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旭
圖:來自網絡
臥病在床的母親一天不如一天了,已經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整個人瘦的皮包骨頭,顴骨突出,雙眼深陷在眼窩中。有時候要不是她的眼睛還在動,我真疑心她已經離我而去了。
窗外起風了,秋風掃過。枯黃的落葉飄飄洒洒落下來,秋天到了,對於我而言這註定是個悲傷的季節!
秋日的陽光透過窗玻璃照進屋子裡,屋子裡暖洋洋的。一隻美麗的蝴蝶撲扇著翅膀從開著的窗子飛進屋子裡,在母親的頭頂盤旋了一會大概飛累了竟然落在母親的被子上休息了一會,然後又悄無聲息的飛走了。
蝴蝶?它是吧知道秋天來了冬天不遠了,它的日子也如我的母親一樣所剩無幾了?觸景生情,悲傷絲絲縷縷鑽進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里,心在一揪一揪的痛。
娃啊,娘想到外面曬曬太陽,母親有氣無力的說。
我的母親從來不叫我的名字,永遠是「娃啊娃啊」的叫,雖然我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
其實每一個兒女在母親的面前無論你多大,在母親的眼裡永遠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難得母親今天這麼好的心情,我輕輕地抱起母親,在抱起母親的那一刻我的眼淚忍不住就要流下來。母親輕飄飄的,抱在懷裡如一個嬰兒一樣。
我記得我的母親年輕時心靈手巧,是村子裡有名的美人胚子,就是外面出去回頭率也不低呢。可現在的母親呢?她已經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樣子了,面容枯黃,一陣風就能颳倒的樣子。
母親就如那甘蔗,作為兒女的我們不停地索取,直至榨乾了她身上的最後一滴乳汁。
坐在院子裡藤椅上的母親,微微眯著眼睛享受著秋日陽光的撫摸,鼻息微微看樣子好像睡著了,秋風吹亂了她滿頭的白髮。
娃啊!母親突然睜開眼睛叫我,陽光下的母親慈祥的如那教堂里聖潔的聖母。
哦!我輕輕地答應一聲,蹲在母親身邊把攬在懷裡,母親身上的氣息永遠是那麼的熟悉而又溫暖,讓我迷戀讓我心酸。
娃啊!母親說,娘想和你商量個事。
娘您說。我溫柔地說。
娘啊想死後葬在咱家對面的山茆茆上……母親說。
娘,您胡說什麼呢?我急忙打斷了母親的話。
你聽娘把話說完。母親氣喘吁吁的說,母親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說了幾句話額頭就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兒。
母親接著說,娘之所以要你把我埋葬在咱們家對面的山茆茆上,是想那樣的話娘死後如果還有魂靈的話,娘一抬頭就可以看見你們……
母親每說一句話都要停頓一下,短短的幾句話幾乎用盡了母親全身的力氣。
娘!我悲愴的喊了一聲,把頭埋在了母親的懷裡淚雨滂沱,有什麼語言能表達我此時悲傷的心情呢?
我的眼淚我的悲傷沒有挽留住我最最親愛的母親,母親在那個秋天走了。母親走後下了三天三夜的秋雨,是老天在垂憐我那慈祥的母親嗎?
再也聽不到母親絮絮叨叨的說,娃啊,出門在外要注意身體!
再也聽不到母親說,吃了飯了嗎?
再也聽不到母親說,變天了,要多穿件衣服。
再也聽不到……
再也聽不到再也聽不到許多許多許多母親的話!
作為母親永遠擔心自己的兒女吃不好穿不暖:作為母親無論自己的孩子有多大,他們在母親的眼裡永遠是孩子!
在外漂泊的我們就是那風箏,那線軸永遠在母親的手裡拽著。只要母親沒有閉上眼,她的手是不會鬆開的。
我把母親葬在那個秋天裡,那是個悲傷的秋天。
每次,我站在老家的院子裡,就想起母親的話,她說她一抬頭就可以看見我。我也可以看見我的母親,她就葬在我家對面的山茆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