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機30天

2022-03-09   每日人物

原標題:放下手機30天

你每天花多少時間在螢幕上?

數據分析公司「DataReportal」給出了答案。在全世界,人們平均每天盯著螢幕的時間是6小時55分鐘。這意味著,在我們醒著的時間裡,一半的時間都在盯著螢幕。而這,僅僅是個平均值。

我們花了太多的時間在社交媒體、外賣軟體、購物平台上,這些原本試圖為人類帶來方便的工具,如今卻已經統治了絕大多數人的生活。它們早已不再等著被我們使用,而是變得有自己的大腦和目標,算法構成了它們的毛細血管,滲透進我們的生活。

在深度依賴數位技術的現代社會,我們到底如何被算法影響著,又是否還能掙脫技術的控制?

在紀錄片《The Social Dilemma》(《監視資本主義:智能陷阱》)中,曾在facebook工作五年並擔任過圖片社交媒體Pinterest總經理的Tim Kendall,說自己每天回到家裡,幾乎沒有時間和孩子們相處,所有的時間都在看手機。熟知算法原理的他感到非常諷刺,「我白天去工作,構造一個把我當獵物的東西」。

普通人又能如何抵抗呢?

一些人正在試圖擺脫數字世界的控制。他們聚集在豆瓣「反技術依賴小組」「網際網路脫退小組」「數字極簡主義者小組」里,有人卸載了購物軟體,有人試圖戒斷短視頻,有人嘗試使用老年機,或者放下手機三十天。

剛剛大學畢業的小裴註銷了使用十年的微博,因為她意識到,自己越來越在意發出去的每一條言論、每一張照片。她花在P圖上的時間變得越來越長。她時常會想某一條微博給朋友們塑造了自己什麼樣的形象。為了擺脫焦慮,小裴多次卸載微博——這意味著她也重新安裝了多次。這一回,她決心註銷帳號,不再關心別人的生活,不再思考如何打造虛擬的人設,而是把更多的時間花在自己身上、花在現實當中。

我們對話了幾位正在嘗試反技術依賴的年輕人,發現這是一個普遍現象:離開對技術的依賴,人慢慢奪回對生活的掌控感。

這絕不是個簡單的決定、順滑的過程,有人嘗試使用老年機,又在一周後重回智能機;有人限定手機使用時間,又會衝動地刷到停不下來。但這些故事裡仍然有一些反思,也提供一種參考:在現代社會,我們該如何和數位技術共處?作為普通人,我們又能如何跟強大的算法系統對抗,撕開一道口子,奪回自己的生活?我們的目的,是希望能重新審視人和技術的關係,把工具還給工具,生活還給生活。

文|呂蓓卡

編輯|槐楊

圖|視覺中國(特殊標註除外)

L,銷售

使用紙幣,至今一個月

一度我每天都有三四個快遞,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網上買的。樓下超市有賣的,比如紙巾,我也要掏出手機來買,菜鳥驛站的負責人都跟我很熟。

今年1月,我意識到這種習慣很不好。在網上花錢沒有思考的過程,我想,應該嘗試一下用紙幣,把購物軟體都刪了。每隔一周,我取個三五百塊錢日常使用,用紙幣的過程中,我發現新版人民幣我都不認識了,新版的五毛硬幣居然是銀色的。

我在上海,很少去菜市場,去便利店和商場多一些,其實沒有想像中的不方便。反而用現金以後,我對自己的日常生活支出更清楚了。以前刷二維碼,我根本不會注意每個東西多少錢,也不知道錢到底花在哪兒,而用紙幣,我會好好去想自己到底需要什麼。比如我很喜歡買手帳,以前在網上看到好看的就忍不住買,導致家裡囤了很多用不完的本子。現在,我想要買一本2022年的手帳,就到實體店去,認真地挑選,只買一本,買我最喜歡的。或者買咖啡豆,我就拿著儲豆罐到咖啡店裡直接裝。

線下的消費還能增加和人的溝通,跟咖啡店店員聊天多了,我們就認識了,這個過程是網絡無法帶來的。

線下消費要加上交通成本,時間看起來是浪費了,但其實不是,一個東西的價值取決於你為了購買它花費的總體時間。我為了買手帳,專門跑過去,看似來回花了兩小時,可是我路上一直在看書,也可以工作。但如果用淘寶,把那些零碎的、逛信息流的時間算上,花費了更多。

至今我用紙幣一個月了,這段時間我的消費觀發生了很大變化,買東西的目的性越來越強。以前我喜歡囤貨,碩士畢業那年,我清了好幾波閒置,原價十幾萬,賣了四五萬,這其實是個很嚴重的浪費。比如化妝品,是一個嚴重的被製造出來的需求,很少有人會真的用完幾盤眼影,我從來沒用到光碟過。現在,當我真正需要一個東西,我就買最好的、我喜歡的,哪怕它貴一點,我會很寶貝地使用它。我甚至給自己規定,每購入一個新東西就要扔掉一件舊東西。

越來越少待在線上後,我愈發意識到網絡世界其實是一種極繁狀態,有太多的資訊,製造出太多的慾望。更多使用線下,這個過程讓我不斷去想,自己到底需要什麼,什麼是被強塞的。同時我發現,原來我沒有那麼多社交需求,沒有必要花很長時間去P一張好看照片發在網上,只為讓朋友多點幾個贊。很多社交需求和物質慾望是被創造出來的。

我經歷過買很多很多化妝品和衣服的階段,那時候我有很重的容貌焦慮,覺得我長得好不好看跟大家關係很大。但其實如果不看這些信息,我們每天面對的也就是親人、朋友和同事,大家並不會對你的外貌那麼苛刻,你也並不會花很多時間在自己的外貌上。

我現在已經不化妝了,買衣服的頻率也很低。我會買一件好的,把它穿到爛為止。這個過程並不是在反科技,而是要求我們往前走一步,挑選出真正需要的科技。科技畢竟是工具,而不是主宰我們的什麼東西。

以前在網上看別人的生活,會覺得別人的世界豐富多彩,而我的世界是如此貧乏。但經由使用紙幣,習慣了現在這種方式後,我不想回到以前了。雖然剛開始還會有一點點不習慣,會突然覺得原來真正的一個人的狀態是這麼的安靜,但半個月或一個月後,當我找到了喜歡做的事情,想要去深耕某個領域或者學習某個技能,就覺得時間過得是百分百的,不像以前一直使用手機,那種總是被打擾的感覺。

圖 / 在線下依然有很多人使用現金支付。

米爾,大四學生

使用老年機一周,發現無法離開智能機

去年7月,我發現自己每天有十個小時以上的時間都在玩手機。很多時候,拿著手機明明已經沒什麼樂趣了,我還是止不住地玩遊戲,刷視頻。我們到底有沒有辦法去抵禦技術的入侵?

我想到做一個實驗:網上買了一台諾基亞非智能機,出門只帶它,試驗一周。

第一天我就像失了魂,非常痛苦。原本我跟世界是連在一起的,但突然掉線了。以往和朋友的聯繫大半靠微信,作業做到什麼程度,下午要不要開一個會,現在完全沒法進行。我想找老師問一個問題,只能去老師辦公室,卻發現,我不僅不知道老師在不在辦公室,還不知道他辦公室在哪兒。

我覺得非常惶恐。雖說有非智能機,但是我不知道他們的電話號碼——大家現在已經不留電話了。

有很多時候我突然覺得無事可做。一個人吃飯的時候,上廁所的時候,原本我會拿出手機來玩,現在就會感覺很無聊,很無措。我只能到處觀察,去看大家打了什麼飯,看食堂里有沒有認識的人,或者是想一些七七八八的東西。但還是很無聊。我甚至理解了戒煙戒酒戒毒的人。

時間被解放出來,安排的運動、唱歌什麼的,都有時間去做了。還有一種回歸真實的感覺,和宿舍樓下的流浪貓玩,覺得自己真真切切地存在於這個世界中。也意識到網際網路或者說智能設備其實給我們提供了太多的選擇。選擇太多,滿意度就會下降,聽一首歌,不會再去好好感受這首歌表達的感情。那段時間我把以前知乎收藏的一些文章列印下來,沒事就拿出來看,我才發現,怎麼這麼有意思,原來我還收藏過這麼有意思的東西,但我以前放在收藏夾後,再也沒看過。

但是離開智能設備,也真的很不方便。出門人家要看健康碼,我說沒有手機,就要手寫填表格。去電影院買票,我有會員,但是沒有智能機,對方根本不知道怎麼操作,似乎沒有經歷過有會員卡卻不能在手機上買票的人。捯飭了半天,最後我花了更多錢買了學生票。我去便利店,付現金,人家沒有零錢找,非常尷尬。

一周時間到了,我沒有堅持下去,期末考試要到了,我總得用iPad抱一下佛腳,現在的課件和參考資料,都是在電腦上傳閱的。到最後,我也沒能習慣沒有智能機的生活,太無聊了。

圖 / 智能機和老式手機。

夏溪,市場研究工作

在日常細節中抵抗算法

大概是從2018年開始,我意識到我的生活一直在被手機監控。有一次我在公司跟同事聊天,說我想吃串串,點開餓了麼,跳出的第二條就是串串。同事們也都有類似經歷。我開始在意這些監視,也了解到一些關於監控的信息。

那兩年,淘寶啊、微信啊,包括位元組跳動這些大的公司,都在做「千人千面」,就是每個人首頁顯示的內容都不一樣,算法會根據你搜索的內容給你打標籤,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給你推薦什麼樣的內容。

從那時候開始,幾乎所有App都在按照這個邏輯在做。直到現在仍然是這樣,一些信息我從來沒有搜索過,只在跟身邊人的對話里出現過,但京東、小紅書這些軟體就會給我推薦,而且非常精準。有段時間我刷抖音,因為我的私人事情,比如婆媳關係,只會跟老公聊,不會跟別人聊,絕對不會出現在文字里,但抖音給我推薦了婆媳關係的短視頻,而且很low,價值觀也不合適。

這讓我非常反感。除了微信,我所有軟體的語音權限都是關的。後來我做了個測試,一個一個軟體去排除,最後發現,這些監聽來自Siri。但是我開車,要用CarPlay(蘋果的車載系統),關掉Siri就沒法用,真的很麻煩。

我有時會跟閨蜜聊一些很私密的想法,不知道這些信息是不是全都被記錄下來,它對別人來說並不重要,但這是很私人的,如果這些信息被監聽,用來判斷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覺得非常恐怖。我已經發現一些軟體會根據我說的內容來判斷我的情感狀態,推一些能撫慰到我的文章。當我跳出這個情感困境時,感到非常尷尬。

我是做市場研究工作的,工作內容對這些定量、大數據都有所涉及,我大概明白這些大公司的大數據是怎樣運行,會做哪些行動,怎樣去盈利。基本而言,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的用戶畫像,大數據會收集你的基本信息,年齡、性別、生活狀態,形成一個demo,然後完善你的畫像。一種方式是看你瀏覽什麼,瀏覽多久,然後給你推三個話題,看你會點進去哪個,那個話題的關鍵詞是什麼,還會根據你搜索的內容去打標籤,比如情感相關,汽車相關……目的是讓你在這個App上停留更多時間,去提升日活。它希望你對這些軟體上癮,再根據你的行為給你定製化地推薦廣告,這是企業最賺錢的部分。

我熟悉這個邏輯,在我頁面出現的條目,我會倒推它是通過我的哪條搜索推薦的。我關注這個問題,不僅因為我是這方面的從業者,也因為我希望對自己的生活有更強的掌控,我不希望被別人掌控,讓我必須要看什麼樣的信息,必須要瀏覽哪些內容。我希望我有主動選擇權,而不是被這些大廠裹挾。

所以我會在生活中反抗。比如,我不會外裝其他輸入法,只用微軟或者蘋果自帶的輸入法。因為輸入法是監控你一天所有輸入內容的最好途徑。每個人打字的過程,就是不斷敘述自己的過程,這些都會被監控。

我和老公、婆婆共用一個淘寶帳號,我們在上面搜各個年齡段的東西,讓它不能辨別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還會關注我給某個帳戶、某個設備的權限,電腦登錄過哪些設備,我會很清楚地記錄下來,還會定期清理瀏覽記錄和cookie(儲存在用戶本地終端上的數據)等。

平時我會關掉Siri,開車的時候再打開。有時也會刷抖音,但會很快反應過來,剛剛在幹嘛,會感慨時間都浪費到哪裡去了。也會給一些軟體設定螢幕使用限額,經常查看螢幕使用時間。

我覺得必須要設定一些條條框框,不然可能生活不知不覺中就不在你的掌控里了,要有意識地去奪回你的生活。

但是說到底,個人的力量是很局限的。我只能自己來做這些,一定程度上保證自己的隱私安全。但是會看到身邊很多人完全沒有意識。比如我表弟,他喜歡談車,我告訴他,很多東西都是宣傳,你想要的話,還是要自己去開,自己去感受,不要只靠網上的信息去了解。但是你永遠沒辦法叫醒一個根本不想聽的人,他如果沒有這方面的意識,沉浸其中非常享受,說再多都沒有用。

我想,這需要從國家、從政策層面來對企業進行約束。企業是要盈利的,但很多東西應該有底線,現在很大一個問題是,我不太明確這個度到底在哪兒。

隨處可見的「低頭族」。

莫西,研三

每天只用手機60分鐘,至今持續半年

2021年6月,我開始讀研三,課很少,實習工作也輕鬆,我有非常多的時間看手機,刷豆瓣、微博、小說。有次看到時長管理,發現每天刷手機的時間居然有十一二個小時。很震驚,那就是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我都在刷手機。但是回想起來,到底看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我有寫日記的習慣,刷了一天手機後寫日記,我都想不起來今天到底乾了什麼,好像靈氣被吸進了另一個世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天是怎麼過的。

也是那時,我在豆瓣上看到「遠離螢幕計劃」小組,發現很多人和我有類似的狀態,我制定了一個計劃:每天只用一個小時的手機。

第一天,我發現這不可能。我用了一個軟體,你打開一個App之前,它會彈窗問你這個軟體要用幾分鐘,你要輸入限額,我一般都選最短的五分鐘,時間一到,軟體自動劃出去。

在你不斷刷信息流的時候,突然劃出去真的很難受,心裡像突然空了一塊,我在幹什麼?我接下來該幹什麼?我剛剛在幹什麼?像夢裡突然被人叫醒,整個人突然宕機了。有一股衝動,再看5分鐘吧,再看5分鐘吧,腦袋裡會一直想這件事情。

後來我發現,在那個狀態里,如果能讓自己待一會,想一下接下來該幹嗎,努力把注意力轉移出去,也可以做到不碰手機。但有幾次我沒能忍住,就覺得反正也沒人監督我,我也沒有必要一直在那兒卡著自己。一旦有這種想法,說我今天就要快快樂樂刷手機,就真的再也停不下來了。

所以還是要強制自己。

當我真的把每天刷手機的時間控制在一個小時,最大的改變是我會有意識地去看我想看的東西,而不是漫無目的地刷帖子,逛小組,一遍遍地看搞笑視頻。網絡的推薦機制會讓我反覆地看同質的內容,有了限額之後,我發現自己並不是那麼想看那些東西。越到後面,這一個小時我會用得越集中。一開始我會中午看半小時,下午看幾分鐘,晚上再看幾分鐘。後來我一般在晚上集中用掉這一個小時,洗完臉躺床上,把自己想看的都看完,我發現,用一小時去看這些信息,跟以前花十小時所接收到的信息沒太大差別。

我突然多了很多時間,比如公交車上,等電梯時,不刷手機,我就開始發獃,回想老師講的古詩詞,或者最近學的日語,過了一段時間,我發現理解能力好像變強了一點,能夠感受到作者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曾經很多人說利用碎片時間學習,我以前也會一邊看b站一邊吃飯,有次我吃完飯準備去刷碗,那是十二點半,到我去刷碗,已經是十二點五十,我反應過來——為什麼隔了二十分鐘才去刷碗?本來是想用看視頻打發吃飯的時間,到頭來,花在這上面的時間比吃飯的時間還長。這是對時間的利用,還是浪費呢?

我覺得恐怖,時間被偷走了。我想,碎片的時間還是交給碎片好了。

剛開始戒掉手機時,除了不知道要幹嘛,還會覺得自己跟世界斷聯了。不知道最近關注的事發展到了哪裡,也不知道想看的小說接下來怎麼發展了。其實,即使我再刷十分鐘二十分鐘,小說還是不會更新,新聞也還是不會立刻有進展,但我就是焦慮,好像一直在刷,就能改變這件事。

我焦灼了一陣子,但逐漸清醒過來,還是要分清現實中的事和網上接收到的信息,它們是兩碼事,後者並不真的影響我的生活。我變得越來越在意自己,越來越不在意網上的觀點。

不用手機之後,我發現了現實生活中很多之前被我忽略的事。我跟朋友去打羽毛球,會記得很多畫面:大家一起聊天,一起揮汗如雨,日記越寫越長。有一次打完球,我特別渴,本來想點一個奶茶外賣,但是手機被我鎖屏了,沒辦法點,就在路邊買了一盒西瓜。哇,西瓜好甜啊!原來西瓜都這麼甜的嗎?

對生活的無力感也減少了。以前網上看到不好的事,我會特別同情,捐錢,轉發,這可能是有用的,但實際真的有用嗎?我也不知道後續是怎樣的,但會很煩躁,有一種自己什麼也解決不了的無力感。離開手機後,我發一會兒呆,吃個水果,散會兒步,和別人聊天,這都是我主動想要去做的事情,而不是感到是手機在吸引我去看。我也多了很多時間和朋友聊天,我發現大家並不會像網上那樣吵得不可開交,我對人和人的關係多了信任,就好像是紙片人和實體人的差別。

以前我在手機上看的,都是別人的故事。但是現在,生活里越來越多自己的故事。我會發現某天中午的太陽特別毒辣,實習的路上有一個花壇,開了很多花花草草。那個花壇最開始有一朵小花,下過一場雨,花被打掉了,但是天晴後,旁邊又開了一朵一樣的。

有一天,我坐在操場的長椅上吃飯,正好是畢業季,很多人在草坪上拍照片,男孩子女孩子穿著學士服,還有家長、老師,慢慢地走過來。我感覺非常奇妙。時間在校園裡循環,年年有人畢業,人們像現在這樣在草坪上擺出各種姿勢,拍各種視頻,我覺得好美好啊,那麼鮮活。原來我身邊的生活是這樣的,原來我以前錯過了這麼多——我怎麼能每天都在宿舍刷手機呢?我為什麼非要跟網絡世界發生聯繫呢?跟現實中的人發生聯繫,也很好啊。

圖 / 《失控玩家》

每人互動

你嘗試過反技術依賴嗎?

文章經授權轉載自人物(renwumag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