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那些年,我遇見的口語外教

2024-10-21     錢江晚報

潮新聞客戶端 雅言

今天給六年級的孩子上《My pen pal》這個單元,這個單元是關於筆友的話題,主人公張鵬的筆友彼特來自紐西蘭。課本動畫視頻里出現了彼特在紐西蘭農場生活的畫面。出於學習英語是為了更好了解世界的理念,我特別花了幾分鐘的時間給孩子們看了關於紐西蘭這個國家的視頻,其美麗的沿海風景、瑞士般的空中草原、純凈湛藍的天空、牛羊滿地的農場給孩子們留下了深刻的影像,那裡凝聚了我們新疆、三亞、呼倫貝爾三地之景的特色,又從沒有什麼戰爭暴亂,確實是一個美麗的國家,並且,我大學的口語老師里有兩位來自紐西蘭。

那段青春洋溢的大學時光,那些在我英語求學路上留下深刻烙印的外教們,依舊曆歷在目,鮮活如初。

幽默白鬍子David

了解我的大學同學其實都知道我喜歡文學勝過英語,只不過英語專業是自己將來的飯碗,學好它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大學班主任在我們上學的第一天就開玩笑說:宇宙的盡頭是編制,進入這個學校,專業學過硬,等於一隻腳踏進了編制里。

大學所有的專業課中,我最怕的是口語課,主要是因為自己的語音比較土,也怕說錯被同學們取笑,口語課能逃則逃。

David是我們第一個外教,來自紐西蘭,第一節口語課他先介紹他自己。除了年齡,我們可以問他各種問題。從神態相貌,我猜測他大概五十歲以上,白頭髮,白絡腮鬍子,白皮膚,戴頂紅帽子的話很像聖誕老人。他語速不急不緩,語音有點酷,說話的時候很像電影里高手對決之間,那種直接明了又很有氣場的對話語氣,讓我有點怕他。他對我們的要求是每節課每個人都要用英語發言。因此我決定從第二節課就開始逃課。

他上課的時候第一件事是點名,要點很久,點到你還要跟你對視幾秒、眼神交流一下,似乎在確定這節課你會不會用英語發言。我連續逃了三節課。每當David點到我的英文名的時候,班長會幫我小聲回答:absent(中文意思是缺席)。大概是連續好幾次聽到absent,反而加深了他對我的影像。我覺得老是逃課期末肯定要掛科,第四次上課的時候,我很小心翼翼地坐在一個角落。當David點到我的時候,我正準備回答:I』m here.(中文意思是到)結果他自己替我回答了:absent.全班轉頭看著我哄堂大笑。開始他不明了同學們為什麼笑,於是順著同學們的目光疑惑地看向我,我當時尷尬極了,但是仍鼓足勇氣地看著他招手說:Here.Nice to meet you.(中文意思是見到你很高興)他怔怔地看著我笑了一下:Really?(中文意思是你確定?)全班又哄堂大笑。

其實懂外語的人能明白,有時候外語中精短的幽默挺餘味悠長的。這場意外製造出來的笑點並非我有意為之,我當時算盤是這麼打的,把我能搬出來的英語先秀兩句,等於這節課我發言了吧,不會再被點到了吧。結果因為幾次缺席引起了David 的注意,上課被叫到好幾次,我磕磕巴巴地回答了他突如其來的問題,語法語音啥的都先不管了,一頓亂侃,加上肢體語言加持,沒想到他微笑著似乎聽懂的樣子點頭回應,我頓時覺得跟老外交流也沒想像中那麼費力,口語課也沒有那麼難熬。

之後的課,我學聰明了,摸到了他的上課規律,課前網上查資料,把上課的話題先準備起來,等到上課的時候,不會再那麼無「英語」可說了。這法子很奏效,期末考試他給我的打成績還不錯,並沒有因為幾次缺席而扣分。

其實他也並非每節課都那麼緊扣主題,他經常給我們上著上著就跑題,講起他的國家,他的生活經歷,他們的聖誕節,我很理解,一個漂泊在外的老頭該很想念他的家人吧。可能是真的因為落葉歸根,思念家人,他教了我們不到兩年就回國了。

時尚女郎Avril

大三的那年,來了一位特別fashion的女外教,她和David一樣來也自紐西蘭,大眼睛高鼻樑五官立體,留著黃色披肩直發,每隻耳朵上戴著一排耳釘,舌頭上還有一隻舌環,個子不高但很瘦,喜歡穿很短的露腰上衣和尖頭細高跟鞋。她自我介紹的時候自豪地說她喜歡的一位著名加拿大歌手Avril,跟她同名。

大概是因為年齡跟我們比較接近,Avril的課沒有距離感,本人也很open,從穿著打扮也知道,她不是傳統意義上中規中矩的老師,她會上著上著就演起來,像舞台劇扮演角色一樣,突然就走了出去,過會進來的時候像另外一個人附體一般,雙重甚至多重角色在她身上活靈活現地呈現,我想她真是適合舞台的,就像她曾經告訴我們她最大的夢想是當一名歌手。

她上課從不拘泥於課本,總是播放各種英語錄音材料,從新聞到經典的Essential English和New Concept English,讓我們在真實、豐富的語境中感受英語的魅力。她有一個「絕活」——讓我們復刻磁帶,睡前重複聽說錄音中的原話,這樣既鍛鍊了聽力,又模仿了語音語調。這種把語言學習者扔進深水區的做法深刻影響了我的中學英語教學風格。

她常說英語中說和聽是形影不離的,所以她的口語課有時候會發一張紙給你,紙上是一首歌,有些地方挖空故意漏掉歌詞需要填空,你要聽歌填空,邊聽邊學這首歌。我們在聽歌填空中,反覆哼唱,練習聽的同時不知不覺地學會了一首英文歌,這樣新奇不枯燥的上課方式是我特別喜歡的。我曾經把這種方式用到我後來的初中英語教學中,深受學生喜愛。

因為她open的性格和擁有強烈個人特質上課風格,我不但愛上口語課,並且在以她為焦點的每周六晚的英語角我也從不缺席。

英語角上我們是什麼都可以聊的,像非常好的朋友那樣,「八卦」的我們裝作非常好學的樣子用英語問她的各種隱私,比如身高年齡做外教之前的工作等等,她並沒有覺得特別不妥反倒非常直接地回答我們,也會好不忌諱地聊起她和她boy friend從十五歲開始戀愛到後來跨國戀到最終的分手,十年中他們之間的有趣的事。這異國的戀愛文化差異總是能引起我們的好奇,絞盡腦汁地用英語跟她交流,算是滿足我們「八卦」的心和對愛情朦朦朧朧的嚮往吧。

資料圖。據視覺中國。

接地氣的May

May是我們大三下學期的口語外教,她來自美國,微紅的臉孔,藍色的眼睛,微黃的短髮,肥胖的身材,外表就跟美劇里的大媽一樣接地氣。她的發音純正地道,標準美式英語的魅力在她的口中展現得淋漓盡致。

相較於口語訓練,她似乎更注重我們的發音,她經常在口語課耐心地糾正我們的每一個輔音、元音的發音口型,每一個單詞在她的指導下都煥發了新的生命。她還教我們語調的運用,讓我們知道英語不僅僅有升調和降調,還有「升降調」合體、「降升調」合體等複雜而美妙的變化。更重要的是,她教會了我說英語和朗讀時的單詞重音、節奏、重讀、弱讀,讓我們的聲音從此有了靈魂,能夠自如地表達情感與思想。

三位口語外教,三種風格,卻共同編織了我大學生活美好的回憶。他們用自己的熱情與智慧,為我打開了一扇通往英語世界的大門,讓我在異國文化之精華里感受世界的奇妙。

回顧我的大學時光,很難忘記那些對我影響深遠的英語教師,但這絕不意味著我輕視中學階段英語老師們所扮演的至關重要角色。正如古語所云:「萬丈高樓平地起。」基礎教育的基石作用,其重要性絲毫不遜於高等教育,它們共同構築了個人成長與知識體系的堅實基礎。

如今,我在課堂的剩餘時間裡情不自禁地跟孩子們講起紐西蘭,講起我的大學外教們,我的大學生活,看著孩子們仰著頭,聽得入了迷,眼神里透露出嚮往與求知。處於基礎教育中的我也扮演著孩子們學習生涯中的重要的角色,更希望自己也能為他們打開一扇通往英語世界的大門,讓他們的未來擁有更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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