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是張國榮逝世16周年,也是紅顏知己梅艷芳逝世16周年。
這對經典銀幕情侶,深厚的緣分始於關錦鵬導演的成名作《胭脂扣》,兩人扮演殉情自殺的恩客和妓女,惟一個苟且偷生淪為臨時演員,一個壯烈犧牲成執怨的孤魂野鬼。
今年是《胭脂扣》上映31周年,由於這部電影意義特殊,我僅以對電影里的性別倒置、人戲不分、真假錯亂、階級反轉來進行評論。
劇中梅艷芳面無表情的戲份也不少,從迷茫的眼神盯著一個人看或是望向遠方,心中複雜的千頭萬緒,全都濃縮成一張面無表情的容顏,讓人讀出了其心中滿懷的無奈與相思之情。
導演關景鵬將劇中30年代的香港石塘嘴花街妓管的場景布置充滿懷舊氛圍,多採用鮮明的色調強調歡場,各各妓女也都花枝招展、身穿亮色系的衣服,在一片充滿歡笑的風月場所中,對比了80年代,變為女鬼的如花返回陽間尋找愛人。
身著黑色旗袍,且拍攝時間多為夜晚,加上如花說起話來輕聲細語,除了添加了幾分詭譎與神秘感外,更突顯了今非昔比的淒楚愛情故事。
張、梅兩人就如戲中的十二少和如花,是一對映襯對方的雙飛燕。
沒有他的柔弱,就沒有她的剛烈;沒有他的風流,就沒有她的痴情;沒有他的辜負,就沒有她的孤默心死。
只是,燕子不同於梁祝化蝶,從如花和十二少未能同歸於盡起,兩人就註定要走上各自分飛的路。
在這一幕中,決定要殉情的兩人,導演刻意用紅色調為主軸布置場景,放了紅花用了紅壁紙,鮮明的色彩對比了兩人心中複雜難解的憂愁。
然而,鮮艷的紅又代表著強烈且濃厚的性慾與激情,這對痴男怨女為愛傾心為愛抓狂的那份痴與狂,盡在不言中。
哥哥與梅姐,在香港以至全球人眼裡,是港產片界裡可一不可再的金童玉女,他們之間是知己,是好友,更是家人。
當年哥哥猝逝,梅姐傷心得連續數天臥在床上。張國榮曾經形容梅姐是一個永遠要她自己作為焦點的女孩。
或者因為梅姐的感情路崎嶇,連成長的家庭都非常複雜,她對哥哥的愛是源於關心,超越友情和愛情,更甚是,我們都相信他們之間的愛能跨越生死。
我們都深深記得,梅姐曾經問哥哥:「如果我到40歲都嫁唔出,你會娶我嗎?」當時哥哥二話不說的答應。
表面上,《胭脂扣》是典型的才子佳人劇,張國榮演紈絝子弟,梅艷芳演青樓妓女,看似順從傳統性別角色。
梅艷芳對如花的演繹更是驚艷,表露罕見的似水柔情,與平日「男性粗狂」的的梅姐判若兩人。
但事實上,《胭脂扣》是性別錯置的時空穿越劇,十二少是膽小怕事的懦夫,約定殉情後臨陣退縮,自殺不遂後寧可偷生;如花反倒是轟轟烈烈愛一場的風塵女子,敢愛敢恨,說死就是死,在陰間苦等十二少50多年不果,怨念推使她走上人間再續前緣。
他們性別一女一男,一個在陰間、一個在陽間,骨子裡卻是反轉的,如花象徵愛情角力上陽剛一邊,十二少則屬陰柔一邊。
對於只剩靈魂、沒有肉身的如花而言,小盒子般的胭脂扣,代替了身體承載她53年來無處安身的歷史,以及對愛情的寄託。
可惜一切付諸流水,為不同步的愛情耗了生命或青春,大概只能引李碧華的一句:
「一千萬人中才有一雙梁祝,可以化蝶。 其他的只化作蛾、 嶂螂、蚊、蒼蠅......」
看見沒有死成而偷生的十二少如今竟落得滿身的狼狽樣,如花心中的結也隨之解開了,歸還了過去十二少作為定情物的胭脂盒後,便頭也不回地朝著發光的出口離去,如花最後的身影,是明亮而有自信的,黑暗中透出的亮光,也代表著如花心境的轉移。
在一切豁然開朗後,她放下了以往的眷戀,邁開步伐重新投胎去了,反觀面容消瘦憔悴的十二少,獨自留在漆黑的夜色中,望著前方的亮光,卻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無論其多麼歇斯底里的渴求如花的原諒,但終究換不回舊愛的身影,望著如花離去後殘留的光影,更凸顯了十二少滿懷的孤寂與懊悔。
電影一開場,關景鵬便先來一幕混淆性別、以假亂真的談情戲。如花是賣藝的妓女,在賓客面前反串飾演小生,用低沉的男音唱起《客途秋恨》,惟妙惟肖。
此時,南北行十二少大搖大擺走進來,一時間打斷了表演,賓客們全都怔住,但敬業的如花照演不誤,繼續扮演她的公子戲,取巧地把十二少當作女生般調戲,邊吟唱、邊凝視著他,既救回一次表演,又無意間把十二少迷得神魂顛倒。
就像如花開場對十二少唱的是:「你睇斜陽照住嗰對雙飛燕。」和結尾時唱給蒼老的十二少聽的一樣。
張國榮化了妝作閒角,總讓我想起《霸王別姬》中做花旦的程蝶衣。
這一幕是港產片經典場面,亦是關鍵的題旨,象徵全套戲中如花的主導權。
不論是吞鴉片殉情、死後上陽間尋找十二少,這些愛情線全由如花來推動。即使開頭十二少追求如花,也要三顧茅廬般吃盡閉門羹,只是等如花的一聲回應。這橋段取材自娼妓史上「干煎石斑」的典故。
意即高級名妓有選擇權,可以藉口回房打牌,故意刁難在房中等候的嫖客,讓他們在床或椅上乾等至如缺水側翻的死魚。
片初,十二少對女扮男裝的如花一見鍾情,被她的撫媚姿態和歌聲迷倒,隔天他上妓院點名要如花,一見佳人便問:「你記不記得?」「昨天的事而已。」如花笑應「逢場作戲」。原來她的曖昧言行全是戲碼,為了唱好一軥戲而裝出來。後來十二少連續三次找如花,都被潑冷水和冷落多時,反映古時名妓是有身段的,不是嫖客說要就要,說獻身就獻身。
最初如花不領情,但十二少求愛攻勢猛烈,一擲千金,吊大床上如花房間,又公開示愛,又寫下對聯「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這位公子最終還是俘虜了名妓的心。
不久後,鏡頭便拍著兩人臥床吸鴉片及談情,但這副對聯加上兩人每次在枕邊的對話,都暴露兩人對愛情的分歧。
再來,是家人反對十二少和妓女交往,迫他娶名門閏秀程淑賢,如花半夜心亂如麻。
如花:「(衣服)舊了呢?」
十二少:「丟了啦!」
如花:「人呢?」
十二少:「一樣丟了!」
如花(一臉不安)
十二少:「你怕什麼?你有這麼多種樣子。我丟了一種,你還有第二種。」
這段對話,完全表露十二少的敗家子弟個性,他不只揮霍父母的錢,還有如花對他的一片痴心,以為佳人的愛意能如戲碼般不絕上演,而「人戲不分」的主題亦不只一次出現在張國榮戲裡。
1993年《霸王別姬》,張國榮飾演擅做虞姬的伶人程蝶衣,戲假亂真,愛上飾演西楚霸王的師哥段小樓;
在《胭脂扣》中,十二少沒有角色扮演,但他愛上的如花,卻是如夢如幻的她,變換不同面孔、擅長唱歌做戲,貴為藝妓的她。
但真正的如花呢?那個決意要共赴黃泉的愛侶呢?那個偏執得要一死以證愛情的她呢?十二少顯然沒有接受。他在自殺關頭退縮了,因為如花真實的一面,那暴烈的一面,是十二少承受不起的。
看到一篇學者的研究說:「不可否認十二少也愛著如花,否則也不會放棄家中產業。」
的確,十二少愛上如花,不是那種調戲青樓女子,只望一夜春宵的心態,還找了房子與她同居,比他家中大宅破舊狹小得多,卻能逃離父母束縛和社會眼光。
但嚴謹來說,十二少是為了追逐演藝夢而放棄家業。他和如花情訂於粵曲《客途秋恨》。她是藝妓,他則是粵劇迷。
十二少和如花同居後,十二少脫離家族生意捆綁,在如花介紹下找到一位老倌,向他拜師學藝,由低做起,打雜、做閒角、幫人遞痰罐。
基本上劇中電影的拍攝手法,導演多採用橫搖鏡頭,使觀眾隨著鏡頭的變動,體驗場景的轉換,也或者藉由橫搖的手法表達出兩人對話間的因果關係,好比起初為了營造如花為女鬼的詭譎氣氛。
在如花初遇袁永安時,導演頻頻使用橫搖鏡頭與快速橫搖鏡頭,將如花的體態拍得輕盈且無聲無息,增加了觀眾的緊張感。更在兩人的一問一答間,使用了反應鏡頭,袁永安從一開始的不以為意,漸漸到後來的驚覺甚至恐慌,都在如花輕聲細語的談吐間逐漸表露出來。
另一方面,導演也用了閃回鏡頭,藉由如花之口,四次回憶了過往與十二少的戀愛時光,也鋪成了故事的主軸。
張國榮飾演的十二少一如原著描述「眉目英挺,細緻溫文」,也加一點張國榮獨有的頹廢陰柔。兩人雖終未如梁祝化蝶般悽美死去,但要說電影版本的十二少負情卻未免嚴苛,為愛已選擇放棄身世、學戲甚至殉情。
若與配角袁永定的那一句「我不懂浪漫,不會為愛自殺」的現代理性愛情觀相比,十二少對古老式愛情忠貞已體現有餘。
但面對如花毀滅性的理想愛情態度、死亡的巨大恐懼,他的蒼白無力,卻更接近人性。
如戲他躺床上吸鴉片的慵懶態度,不妨用他對如花的一句,「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審視十二少的愛情美學,或者於他,真實的是最不好看的,愛情要保留種模糊感,不必太沉重才最完美。
戲場異於真實人生,十二少的地位跌到谷低,本來是南北行富二代,在戲班只能做閒角和打雜,與如花的階級反轉了,因她是美艷傾城的藝妓。
十二少沒有演藝天分,老倌叫他試唱一首來聽時,他戰戰競競唱完,嗓音發抖且一臉木納,如花遠處看著心有戚戚然,不忍見到情人出洋相,也是第一次看到十二少不再意氣風發。在劇場裡,原來他只是不起眼的閒角。
但如花的愛是從一而終的。她看到十二少這麼醜陋的一面,亦是真實一面,仍用力接納並支持他,在後台幫他化妝、為他準備粉底。
相反,十二少則是徹頭徹尾的窩囊。一次他的父母和未婚妻闖進劇場,看到他只演閒角沒出頭,命令他回家並離開如花,他一句幫情人出頭的話也沒講,恰巧要開戲便跑掉了,留下如花一人如臨大敵。
然後是經典的一幕,十二少演完戲回來,默默拿出在市集買來的廉價胭脂扣,送給如花做訂情信物。
此時,十二少忽然痛哭起來,躲在她肩膀上哭泣......這幕很有張力,表現了十二少極為陰柔的一面:本應是如花感動流涕,他卻先哭了,為自己的際遇而哭,為不知如何面對家人而哭,為兩人未知的將來而哭。相比起如花,十二少的後路可多了。
當年失身女子很難再找好人家,她的青樓出身也難找正經工作,但如花總是在關係中擔當堅強和撐起兩人的角色。
也不難理解梅艷芳和如花無論是在劇中的角色還是現實中都是那麼驚人的相似。
第一次,兩人在人世間苦戀,但礙於家世、身份地位無法結婚。
第二次,如花提出一死了之,在地府作一對鴛鴦轉世,但十二少吞下鴉片兼安眠藥,竟也死不去,剩下如花孤單上路。
第三次,如花上陽間尋找十二少,卻認清了他的負情和怯懦,這輩子的情義一夜間了斷。
因為《胭脂扣》中30年代的男女主角皆以唱戲為樂,故戲曲在劇中的搭配也成了很重要的環節之一,好比兩人的初次相遇與五十年後相見時,如花所唱的《客途秋恨》貫串了全戲的發展。
簡短的一句「虧我斜倚在蓬窗,重有對雙飛燕啊」倒盡了如花心中對真情的渴望與對舊愛的想念。
第一次見面時,十二少為如花所接唱的下句「愁對月華園」被如花笑稱「哪來這麼多愁」卻殊不知兩人的相識便是為未來的「愁」字開啟了無邊的大門。
另一方面,關景鵬在聲音的搭配上,也都採用較傳統的中國樂器好比古箏琵琶等,為早期的香港製造出一片和樂融融與祥和的氣氛。在電影快結束前,如花於大戲棚前看的那出戲曲,便是梁山伯與祝英台,聽得淚流滿面的如花,或許心中也有幾分欽羨梁祝看似悽美卻深刻的愛情。
梅艷芳飾演的如花哀怨柔情,對一生一世的愛矢志不渝,也體現在她對胭脂扣的愛惜中。
十二少送她的這個扣在戲中起了象徵意義,胭脂或意指如花的春青或美,扣是戀人間廝守終身的約定,她一直掛身上,卻成了她的致命羈絆。
故事的結尾令人慘不忍睹,與梅艷芳唱的哀怨主題曲《胭脂扣》遙相呼應:
「負情是你的名字錯付千般相思/情像水向東逝去痴心枉傾注。」
如花發現十二少偷生,向天質問即使他被救活,若是真心愛自己,大可以再死過,為何他能安然存活50多年?
「真實的東西最不好看。」這句話成了後勁很強的鋪陳,當眾拆穿美麗的誤會。
50多年後,十二少變了滿臉皺紋的老頭,在劇場角落撒尿,躺在地上等著永遠不會到來的角色。如花看在眼內是錯愕也是心死:「十二少,多謝你還記得我。這隻胭脂扣,我掛了53年,現在還給你,我不再等了。」
如花是從一而終的人,但去到終點,她發現一切早就變了。
十二少沒死而偷生後,他就註定要一個人過一輩子,放任無度下敗光父母家產,這就是十二少的本性——負情、窩囊、怯懦,如花總算看清了他。
他外表的丑是歲月痕跡,也是偷生者苟活的報應,對比死去的人永遠青春,如花是美麗而初心不變的。這次如花心死了,心結也解開了,頭也不回走去投胎,希望飲盡一杯孟婆湯便能了結前緣。
但這時候十二少才後悔,在她背後苦叫:「如花、如花,原諒我啊!」縱使觀眾看清了他的人品,還是會同情他,一來是他的臉孔由俊美變成蒼老,令人不忍直視;二來是殉情這回事,真的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做。
電影結局揭開了愛情醜陋但真實的一面,令我想起梅艷芳於《相愛很難》曾唱過的:「無論熱戀中失戀中/都永遠記住第一誡/別要張開雙眼。」
在50年後的香港,戲裡總是爭吵不休的記者戀人楚娟與袁永定,他們會為生活小事吵嘴,吵架之後熱情做愛和好,看在如花的眼裡,說有多羨慕就有多羨慕。
在電影中,袁永定和楚娟最後有段對話,也為愛情做下最好的註解。
「你會為我死嗎?」
「不會,你呢?」
「我也不會。」
我很愛你,但我不會為你去死,再愛,生命都不該成為愛情的犧牲品,愛情應該是在平凡中尋求一絲絲的浪漫,而不是抱著玉石俱焚的決心,時時刻刻都要求你愛我、你要為我犧牲,我們一定要永遠在一起才叫真愛。
延續戲中真假不分、人戲不分的主題。《胭脂扣》中如花屬陽剛一邊,十二少反倒是陰柔一邊,其實和哥哥和梅姐本人的氣質很相襯,因為兩者都是敢於模糊性別界線的巨星,在當年香港影壇中很前衛。
在性別表達上,張國榮初出道是秀氣美男,或風流公子的形象,例如《倩女幽魂》中文質彬彬的書生,或是《阿飛正傳》中逗靚女為樂、不願停下腳步的「旭仔」。
《胭脂扣》於1987年開拍,十二少的角色與這時期的定位很合襯,也是個縱慾無度的有錢人,但十二少的怯懦和窩囊,卻是把張國榮的陰性氣質表露得淋漓盡致。
關錦鵬導演於訪談中也曾說過,梅艷芳也許稱不上是最美麗的女演員,然而一旦穿上戲服,在厚唇畫上鮮紅的胭脂後,她的一切也都跟著不平凡了起來。
她的美也許並不來自五官的精緻,卻在於她的體態與表現力中將如花與女鬼的角色發揮得淋漓盡致,也難怪出演《胭脂扣》為她的演藝生涯奪得了金馬獎與金像獎影后的殊榮。
而在男女主角選角方面,也正因為與戲曲有關,找了當紅歌手梅艷芳與張國榮的演出,張國榮的外表也不似剛毅的男孩反而多了幾分的柔媚與嬌氣,因此也是出演嬌貴的富家子弟的不二人選。
有別於哥哥的性格,梅艷芳是直女,多次明言想結婚,戲裡做盡苦命人,現實卻只想做個幸福小女人。
不知是否天意弄人,梅艷芳終未能尋得歸宿,其硬朗、豪邁的形象更令她做盡銀幕上女生男相或反串角色。1990年《川島芳子》,她曾穿軍服扮男人,劇中更試過勾引女人。
到了《鍾無艷》,她接下了男性角色,扮演好色的昏君齊宣王。這樣看來,早期的《胭脂扣》反倒是她影史上「最正常」的女性角色,但其中剛烈、敢愛敢恨的個性依然陽剛,加上梅姐坦白說自己的愛情觀很傳統,如花算是最接近她內心世界的角色。
至於梅和張的關係,眾所周知他們是親密好友。
梅姐外表強捍但一生恨嫁,曾問哥哥「如果我到40歲都嫁不出,你會娶我嗎?」哥哥二話不說答應。對此,曾有媒體指「哥哥承諾照顧梅姐一生,現實卻重蹈如花十二少結局。」意即哥哥選擇自殺,先行離開這世界,間接背棄承諾。
而巧合地,梅姐死於40歲,好像失去依靠後不堪一擊,宣告患癌半年便逝世。
逝者已矣,一切任憑生者詮釋,多少是對兩位巨星殞落的一種浪漫想像。
但回看《胭脂扣》,這的確是訴說鬼魂和生者、承諾和背叛、命運和選擇的故事;而凌駕在眾多議題之上的,是命運的無情。如花和十二少曾有三次締結姻緣的機會,但三次都錯過了,除了是「命中注定」,很難再有其他解釋。
兩人在現實中也是苦命人。
一個只渴望嫁個好老公,卻找不到歸宿;一個擁有滿身才華,卻不被當時大眾接納,長發穿裙的打扮曾被媒體污名化。命運弄人的是,極為投契、相惜相知的兩人只是知己,無緣份當戀人。
當如花唱起:「斜陽照住嗰對雙飛燕」,我總是想起張國榮和梅艷芳的身影結伴同行,然後各自飛去,一個向東,一個向西。
也謹以此文懷念哥哥和梅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