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無眠之夜

文/王小魚；歡迎關注中財論壇

夜已經很深了，妻子的鼻息輕而溫柔。我已習慣她躺在我跟前，我也習慣她夢中的囈語。我知道她此刻也跟我一樣，即使睡著了，心裡也不踏實。

女兒在另一個房間裡，自我隔離整整七天了，我們強迫她待在家裡，哪兒也不許去，她整天吊著臉，渾身的不樂意。妻子總是哄她，給她說好話，快了，等到開學就結束了，到時候好好出去玩。

我轉過臉，看妻子在睡夢中的樣子。

她已經陪我十五年了。我們從相識到結婚，再到養兒育女，風風雨雨不知經過了多少事。有時想想自己欠她的實在太多。

她跟我一起操勞。女人的活她要做，男人的活她也做。為了過好日子，起早貪黑，我所受的辛苦有時甚至不及她的一半。

回到家還要照顧女兒吃喝拉撒，特別是孩子小的時候，她根本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

那幾年，我倒舒服慣了，總是躲得遠遠的，孩子病了，哭了，餓了，醒了，我很少過問，偶爾交給我，經管起來她又著實不放心。

有一次孩子發燒，她急著上班，千叮萬囑告訴我，什麼時候量體溫，什麼時候吃藥，我竟然弄得一塌糊塗。最後也不記得到底喂她吃藥了沒有，妻子只得大老遠跑回來，路上還給我買了飯。

我真沒用，什麼忙也給她幫不上，竟然還要她來想著我，真是慚愧。別的女人穿金戴銀，遊山玩水，她全都沒有。

每年到了換季的時候，總是那幾件衣服，我心疼她，叫她去買新的，她反而心疼我，自己沒有，倒給我買了回來。我生氣也生不出來，只能鼻子發酸，想想真是對不起她，這日子讓她跟著我受苦了。

這些日子，街上人煙稀少，春節的熱鬧蕩然無存。

手機也好，電視也好，所有的消息全都是對抗病毒。妻子的表情一天比一天沉重，信息時代讓消息迅速傳遞，普及的同時也帶來了恐懼。

我知道，她擔心我跟孩子，此刻我們倆個在她心裡比什麼都重要。

下午，她冒險出去了一次，春節前買的蔬菜吃的差不多了，眼看就只剩下麵粉了。本來說好讓我去買，她又覺得我的身體差，免疫力又低，最後還是決定自己去。

我囑咐她保護好自己，看著她出門，瘦小的身影慢慢地走了出去，鼻子有一股發酸，只恨自己沒用。過了好久，終於看到她回來，心裡的石頭才落了地。

想到這裡，迷迷糊糊的可能又過去了幾個小時，可我還是睡不著。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生離死別，特別是在天災面前，人的生命又渺小又可憐。不幸死去的，有幸的活下來的，都是一種煎熬。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透過霧蒙蒙的窗戶，路邊的燈光格外淒清。

我也會害怕，但一想到，有無數默默無聞的英雄，拼盡全力，保衛著我們，就像我的妻子，用她柔弱的身軀守護著我們這個家，我便知道，人定勝天。

旁邊的妻子又說夢話了，我沒有聽清，她喃喃自語裡全是擔憂。

天快亮了，相信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但願苦難驟停，但願生病的人都康復，但願每個家庭都能團圓。

那些人是孩子的媽媽，是孩子的爸爸，那些人是妻子，是丈夫，還有女兒，還有兒子。他們每一個人的背後，都有一群牽腸掛肚的心，有眼淚和盼望。

我默默祈福！武漢，你快好起來吧！

天氣越來越熱了，春天就要來了，一切肯定都會好起來的！

我輕輕碰了一下妻子的手，她的手很熱，像春天一樣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