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收30億,它賺麻了,她卻輸了

2023-08-27     影探

原標題:狂收30億,它賺麻了,她卻輸了

安娜被生生挑掉指甲蓋。

單親家庭,母親好賭,公司使絆子,被閨蜜以每月10-15萬的薪資引誘,安娜一腳踏入賊窩,成為詐騙鏈條的一環。

作為電影《孤注一擲》宣發噱頭之一:

美女荷官,在線發牌。

安娜身穿黑色掛脖裙,珍珠鏈條綴在兩肩,抿著笑伸手碰嘴,對著賭徒飛吻,成為電影最亮眼的一幕。

照片也被印在宣傳小卡上,以「色相」強化「賭」的誘惑力。

錢比想像中來得更快。

鈔票如雨而下,業績達標。

想要退出的安娜這才認識到詐騙團伙狠辣殘忍的面目,卻尚未掂清所要付出的代價。

除了被挑甲蓋,電影也暗示安娜被性剝削。

電影乘勢借浪,票房告捷。

線下,「安娜妝」竟也火了。

照相館推出荷官寫真,美妝博主趁熱度分析安娜妝容,從眼妝、眉形到修容、口紅......

有安娜仿妝,有安娜穿搭。

我當然知道,這不過是審美與消費的再一次捆綁。

電影提供形象,博主提取模版,觀眾順勢消費。

這是流量、熱度,以及生意。

上升到三觀批評?更不至於。

只是有些微妙地不適,卻難以言說。

大家並不是對賭博這一犯罪的認可,也不是對荷官這一職業的褒獎,只是迫不及待從中提取「美」來照搬照學。

但。

審美偏好是價值取向的先鋒。

當被消費主義圍堵,女性觀眾應把自己置於何種位置?

當模仿安娜妝時,到底在模仿什麼?

模仿

電影《芭比》中有一段。

當美泰公司得知芭比離開芭比樂園,焦頭爛額的他們想要將芭比抓回去,芭比卻「自投羅網」。

芭比在現實世界受挫,主動求助美泰公司。

公司員工找來一個等人大小的粉色箱子——芭比包裝盒,芭比乖順地站進去,將會被帶離現實世界。

在手將被綁住的剎那,她直覺不對,隨後逃走。

儘管她此時尚未理解這種「不對」,是不對在哪。

其實是她不適了。

而這微妙的「不適」是電影開啟女性議題的那把鑰匙。

鏡頭掃過芭比樂園時,芭比的服裝、帽飾、鞋包也陳列在粉色箱子裡。

對於美泰公司來說,芭比是如這些沒有區別的商品。

前者與後者,具備同樣的屬性。

被打造、被售賣、被挑選......

而且芭比生來如此。

電影其實強調了芭比樂園的不真實性——

人可以飛,人不用喝水,海浪是假的......

本意不僅在於對IP的還原,更在於強調芭比從未遭受挫折,只是在烏托邦營造出的慣性中生活。

直到她的腳後跟著地、身上出現細紋、腦子思考死亡問題,所謂的完美被打破,她感到不安。

她跑到現實世界尋找答案。

她因男性凝視而感到不適。

直至,她不願意再回到那個為她而做的箱子。

芭比生來如此,但她不願如此。

為了應援影片,不少人選擇穿粉色衣服買票觀影。

為了回應「芭比熱」,不少聯名款周邊都被搶斷貨。

這或許無可厚非,不管是DC還是漫威,乃至今年的《流浪地球》周邊,都捲動了消費熱潮。

#芭比穿搭#也上了熱搜。

微博廣場成了一個新的「美麗」競技場,高跟鞋、蓬蓬裙,女孩子們再次打扮精緻,趕捧時尚熱度。

儘管影片里,這是芭比最初喜愛且偏好的,卻在結局被她拋棄的。

「高跟鞋or平底鞋。」

「連衣裙or牛仔褲。」

表面的服裝選擇,其實指向的是對慣性的背離。

芭比要逃出她的盒子。

必定不再執著於高跟。

但在現實里,許多商家擺出了芭比同款盒子,為了吸引人拍照消費,尤其是吸引女性。

拍照是個人自由,仿妝也是個人自由。

消費總是身披自由之衣而來,讓女性以為這是自發選擇的。

可,每一次。

無一例外的,「美」總會迫不及待地出現,然後被迅速汲取。

我們就真的需要這樣那樣的美嗎?

不管是《孤注一擲》還是《芭比》,慣性再次顯現威力。

模仿吧,打卡吧,擺拍吧。

是主動進入盒子,還是被動進入盒子,是取悅自己還是在乎他人,界限模糊且難以分辨。

於是,話題再次陷入「女人們別再做這事」與「少教女人做事」的纏鬥。

可。

太相信「追求美是女人的天性」了。

以至無法察覺慣性其實是種暴力。

邏輯內化的結果就是讓行為看似自發,而非強迫的。

正如福柯所說:

「如果我完全沒有強迫你,並使你處於完全自由的狀態,你卻依然選擇了我為你預設的道路,那就是我開始運用權力之時。」

《浴血黑幫》劇照

放過

「家暴妝」火過,「姨太風」火過,「頭牌風」火過。

儘管這些都勾連著三觀不正,卻搭連著「美」的潮流脈搏。

「家暴妝」一定要畫雪白的底妝,暈紅的嘴,配上青痕,楚楚可憐。

「姨太風」一定要配緊身旗袍,配珍珠或其它首飾,「頭牌風」一定要服裝華麗,頭搖滿釵......

「家暴」「姨太」「頭牌」背後都暗含對女性的剝削。

可對「美」的心理需求占據上風,也吸引看客。

羸弱或明艷皆可,風情或冷淡都宜。

因為早就習慣做視線的被投放之處,而不習慣做視線的主人,於是自有一套信手拈來的法則。

做之於凝視者的被凝視者,做之於主體的他者。

尤其是能兌換真實的經濟收益,並搭載消費的快船,那便更熱情地起浪揚帆。

儘管這只是「自由」的再一次順流而下

每一股風潮都在召喚:你需要同款!

太古里街拍拍到某企業領導牽手「小三」逛街。

小三同款裙火爆銷售。

事兒越不堪的,證明裙子越美。

儘管你知道沒有小三也會有小四小五,有小三也會有小四小五,小三小四小五根本不是重點,但「美」總是值得一提。

當權力結構的盤剝被忽視,美貌的作用就被誇到越大。

「情色資本」仿佛再次被印證了。

但。

如果資本控制權不在資本所有者手裡,還能叫資本嗎?

在資本的所有者對資本沒有控制權的狀態下稱其為「資本」顯然是錯誤的。資本主義從根本上是與私有權掛鉤,而情色資本的歸屬者(即女性)是否用擁有其所有權都是存疑的,在這種情況下稱之為資本,不過是一種帶有誤導性的隱喻罷了。
情色資本是個自欺欺人的偽概念。
——上野千鶴子

女人不是天生就執著於外表。

如要誇讚「女人天生就有發現美的眼光」。

可這眼光最終卻只驅動馴化自己:

腋毛尷尬,副乳尷尬,拜拜肉尷尬,為了遮擋內褲痕,穿上安全褲,為了遮擋安全褲痕跡再穿防襠褲。

從頭髮到指甲,從膚色到身材。

假肚臍眼,假髮墊,假肩墊......

假肚臍眼貼

為了顯腿長

有時模仿安娜的外表,有時模仿芭比的外表,不斷從硬性標準下尋找不同模版,以此證明這是自由之選。

這到底是自發的還是被動的?

美貌的實際作用和愉悅價值被宣揚。

沃爾夫所言:

瘦之所以在美麗神話中扮演著如此重要的角色,是因為它能占用女性許多注意力和時間,並不斷提醒她們,她們的價值取決於她們的吸引力,進而取決於她們與「理想」美的接近程度。

這是被凝視者的宿命。

《超感獵殺》劇照

所有的一切,又都指向消費,指向「買買買」。

通過購買力,可以向新世界投票。

資本是中性的,辱罵資本又是如此老土,但大手之下,資本總是迎著需求進行製造,不管是心理需求還是物質需求,不管製造產物是男權的還是女權的。

鈔票即投票。

可是。

太多時候,人會迷惑,輕易且自發地去充實與壯大那迫害的元兇,消費主義到底是盾?還是矛?

你興高采烈蹦進粉色盒子,接受鏡頭定格的剎那。

你以為再次為「美」做證明,而不是接受慣性繩索。

參與那熱潮,內化那邏輯。

這幽暗不見盡頭的隧道,由負重者親自開鑿。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hk/4c7668beea2c12b5aa5e41e09c35962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