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子逸
讀《知否》原著的時候，我很不喜歡的一個人就是賀家老太太。
她對盛家有恩。
她和盛家老太太是知交好友。盛華蘭結婚多年未孕，是賀家老太太幫了大忙。
可她對盛家老太太和孔嬤嬤對盛家老太太是完全不同的。孔嬤嬤待人至誠，不僅悉心教導了盛家的女兒們，還耐心地指導過盛紘官場上的一些事。甚至於，她還教盛紘怎樣對付林噙霜的「假深情」。
對於盛家老太太的痴情錯付，孔嬤嬤是心疼的，是氣憤的，是不滿的。她作為盛家老太太的閨蜜，是真的全心全意地為盛家老太太考慮的。
可賀家老太太對盛家老太太並不真心。
關於賀家老太太的部分，我單獨找出來看了很多遍，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賀家老太太這個人，從不看重什麼情分，她只看重自己的利益。
她是極其自私的一個人，她這一生是「成功」的，但也是未獲得過真心和真情的。她的人生，從無幸運，因為她從未相信過幸運這件事。
賀家老太太，不阻止賀弘文納了曹錦繡的三個原因：
一，賀家的男人都能納妾，憑什麼賀弘文就不能納妾。
賀家老太太何其厲害，多少妾室，庶子庶女都從她的手底下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納曹錦繡，在她看來，一點問題都沒有。她當初就是從妻妾鬥爭中，一路拼殺過來的。她能拼殺，憑什麼盛明蘭就不行。
在賀家老太太看來，自己的孫子娶幾個妾室，那就是理所應當，至於妻妾鬥爭中受苦的盛明蘭，她完全不心疼。
真正心疼盛明蘭的是盛家老太太：「我絕不讓明兒受我當初受過的苦。」
而賀家老太太爭取的是他孫子賀弘文的利益。既然賀弘文喜歡，那麼她的孫子納個妾，不算什麼。
至於她和盛家老太太的交情。
對於她而言，重要的不是這交情，而是賀弘文的利益。她作為賀弘文的祖母，只考慮賀弘文，不考慮盛明蘭，理所應當。而她能在盛明蘭婚後，幫襯一把，已經是顧及和盛家老太太的情分。否則，你一個當妻子的，阻止丈夫納妾，就是善妒，就是不賢。
其實，即使盛明蘭嫁給了賀弘文，她也很難幸福。因為，賀家老太太和賀弘文，跟她和盛家老太太，就不是一路人。
盛明蘭和盛家老太太，相信真情可貴，她們希望，一生一世一雙人。她們看重男人的真心。
而賀弘文和賀家老太太，他們不太在乎真情可貴，他們更看重的是自己的舒服和利益。
賀弘文也是說過女子艱難，自己不納妾的。可是，等到曹家表妹來了，他就把這些話忘得一乾二淨了。他骨子裡就覺得納個妾沒什麼。
其二，賀家老太太不想為了未過門的孫媳婦，難為兒媳婦。
給賀弘文納了曹錦繡，是賀弘文母親的意思。
賀老太太何其精明，她怎麼會不知道曹家的打算。她又怎麼會不知道曹錦繡進門，盛明蘭的艱難。
可是，盛明蘭只是一個未過門的孫媳婦，她並不想因為這個沒過門的孫媳婦，跟自己的兒媳婦起爭執。
論起對賀家的貢獻，賀弘文的母親是給賀家生過兒子的。盛明蘭這個孫媳婦可以換，但是賀弘文的母親卻是要一輩子在賀家的。
為了娶一個盛明蘭，跟自己的兒媳婦起矛盾，並不划算。
於是，她袖手旁觀了兒媳婦對盛明蘭的逼迫。她的如意算盤是，賀弘文納了曹錦繡，既能順了賀弘文的心，又能順了兒媳婦的意，至於盛明蘭，委屈點就委屈點。
可她沒想到的是，盛家老太太的驕傲和盛明蘭的堅持。盛家老太太看到賀家的態度，很反感，只是為了盛明蘭強自忍耐著。
而盛明蘭並不是沒魚蝦也好的人，她明確表示，有她就不能有曹錦繡，有曹錦繡就不能有她。
到了這樣的時候，著急的是賀弘文，而賀家老太太也並未著急。她面對賀弘文堅決不納曹錦繡的態度，甚至是諷刺地問他：「你到底是為了盛家，還是為了賀家。」
以賀家老太太的角度而言，她並不希望孫子對孫媳婦太好。她不認可孫子的情深，反而會因為孫子的情深而感到不滿和不平。
她不相信真情這種東西，她甚至鄙視真情。她覺得世間女人艱難一些，理所應當。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盛明蘭不夠金貴。
盛明蘭是盛家的庶女。
盛家既不是名門望族，又不是高門顯戶，一個庶女，匹配她的嫡孫，已經是看了盛家老太太的交情。
這樣的一個庶女，要求她的嫡孫一生一世一雙人，憑什麼？
盛家老太太，勇毅候獨女，下嫁商戶人家出身的探花郎，奮力拚搏了半生，人亡情逝，也沒享受到這樣的福利。
盛明蘭一個庶女，怎麼就這麼金貴，要求她的嫡孫不能納妾。
顧廷燁評價盛明蘭挑了不上不下的賀家。其實，賀家對於盛明蘭這樣的庶女而言，已經是很不錯的選擇了。
林噙霜在給盛墨蘭議親的時候，心比天高，但是幾次失敗下來，她就發現，盛家老太太給盛明蘭挑的賀家，著實是難得的好親事。
如果盛明蘭沒有養在盛家老太太膝下，她這樣的庶女，賀家老太太是根本看不上的。
盛家老太太依仗自己的交集，為盛明蘭挑了賀家，即使賀家出了這樣的事，她依舊忍耐，就是因為，賀家，已經是盛明蘭最好的選擇了。
盛家老太太看得明白，賀家老太太就更明白了：她知道盛明蘭這樣的庶女能匹配她的嫡孫，已經是不錯了。於是，她端了架子，由著兒媳婦給賀弘文納妾。她篤定了，盛明蘭是個庶女，沒有更好的選擇。
試想如果盛明蘭是高門嫡女，除了賀弘文有更多的選擇，那麼賀老太太還會由著自己的兒媳婦胡鬧嗎？
在高門孫媳婦進門之前，她不會允許這門親事出什麼亂子。
賀家老太太，在顧廷燁截胡盛明蘭後，馬上就給賀弘文相看了別人。
盛明蘭在被顧廷燁截胡後，賀家老太太專門送了她一本養身體的冊子。盛明蘭覺得對不起賀家老太太。
然後，盛家老太太跟她說了這樣的話：「說實話，當初你一許嫁顧門後，她怕立刻就動了旁的心思。她自是了不起的。聖上已經准了賀老太爺的告老摺子，她快要離京了，可賀家還有兒孫在仕途上，還需尋些幫手才是。如今，我們感念她的好處，以後還能不幫忙嗎？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賀家老太太從來在乎的就不是盛明蘭。
盛明蘭當不了她的孫媳婦，她也不覺得可惜。她在乎的是，盛家能給予賀家的助力。
至於她後來打壓兒媳婦和曹錦繡，並不是因為失去了盛家這門親事，而是她意識到，曹家會毀了賀弘文，會威脅到賀家的利益。
於是，她寧願熬死自己的兒媳婦，都要徹底打壓住曹錦繡，讓她相中的對賀家有幫助的孫媳婦順利進門。
她如此做也不是為了未來的孫媳婦好，而僅僅是為了賀家，為了賀弘文。
她後來選擇的是武將家裡出來的嫡出小姐，潑辣厲害，能壓制住曹錦繡，也對賀弘文的仕途有幫助。
至於賀弘文喜不喜歡，至於孫媳婦對孫子有沒有真情，完全不重要。
賀家老太太常說的一句話：「別人要我死，我自可讓別人死，天公地道」。
賀家老太太在婚姻里是勝利者。
她從未愛過自己的丈夫，也不在乎丈夫的納妾。她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只要這一家子都是她的骨血，那麼她不在乎賀老太爺到底喜歡誰。
如果哪個妾室，哪個庶子庶女敢威脅到了她的利益，她自然是敢打敢殺的。
所以，賀家的子孫都是她的嫡出，至於那些庶子庶女都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早年，盛家老太太極其看不慣她的做法。可後來也認可了她的做法。
盛家老太太的這種認可，不是心服口服。
而是為了防止盛明蘭心軟，走她的老路。
賀家老太太這種人，一生未曾付出真心真情，也未曾得到過真心真情。
《知否》原著里，沒有賀老太太的結局。
但是，卻有賀弘文的結局。
賀弘文娶了不愛自己，自己也不愛的妻子，按部就班地過著日子。
他的妻子曾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對於那段愛情，賀弘文的妻子說了這樣的話：「一個女子，這輩子曾有過那樣真摯的情義，值了，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
賀家老太太一生都不曾有過那樣的情義。
而賀弘文這一生，也沒有過那樣真摯的情義。
他們的人生是成功的，但是，回歸到婚姻的本身，當婚姻里沒有了愛，那麼這一生都是寒涼的。
賀家老太太的這一生，沒有真摯的愛情，也沒有真摯的友情，有的只是她的利益和賀家的利益。
當她垂垂老矣，回想自己的這一生，是幸，還是不幸？
幸，未曾被傷害。
不幸，未曾被愛。
情之一字，得之我幸。
從未得到過，那麼便一生沒有這份「幸」。
可怕的是，賀家老太太這種人，幾乎不可能得到這份幸。因為，她就不信愛情和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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