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價一個演員的演技,從來不是看他的戲份多少。
1991年,《沉默的羔羊》上映。
主演安東尼·霍普金斯出場時間只有16分鐘。
卻用精湛的演技,征服了奧斯卡評委,創造了用時最短拿影帝的紀錄。
2021年,電視劇《功勳》熱播。
這部劇由8個單元劇構成,王雷只是第一個單元劇《能文能武李延年》的主演。
48集的劇里他只是前6集的主演,但這並不影響他的超神發揮。
他也憑藉這部劇擊敗了于和偉、張嘉益、黃軒等對手,拿到了飛天獎最佳男主角。
用最少的戲份,演出最牛的效果,這是所有演員畢生的追求。
最近又有一位老戲骨解鎖了這一成就,他就是王志文。
20年前,王志文是當時的電視劇一哥。
巔峰時期,不管劇里有多少大咖,他都是第一男主。
但拍完《黑冰》後,因為母親生病的緣故,他主動減少了工作量。
很多人不理解他為何急流勇退,王志文淡定回應:「活兒是干不完的。」
之後的王志文,一不拍綜藝,二不接廣告,三不拍爛片,幾乎處於半神隱的狀態。
雖然江湖裡沒有他,卻處處能聽到他的傳說。
時至今日,王志文是業內公認的「台詞之神」。
實力派演員王勁松接受採訪時說:
「王志文老師的戲,是可以用耳朵聽的,不用看你,光聽就能感覺到他的動作,他的行為,他的節奏。」
王志文還是公認的體驗派演員的極致代表。
他演戲從來不依靠外在的方法強化,完全就是融入自己真實的體驗,最終呈現出極為鬆弛的狀態。
儘管已經在業內封神,但王志文似乎並不在意身上的虛名。
這些年,影視圈裡爭番位現象很嚴重,但王志文從不爭這個。
他這些年的作品,大多數都演配角。
比如《北京遇上西雅圖之不二情書》《一步之遙》《叛逆者》。
儘管戲份不多,但他每次的表演都讓人印象深刻。
而最近,他在諜戰劇《無間》里做到了極致。
整部劇彙集了靳東、王麗坤、張志堅等實力派演員,而王志文是「特別主演」,這背後還有段曲折的故事。
這部劇開拍前,最先是陳道明給靳東推薦了劇本、導演,並建議他飾演主角。
原本兩人也要在劇中再度合作,結果開拍前,陳道明因檔期衝突沒法參與拍攝。
整部劇一下子缺少了一枚「定海神針」。
這時候王志文接過重擔,進入劇組開始拍攝。
劇集開播後,很多觀眾都期待著王志文的表演。
但直到第7集的結尾,王志文才露了一面,第8集他才正式登場。
前10集他的戲份加起來只有3場,總時長不足10分鐘。
這部諜戰劇里,靳東、王麗坤等主角是飛天遁地,有大量的抓眼球的動作戲。
而王志文幾乎所有的戲都是室內戲,而且大部分坐在那裡靠說台詞,來完成表演。
但這都無法掩蓋王志文的光芒。
在有限的表演時間和表演空間裡,王志文依舊抓住了表演的精髓,成為全劇的演技擔當。
要看懂劇中王志文的演技到底好在哪裡,我們還得先理清這部劇的特殊背景。
這一部《無間》很有意思。
奇道是導演,是編劇,還是主演。
這使得整個作品,呈現出了難得的統一調性。
但他顯然不滿足於拍一部平庸的諜戰劇,而是勇敢下出了「三步險棋」。
第一步險棋,就是極其複雜的人物關係。
傳統的諜戰劇,一般只設置敵我兩方勢力。
比如《懸崖》中的偽滿政府和我黨,《潛伏》里的國共兩黨,《勝算》里的我黨和國際組織。
這樣黑白分明的設置,方便觀眾理解劇情,但並不能反映當時波詭雲譎的社會現實。
《無間》的故事背景是「孤島時期」之後的上海。
儘管已臨近解放,但各方勢力依舊盤踞在長三角地區,上演明爭暗鬥。
這部劇就很好地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現實。
導演至少引入了四方勢力。
一方是汪偽特工組織,他們為日本人賣命,迫害抗戰人士;
一方是日本特務機關,他們在上海搜集情報,在大勢已去的情況下伺機反撲;
一方是重慶安插在上海的軍統機構,他們在上海搜集情報,反饋給重慶方面進行決策;
一方是我黨情報機構,以及在上海設立的地下組織。
也就是諜戰劇中常見的「主角視角」。
當引入四方勢力時,整個劇的人物關係就會變得「盤根錯節」。
懸疑性是有了,但也極大地提高了追劇門檻,是一步險棋。
第二步險棋,傳統的諜戰劇都是「鬥智」為主,這部劇里卻增加了很多「斗勇」的橋段。
主角除了在辦公室打心理戰,還要時不時跑到室外來一場運動戰。
你會看到王麗坤拿起了狙擊槍狙殺敵人;
靳東從懸崖墜落生死不明;
導演奇道化身狠人,在劇中對靳東嚴刑逼供;
幾乎每一集都會有一場槍戰戲,主角經常暴露在黑洞洞的槍口下,每一集都要下線幾個人。
這種創新,使得《無間》很多時候更像是一部動作片。
節奏更加緊湊,但有點背離了諜戰劇的精髓,同樣是一步險棋。
第三步險棋,就是不斷反轉。
《無間》的劇情很複雜,但簡單概括就是一句話:反轉反轉再反轉。
主角和好友,一開場還是在孤兒院一起長大的好友,後期就同室操戈,成為死對頭。
兩位男女主角,前一秒還含情脈脈,依依不捨。
下一秒立刻就能翻臉不認人。
劇中所有角色的成分一直存疑。
一會兒像好人,一會兒像臥底,一會兒是患難之交,一會兒是水火不容。
不誇張地說,40集的劇你追到一半,依然可能判斷不出究竟誰是正,誰是邪。
而不斷的反轉劇情,幾乎能閃斷了觀眾的腰。
諜戰劇當然要依靠反轉,但不斷地使用反轉,容易造成人物失真,觀眾也會產生審美疲勞。
這依舊是一步險棋。
三步險棋走完,觀眾對這部劇,也有了最初印象。
所以看完前7集的時候,很多人的觀感是,與其說它是一部諜戰劇,不如說它是一部劇本殺。
這時候王志文出場了,一下子使得整部劇的質感都不一樣了。
我們先看王志文第一場戲。
前面的故事都發生在上海和杭州。
到了第8集,導演宕開一筆,將鏡頭對準了重慶。
整部劇的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
王志文飾演軍統副局長,他一出場,展示給觀眾的是一個背影,不怒自威。
他緩緩坐下,臉上自帶一股殺氣。
注意到他的眼袋了嗎,裡面裝的全是戲。
然後一個遠景,手下分立兩側,王志文坐中間,背後是孫中山的畫像。
重慶軍統的壓迫力,一下子就出來了。
接著手下彙報上海來電,王志文眉宇間散發的就是大佬范兒。
同一場戲裡,我們再看王志文打電話,詢問主角是不是自己人。
正面鏡頭裡不露聲色,側面鏡頭裡已經是面露凶光。
這種遠看成嶺側成峰的效果,只有他能完成。
我們再看王志文的第二場戲。
雨夜出行,身邊小弟撐傘。
他下車後徑直向我們走來,光這個眼神已經讓人不寒而慄了。
這一幕也被剪進了預告片里。
進入辦公室坐定後,閃官前來彙報工作。
我們看王志文,都沒做啥表情,一個戰術歪脖子加歪嘴,氣場全出來了。
閃官的扮演者是張志堅,同樣是實力派老戲骨。
在張志堅的默契配合下,這場戲後勁十足。
一個唯唯諾諾,一個霸氣凌人,但兩人心裡到底都藏著什麼,誰也說不清。
別急,我們再看王志文的第三場戲。
他乘車去談判。
西裝、禮帽、黑墨鏡,遮不住的是內心的鋒芒。
見到對方後,王志文正面看滿臉堆笑,如沐春風。
但側面看,笑容背後仿佛藏著無數個陰謀。
當他讀對白時,墨鏡遮住了眼睛。
但緊鎖的眉頭,嘴角顫動的肌肉,故意歪過來的脖子,還是把演技兩個字打到了螢幕上。
皮哥在介紹這三場戲時,並沒有刻意強調劇情。
但相信你僅僅看了幾張王志文的表情截圖,已經腦補出了一場驚天大戲。
而他前10集的3場戲,就賦予了角色三張不同的臉孔,讓這一大反派變得深不可測。
王志文是台詞之神,他的戲不用看畫面,光聽聲音就足夠精彩。
但皮哥要說,王志文更是演技之神。
他的戲不需要知道劇情,只看幾張劇照,就能自動把劇情給續上。
《無間》這部劇在王志文出場前,呈現的效果是熱鬧,熱鬧之餘還有些喧譁。
但王志文出場之後,他仿佛帶著上帝視角觀看棋盤上演繹的貓鼠遊戲,整部劇一下子就沉澱了下來。
不斷反轉的劇情瞬間有了抓手,飄忽不定的人物瞬間有了一個主心骨。
而導演下的三步險棋,在這一刻有了迴響,變得擲地有聲。
好的演員不一定能決定一部劇的成功,但一定能守住一部劇的下限。
《無間》里的王志文就是這樣的例子。
他用最精鍊的表演,撐住了整部劇的下限。
有他在,導演就可以大膽放飛自我。
無論多麼天馬行空的劇情,都能被他拽回地面;
無論多麼紛繁複雜的人物關係,都能彙集到他這一點。
正如網友評價:王志文一出場,中國諜戰劇的榮光,就會回來了。
如今《無間》播放至今,已連續拿下12天拿下收視第一,王志文出場後,更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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