,跟我手裡的椰汁乾杯。

隔壁桌几個男人不時來調戲她,起初她並不在意,後來兩個男人開始拉扯她讓她過去喝兩杯,小姑站起來猛地把啤酒瓶砸到那男人頭上,酒瓶碎了一地,碎片飛的漫天,我和小姑的手都受傷了。

那男人被砸之後便想上來打她,她看我手臂流血了馬上衝過來抱起我,此時另一伙人從旁邊出來沖了上去,跟那幾個男人扭打在一起。

不知後面是如何解決的,她馬上帶我回到出租房裡給我處理傷口。

我看她眼睛紅紅的,問她:「小妹姑姑,你是不是哭了?」

她自己的手也被碎片劃傷在流著血,她噙著淚搖搖頭,「我們還是去醫院,破傷風了怎麼辦。」

到了醫院門口,父親已經陰沉著臉等在那裡,我怕他再打小姑,衝上去就抱住他:「爸爸,是壞人欺負姑姑,你不要生氣。」

父親沒有說話,一手抱起我,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姑姑,另一隻手拉起她,一起走進了醫院。


我跟小姑的共同生活,也在這裡提前畫上了句號。

母親每日看到我手上的紗布都在嘆氣:「怎麼就學不好呢,她以後該怎麼辦。」

這一年我八歲,小姑二十歲,在母親為她的未來發愁的時候,她已經給自己找到了未來。

5


兩個月後她來家裡說,她要結婚了。那人是個福建人,三十五歲,離過一次婚。

那天她跪在房間裡,母親拉著我在客廳不讓我去看。

房間裡只有父親的罵聲,不時傳來「唰、唰、唰」的響聲。

過了很久,父親出來了,手裡拿著一支彎了的衣架,他雙眼通紅,一臉頹喪。

我看到還小姑跪在房間裡,她背對著門口,背脊挺得筆直。

父親坐在客廳里,手裡還拿著那支已經彎掉的衣架,他仰頭靠在沙發上,另一隻手捂著額頭和眼睛,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的父親是一名高中教師。我當時不明白,他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他對我、對他的學生們都是溫柔和善,為什麼偏偏對小姑總是如此苛刻狠心。

那幾年我們這很流行嫁到福建,嫁的好的就能變成闊太太,再不濟地也能衣食無憂,很多「中介」都在給福建人找老婆。

父親對這種事從來都是嗤之以鼻,這跟舊社會花錢買老婆沒有區別。

我第一次見到這個福建的小姑爹,是在小姑上班的酒店裡。

這個男人已經在這裡包房住了兩個多月,他高高的個子,戴著一副眼睛,說話溫和斯文。

小姑告訴我:「如果你爸爸不同意,他也不會娶姑姑。」

長兄如父,爺爺早已離世,我的父親也是她的父親。

之後父親還帶我去酒店見過他幾次,最後一次在酒店見面,他抱起我說:「你有一個好爸爸,小妹有一個好大哥,我也會努力做你的好姑父。」


這一年冬天,小姑還是沒有跟我們過年,她去福建了。

他們去了很多國家,看了很多演唱會,還有很多跟明星的合照。

她不會寫什麼字,只是每個月寄照片回來,還會給我們寄一些禮物。

小姑雖嫁去福建,但每年都必須有幾個月都不能待在福建。

這幾個月她都一個人回來,小姑父每次都給她很多現金,她也不再租房子,長期住在酒店的套房裡。

此時的她已不再化妝,也不會再穿那些漂亮的短裙,每日清湯掛麵,穿著T恤牛仔褲,倒像一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一般。

小姑偶爾會接我去她的套房裡過周末,經常有不同的男人來看她,不過僅僅也是帶一些禮物,說一些情話便離開了。

小姑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活力,她仿佛已經無心再應付這些朋友。

每次我見小姑,回家後父親都要我把所有的細節都描繪給他聽,我也全都一五一十交代。

後來我知道,每次我說了哪個男人又去找小姑,或者她與什麼模樣的男人見了面,父親都會親自去找那些人。

有時父親帶傷回家,母親也只能默默流淚。

6


不久後母親開始帶著小姑四處求醫。

結婚已經一年,小姑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

小姑父那邊已經開始著急,偶爾跟她一同回來,或者每月打電話,都跟父母求助此事。

父親擔心是她年少時放縱落下的病根,拉下臉求了很多人,小姑卻不領情,經常爽約失蹤。

我又一次看到小姑跪在我家房間裡那個地方,這次父親沒有再打她,只是問她:

「你知不知道為人妻子的底線是什麼,你已經不是個小孩,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底線?」

「你到現在還認為我一直跟外面的人搞在一起,就像以前你以為我會下賤到去勾引苗苗的老師,如果你心裡我一直是這樣沒有底線的人,那我再多說什麼也沒用。」

父親垂著頭坐在床邊,沉默良久後說:「你走吧,以後你的事我不會再管了。」

小姑走之前親了親我,「不是說想去福建玩嗎?今年放暑假就帶你去。」

可還沒有等到暑假,小姑便離婚了。


離婚前,她發現了自己有身孕。

之前求醫也有了結果,其實小姑身體並未有什麼問題,是小姑父身體不好,所以前妻也一直未能懷孕。

這次小姑懷孕,男方整個家族都非常重視,這也是她自年少那次慘痛教訓後第一次懷孕。

可是她自己偷偷把孩子打掉,堅持要離婚。

小姑父對她有求必應,公婆也從未虧待過她,不知是什麼讓她下了這麼大的決心,在未通知任何人的情況下,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之後一年,小姑父每個月都給父親打電話,想請求小姑回心轉意。

但是她就像頭牛一樣,死活就是不願回頭了。

7


後來大家才知道,原來小姑在一次回家鄉時,認識了陳舟,也就是我現在的姑父。

只是當時陳舟對她並無好感,畢竟她是一個已婚的女人。

小姑告訴我,她這輩子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他們在一個朋友的婚宴上相識。

他雖也沒上過什麼學,可是當兵多年看過很多書,懂的很多也很幽默,從不會說那些葷髒的玩笑,卻總能讓人捧腹,在人群里交際也是遊刃有餘。

總之,他跟她之前見過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樣,好像灰白的世界裡突然就看到一個彩色的人物。

她對陳舟一見鍾情了,可是當時他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

這種異樣的感情充斥在她腦中,儘管此時他們都還未算相識。

她考慮再三,毅然割捨掉了骨肉和婚姻,她要給自己一個合適的身份去追求她的第一次愛情。

她結束了那一段在別人眼裡夢幻般的短暫婚姻後,她的眼神又出現了往日的那些光彩。


兩年後,小姑跟陳舟結婚時,場面簡直像電影里的黑幫聚會。

雖然這是小姑第二次結婚,但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她的婚禮。

陳舟這人雖然看起來冷淡,在當地也小有一些名氣,當兵出來後,那些灰色邊緣的事乾了也不少。

至於我的小姑,不知她是怎麼把他拿下的,女追男的故事在賓客中傳來傳去。

她請的本地朋友,也多是以前她在這認識的江湖人。

敬酒時,各種大哥拍著陳舟的肩膀:「對小妹好點,不然有你好看的。」

小姑在一旁摟著陳舟的手笑得甜蜜,像是一朵終於徹底綻放的玫瑰,嬌艷欲滴,令人眩目。

8


往後,小姑和陳舟就生活在市裡的一個城中村裡,這一住便是近二十年。

陳舟有三棟房子,小姑過起了收租婆的生活。

陳舟跟了一個大老闆當助理,其實也就是保鏢。

他們婚後我去過幾次,每次都見小姑在跟租客或者鄰居吵架爭執。

她在本子上記錄著每個月收租的情況,每一天生活的開銷,為了蔬菜的漲價的幾毛錢心情沮喪。

曾經那個花枝招展,花錢如流水的小姑已經不復存在。

現在的她已經完全不會打扮自己,穿著家居服穿梭在各個樓道里,儼然一個家庭主婦的模樣了。

媽媽問小姑現在過的怎麼樣,是否習慣?

她放下手裡的帳本抿嘴笑了,眼睛彎彎的:「嫂子,我很好,雖然跟日子以前不一樣,但是我不在乎這些,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每天都很開心。」


第二年,我的表弟也在這裡出生。

他跟大多數在城中村里長大的孩子一樣,每天在狹窄的出租樓間玩耍打架,上小學時便開始逃課去網吧,夜不歸宿,幾乎所有壞孩子的毛病都沾上了。

父母多次勸說小姑和姑父搬家,附近配套的學校不好,生活環境也太差,孩子的未來不能毀在這個地方。

小姑卻不以為然,她沒上過什麼學,每天鄰裡間家長里短的瑣事已經足夠讓她忙活,而且,小時候我的爺爺奶奶也從未管過他們兄弟姐妹。

父親見勸說小姑無果,私下找了陳舟。

陳舟工作很忙,陪孩子的時間也不多,他本也想讓表弟自由生長,上學本不是唯一的出路,只要活的自在就可以。

在與父親的多次溝通後,他雖未對馬上搬家表態,但是他做了一個轉型的決定。

當時城中村的房子大多都是租給外地打工的人,人口複雜,流動性高,文化水平也層次不齊。

陳舟家裡的三棟樓住滿了各式各樣的租戶,小姑的工作便是每天跟這些人打著交道,或者跟幾個要好的租客在家打麻將、或者在樓道里氣急敗壞地催著租金。

當時一所大學的新校區正好建在城中村外一公里處,小姑一口氣清退了所有的租戶,每日到學校里發著手寫的小紙片,她要把房子都租給有文化的大學生。

從此小姑家的這三棟樓,成了這個城中村裡最特別的一處存在。


陳舟降低了租金,把所有房子都租給了附近那所大學的學生,後來漸漸只租給準備考研的大學生,成了附近有名的「考研樓」。

他盤下了樓對面的一家小吃店,小姑在裡頭打理管帳,主要也是提供給這三棟樓里的學生們,像一個小型的「學生食堂」。

小姑有了正事干,基本也不再打麻將了,漸漸地樓道里再也沒有了爭吵聲。

她每日給學生們上樓送飯都輕手輕腳,說話也柔聲細語,生怕打擾了他們學習。

至於他們對表弟的管束,並未有太大的轉變,依舊是原來的態度:

自由生長,總能活出個他自己的樣子來。

如果搬家僅僅是為了換一個好的學校,在他們看來仍是多此一舉,如果不願讀書,換到哪裡都是一樣。

表弟雖然還是頑皮,但是隨著租戶的遷走,他原來的幾個小夥伴也離開了這裡。

每日回家,迎接他的是一扇扇挑燈夜讀的窗口映射出的燈光。

家裡沒有了往日的那些喧囂,取代的是一個個沉默的夜晚。

我想,他也許在彼時已經漸漸懵懂地意識到上學的意義,他正在做出選擇,他將以什麼樣的方式走完這一段旅程。

9


表弟開始跟一些學生租客成了朋友,他們會帶他去大學裡打球看書。

此後表弟的朋友換成了這些「大孩子」,遊樂場也從網吧變成了大學校園。

他每日放學都要獨自去大學裡,穿過一條長長的林蔭路,到一棵大榕樹下寫作業,等著那幾個大朋友放學一起打球回家。

後來表弟告訴我,雖然從未有人要求他一定要上大學,父母也從沒給過他任何學業上的壓力。

當他每天走過那條林蔭路已成習慣,貫穿了他整個童年和少年時期。

慢慢地,他覺得這條路便是生活的一部分,而每個大學裡都有一條這樣的蔥鬱的林蔭路,兩排整齊高聳的古木參天,濃蔭蔽日,他屬於這裡。

從此,大學便成了他認知里人生的一部分,自然而然,無需他人提醒,今後他也要像那些朋友一樣,有正式的身份走在這裡。

如果缺少了這一段旅程,人生便不再完整。

小姑和陳舟兩人並不知道表弟的這些變化,他每天跟學生租客們回來,都只當他像以前一樣出去玩鬧,只是他不再逃課,回家後也很少再獨自出去玩耍。

陳舟想,這次轉型終於還是起到了效果,至少這個環境的轉變讓兒子不再是個「壞孩子」。

直到中考成績下來,表弟竟考上了市裡的重點高中。

我的姑姑,二婚更幸福


他們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陳舟給父親打來電話,問這個學校怎麼樣,他本是想讓表弟去讀職高,可以早點學一門手藝。

我們都驚訝萬分,平日表弟從不曾跟我們提起學習的事情,一直以為他還是那個幾年前玩世不恭的孩子。

他讀的初中也是一個排不上號的學校,基本都是留守兒童,學校里能考上高中的都不多,上重點的更是屈指可數。

也許年少的他曾經迷惑彷徨,但拿到重點高中的通知書時,他終於在心裡偷偷給自己定下了目標,他要考最好的學校,只為了走那條最美的大學林蔭路。

這些都是表弟心裡的「秘密」,在得知他金榜題名前,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

小姑和姑父都喜出望外,他們二人文化水平所限,平日對表弟的學習情況很少關注,只希望他能活的瀟洒自在。

陳舟從小到大對兒子說的最多的是:「你是個男人,做什麼事都要對得起自己,只要不欺負別人,也不能被人欺負。」

小姑更是喜極而泣,並不是她不想幫助兒子學習,只是她的文化水平就連看一本小說都有些吃力。

父親對表弟說:「也不是一點幫助都沒有,這種偷偷做決定,跟誰也不說的倔勁,倒是跟你媽年輕的時候一樣,都是事情都已經有結果了才告訴我們。」

「幸好只遺傳了這一點,其他壞毛病都沒遺傳到。」父親頓了頓,沉沉地看了眼小姑,接著又說了一句。

陳舟摟著小姑笑道:「我和小妹都是滿身壞毛病,沒想到負負得正了。」

小姑靠在陳舟懷裡哭的更凶了,她一隻手拉著兒子,嘴角卻帶著笑容。


我腦中回放著這三十年來的記憶,那個嬌艷明媚的她;

跪在房間裡倔強不馴的她;摟著我輕聲細語的她;

那個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她,和現在面前的小姑重疊在一起。

曾經那朵灼灼如火的玫瑰已然不在,但歲月仍然待她不薄,如今她似一朵靜立溫柔的木槿,愛人、孩子、家庭讓她變得嫻靜溫和。

那些過往的漂泊浮沉,朝發暮落,只為了矢志彌堅地日日綻放,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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