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大張店33年了,還記得振興賓館潘莊莊稼地蓮池村……變化真快

2019-07-28   淄博二三事

鄉那一帶村裡的人給孩子起小名,很沒有什麼創意。很多人家,懶得費腦筋就直接用地名給孩子當作名字。因此,幾乎每個村裡都有叫什麼「高苑」、「博興」、「東營」和「張店」的。也許,用這些城市名為孩子起名,也代表著不怎麼出遠門的農村人對於城市文明的一種嚮往吧。

在家鄉人眼裡,「張店」是一個繁華的大城市。八十年代,村裡人有個能人買了中巴客車跑客運,正月十五元宵節的晚上,拉了一車村裡的人到張店看燈會,大家興奮得就像去了一趟北京一樣。過去好長時間還會提起來回味一番。

我第一次認識張店是1986年的夏天。那年夏天家裡種了四畝地的西瓜,成熟後在本地不太好銷,便雇了一輛村裡的拖拉機把西瓜到繁華的張店城裡賣。村裡那位跑客運的能人,住在城北一家旅館裡,我們打算將西瓜存放在他長年租的兩間客房中,然後用自行車馱著一簍一簍地去農貿市場零售。

那天我和父親坐在拖拉機上進城時天已黑透,遠遠地望見一片燈光璀璨的城市,覺得走進了一個夢境中。

我們落腳的地方在城北的振興旅館裡,那個地方位於現在僑聯醫院的前面,淄博日報大樓的斜對面,現在已成了現代高層住宅小區。不過當時,日報新聞大樓和僑聯醫這兩處地方都還和周圍一樣空蕩蕩的,沒有蓋什麼建築物,振興旅館裡除了北面一排平房,那個大院子更是空曠得很。

我每天跟著父親去賣瓜的地方是西二路農貿市場,那時的城市當然沒有現在繁華,但是在我這個初次進城的孩子來說,亦是五光十色的。人民路上法國梧桐樹下穿花裙子騎自行車上班的女孩兒,威嚴的大院門前站崗的哨兵,夜晚的路燈下下棋打牌休閒的人們,都讓來自連電燈也沒有的鄉村裡的孩子充滿了好奇和羨慕。

我們用五天的時間賣完了那一車西瓜,然後回到了生我養我的村莊裡去繼續一成不變的生活,卻從未想到,八年之後,我會孤身一人來張店這個城市謀生。

1994年的1月份,剛進農曆的臘月,我跟著《淄博日報》自辦發行的送報車帶著厚厚的一捲舖蓋進了報社的大樓,開始了在張店這個城市裡的第一份工作。這一年的張店比之八年前擴張了很多。我用怯生生的眼光打量著這個早已和記憶中兩樣的城市,騎一輛自行車,以報社為圓心,一段一段地熟悉著它。

沿潘南路往東到中心路,沿人民路往西過道莊村到六十七軍軍部,沿柳泉路往南到美食街,往北過潘莊村後就是一大片莊稼地。當時我在報社的工作是負責往城區的各個報攤上送零售的《淄博晚報》,整個城區分成三片,我們三個人騎著自行車去送,屬於我的那一片是柳泉路以東,北到大化纖宿舍,南到共青團路,東到第二毛紡廠。

縱然我騎自行車比別人慢些,也用不了兩個小時就跑完了。工作時間不算長,但是風裡來雨里去,工資又不高,別人不稀罕,我卻高高興興地乾了五年。因為,每天可以第一時間拿到散發著油墨香的報紙,看看上面有沒有自己投出去的作品,可以在大樓里看到進進出出的那些整天與文字打交道的編輯記者,那裡面有幾個是我景仰的作家詩人,給了愛好寫作的我很多鼓勵和幫助。

柳泉路212號報社新聞大樓的院子裡最早種著幾棵碧桃,一叢芭蕉,開花時是我最愛的風景,後來因為車輛漸多,它們就不見了。

記得1994年5月4日,是往當時的百貨大樓辦公室送了幾份報紙,在出來的時候,無意中翻了一下手中的報紙,發現自己的一首小詩出現在副刊上,頓時無限驚喜,也為後來堅持寫作增加了無窮動力。

在中心路71號,泰星大酒店北面的老張店區文化館,只有二層樓,卻是這個城市裡另一個吸引我的地方。

因為熱愛唱歌,1995年冬天,同事看到文化館藝術團招團員的消息便幫我報了名。通過考試後,因為當時工作不算忙,業餘時間頗為充裕,參加排練很積極,倒不為參加什麼演出,只是很喜歡享受那種文化的氛圍。看舞蹈演員們在排練廳里的美妙身姿,聽琴室里傳出音樂指導老師彈琴的聲音,都是令人無比醉心的事。

後來文化館搬到西五路成為區文化藝術中心,比原來的地方大了很多倍,因工作關係經常去那裡搞活動或者參加會議,也會時常去聽場音樂會看場演出。當年那種心動心醉的感覺卻是回不來了。

位於淄博飯店斜對面的張店飯店,早已改作他用很多年,我卻永遠記得,1996年春天在那裡第一次參加「雨水詩會」的情景,那也是我鼓足勇氣第一次在那麼人面前朗誦詩歌,並第一次見到後來成為好友的很多文朋詩友。

因為每每記得家鄉看過燈會的人描述的盛景,初到張店那幾年的元宵節燈會,從來不曾落下過。那時的燈會年年在博物館廣場周圍與和平小區那一帶舉辦,我和同事們總是連續從十四晚上看試燈看到十六晚上的殘燈,在各色花燈下流連,買燈籠看焰,恨不得看盡這人世諸般繁華。

在報社工作的幾年中,一直住的是單位給租郊區的房子,隨著城市的不斷擴展,我們居住的地方也在東搬西挪,從北郊的魏家莊,搬到東郊的杜科村,又搬到城西的道莊村。後來還住過位於城市西南方向的新鎮村,城西北方向的蓮池村。如今,那些村莊和平房都已變成了社區和樓房,舊地重遊,昔日的痕跡已不好找了。

搬到蓮池村時是1996年。那個村子因為村頭一池荷花而得名。夏日的夜晚,坐在池邊乘涼賞荷,是一件很愜意的事。不過這種寧靜很快就被打破了。我們搬去沒多久村子南面的大片玉米地就開始被平掉,機器轟鳴中市政府三宿舍開始建設,西五路北段的路燈亮了起來,蓮池村的夜晚也從此明亮熱鬧了起來。

從那時起,這個城市像被施了魔法一樣,樓群如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作為當時地標建築的《淄博日報》新聞大樓很快就淹沒在周圍湧起的更高的大廈中。

2002年5月7日,我到了位於淄博賓館院內的市旅遊局上班。從擁擠熱鬧的中心路往裡走一段路才能來到淄博賓館院內,東西南北四座樓圍成的大院子,中間是一片狹長的草坪,草坪邊上有兩棵很大的松樹,中間是魚池,每到吃飯的時間就會有噴泉四射。

我們辦公的北樓前面有一片高過樓頂好多的楊樹,西樓前栽有櫻花樹和白玉蘭。

凡到過那個院子裡的人無不讚嘆環境清幽地方寬敞,何況還有一道門相隔相望的魯中賓館,也是院子平闊草木茂盛,每年開兩會時或是有重要活動時,中間那道門一開,兩個院子裡車水馬龍好不熱鬧,還有些展會選擇把場地放在這兩個院子裡。有時晚上在辦公室加班,透過樹影向南樓望去,只見寬大的玻璃窗映著大型水晶吊燈光華璀璨,燈光里人影幢幢,政要名流,來來往往,當是這城市裡最富麗堂皇的一處所在。

庭前幾度花開花落,2011年春天,親眼目睹魯中賓館在轟隆聲中變成一片廢墟,淄博賓館搬離,北樓也即將被拆除。我們辦公的地點搬到了人民西路五號,離原址倒不算遠,因此得以眼看著它怎麼樣在幾年內變成了「華潤中央公園」。因為一份懷念,曾經在施工的過程中請求把門的人放我進去看一眼那個工作了九年的地方,看看那些樹木還在不在。只是進去之後,滿眼陌生,已辯認不出原來的方位了。

2014年,換了新的工作單位。來到位於高新區魯泰大道上的金城建設上班。這個位置,是我1986年第一次遠遠望見一城燈火的張店時的位置,是十幾年前在老城區里遊逛時怎麼也想不到的邊遠地帶。

雖然院內院外花木扶疏,有各種鳥鵲成群飛來飛去,卻不再是荒僻偏遠的:西有銀泰城、華僑城,東有藍海酒店和號稱城市最高樓的匯金大廈。一片嶄新的繁華已經觸手可及。

轉眼間,我在張店工作和生活了二十年出頭了。從二十多歲到四十多歲,一生中最好的年華都給了這座城市。現在這個城市,雖然比我剛認識它的時候長大了無數倍,我卻仍然喜歡騎著一輛自行車,走過寬闊的馬路或者窄窄的街巷,去撿拾一些丟在歲月里的往事。

我用二十多年前剛進城時的目光打量那些層出不窮的新建築,用一個中年人的懷舊心情問候那些不曾改變過的老建築,默念一下那些結下過淵源的地標名稱,就像是,念叨一些老朋友們的名字。

給作者讚賞,掃下面讚賞碼即可!

文 / 臨窗聽雨

圖片來自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