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過年,蒸餑餑

2020-01-21     中財論壇

文/黑龍江小龍女;歡迎關注中財論壇

蒸餑餑

我們當地稱呼乾糧,比如豆包、饅頭等為「餑餑」。過年了,家家總要蒸一些的。

媽媽和奶奶把兩個「二大盆」(一種黑陶的大盆)和上面,放到炕頭,再蓋上蓋簾兒,蒙著家人的棉大衣。我們就知道,開始發麵了。這是個浩大的工程,為了保持溫度,炕總要刻意地多燒些柴禾。

待屋中瀰漫著一股兒酸味,面發酵的已差不多。奶奶就開始朝面里放鹼,揣面了。二大盆被拽到了炕邊兒。儘管繫著圍裙,但奶奶黑棉襖的袖頭還是粘了些白麵粉。

她還在高一聲、低一聲地和在廚房忙著的媽媽,喊著商量著什麼。父親在屋裡和廚房之間走來走去,一開門,都要湧進屋一股兒熱氣的。

冷暖交匯之際,我們怕鼻涕流出來,大聲地朝里吸。奶奶也是。

源自頭條圖庫,圖文無關

等面揉好,也餳了一會兒。奶奶就從麵糰上揪下一小塊兒,拿到灶火口兒燒熟,看看是否合適。她和媽媽分著吃,討論著滋味和口感。

只見一個黃澄澄的熟麵糰兒,在她們的手裡傳來傳去。想像中好吃極了,但卻沒有一點分給我們的意思。我們各自咽著唾沫,找茬兒喊來喊去。

太陽升起老高,本來,我們躺的地方,要收拾出來放面板的。可我們嫌棉褲腿里涼,如何能夠下得決心朝里伸腿呢?我們找著藉口懶著不起。

為了哄我們,媽媽放下柴禾,從廚房進來,喊住強讓我們起床的爸爸,不讓他厲聲吆喝我們,還拿去我們的棉褲,把褲腰兒衝著灶火口烤熱,然後趁熱塞到我們的被窩裡或套在我們的腿上……

等我們收拾完畢,洗凈手、臉。第一鍋的饅頭、或者豆包已經熟了……當做早餐吃正合適。

倉房裡,屋裡內外都擺上了豆包,饅頭。等他們凍得一個不挨著一個,就都被裝到小缸里,封好口。這是差不多整個正月的乾糧了。

烀肉

我家都在臘月二十九烀肉。

媽媽要提前兩天,把在倉房裡凍著的肉,拿進屋裡化開。這些肉,剛買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分好了:這塊兒炒菜,那塊兒烀著吃,而另一塊兒適合做餃子餡。

中午還沒有過,媽媽出去抱柴禾,不是往日燒的玉米秸稈了,而是零碎的木頭或者枯樹枝,有那麼一大抱兒。把它們按在膝蓋上弄斷,咔嚓,咔嚓地發出很大的聲音,尤其令人興奮。

等到鍋蓋上冒出很大的氣,蒙上了抹布,還嫌不夠,再蒙個麻袋,蒸汽依然朝外冒的時候。就可以安心等待了。

廚房熱氣浮著,人的上半個身子都在熱氣里,看不清東西。媽媽有一次,在灶上忙著,有人來找父親,她口裡尊稱來人為大哥,告訴他父親不在家。

可等來人轉身,媽媽站在門口才看清楚,原來是她的小學老師……後來有一段時間,她總是訕訕,學生管老師叫大哥,這叫什麼輩份呢?

而狗啊,雞啊,湧進了廚房,穿梭在在熱騰騰的霧氣中,我看它們很清楚,而它們看不見我,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好極了。

等開鍋了不知多少次,媽媽用筷子把肉一塊一塊地放到蓋簾兒上晾著,留出來待客的份兒:這塊兒等你老姑回來吃,這塊兒給你的姨們,還有奶奶的侄子啊,外甥的。

再留出來自己家過節的份兒,剩到這頓吃的肉,就不算很多了。

烀肉的老湯,一般人不喝的。但我和媽媽尤其喜歡。酸菜切細絲,用熱湯澆好多遍,放點鹽,上面灑些蒜苗。媽媽偶爾還偷著朝我的碗里,放幾條瘦肉絲……

儘管,桌上擺著一盤瘦肉,一盤肥肉,吃光了還給添。對我們來說,吃到飽,還有富裕。可是,大人們飯量大,能吃飽麼?

當時我心裡就抱怨,他們怎麼不一起來啊,大家一次吃個夠好不好呢?

當天晚上的火炕,燒得特別熱,烙得人幾乎睡不著。有那麼幾次,我硬睡在上面,第二天早晨,嘴唇上起了泡,要腫好幾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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