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86歲,從喪父逃荒到與母活命,多虧一位好心奶奶

2019-11-22     文東紀實影像

本文由將小鎮講述,文東記錄整理。將小鎮10歲與母親從河南逃荒到此,遇見善良的奶奶收留,讓他和母親得以活命。為了減少一個人的口糧,奶奶出去要飯再也沒有回來。將小鎮為了報恩和守住那份情感,在全村人都搬走後,他一個人依舊居住在老村莊裡,孤獨地等待死亡來臨。而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死了有人將他埋葬在母親的墳旁。

文東紀實影像自述欄目

我叫將小鎮,虛歲86,自從10歲逃荒到此,就沒離開過這個村莊。我一生沒有結過婚,也沒有收養個一兒半女。如今諾達的莊子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因為我不捨得離開,還在「等」我的奶奶。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人能將我埋在我母親墳旁。

父親去世,母親帶我逃荒

1943年冬,我和母親一路逃荒從河南來到亳州。我們娘倆一路走,一路要飯,沒有一天不餓肚子,因為人們都不富裕,能給點吃的不多。白天盲目地趕路,夜晚就在村邊的草堆里窩著。那時候的夜非常黑,晚上靜地滲人,我娘就緊緊地摟著我。天氣寒冷,常常凍得發抖,嘴唇烏紫。

我娘是個苦命人,十來歲的時候姥姥姥爺就不在了,後來被鄰村的好心人收留。我娘為了報恩,16歲嫁給了好心人的光棍兒子,也就是我爹。我爹人特別憨厚,比我娘整整大了十幾歲。在我的記憶里,我爹很疼我娘。可是42年我們那裡鬧饑荒,我爹怕我們餓死就偷了別人家的糧食,結果主家找上門來被活活打死。

等到了43年的時候,我們一家人就只剩下我和我娘。村裡人都逃荒去了,我娘便帶著我也出來了。跑了大半年,才到了這裡。當時我娘病得就要死了,被我奶救下。所以,我們就在這裡落戶了。

我奶是個孤老婆子,兒子在打仗的時候跑丟了,也可能是死了,反正就一直沒有回來。當時碰見我們娘倆落難,她收留了我們,還認我娘為閨女。按說我該喊她姥娘,可是當時怕村裡人欺生,就說我是他孫子,我娘是她兒媳婦。外人問起時,我奶就說他兒子在外面死了,兒媳婦帶著孫子尋過來的。

從顛沛流離到守住一處房子

就這樣,我原本叫張柱子,改名成了將小鎮。我奶說,叫小鎮好聽。我奶這人心地善良,人緣也好,真心地把我們母子當成了自己的孩子。那時候村子裡的人都不富裕,一到農閒就會跑出去要飯。我奶讓我和我娘在家守著,她一個人挎著籃子到處去要。有時候一個月回來一次,有時候兩三個月。每次回來都會從胸窩裡掏出幾個饅頭給我。我奶說,她出去了,家裡就能省下一個人的口糧。

可是1947年冬天,我奶出去要飯就再也沒有回來。打那以後,我和我娘出去找了很多年。始終沒有音訊,漸漸地也就放棄了。59年我娘去世前跟我說,讓我一定守住奶奶的老房子,沒有她就沒有我們的活命。所以,我就一直沒離開過這裡。

我娘是病死的,死的時候才四十多歲。後來我一個人生活,家裡窮娶不到媳婦,乾脆就不想了,一輩子也就這麼過來了。我都沒想到自己會活這麼大,小時候跟我娘逃荒的時候,總感覺隨時都會死掉。好幾次餓得翻白眼,我娘就給我灌涼水,喝得肚子鼓鼓的,走路咣咣響。

最後的心愿

回想以前,那日子是真的苦。到六幾年的時候,還有人餓死。沒東西吃,就得偷,不偷不行。生產隊里管得緊,家裡人多地掙不夠吃。一到冬天就挖溝打塘、拾糞。什麼東西都稀罕,跟四幾年差不多。尿泡尿尿到別人地裡頭,生產隊長都得打你,在地里拉泡屎都得先埋起來,然後回家拿糞楔子拾回去交公。

等到了八幾年的時候,生活就都好了,都能吃飽了,人也都慢慢地富裕起來了。後來,又流行打工,掙的錢是越來越多。到了零幾年的時候,村裡人開始搬出去蓋房子了,因為我們這個莊子路孬,人都往大路邊上去,慢慢地莊子裡就沒有人了,只留下我和這一大片的老房子。

我不喜歡敬老院,總感覺沒在這裡舒坦。平時喂幾隻羊,再加上五保補貼,夠我吃夠我喝的。我娘讓我守著這個地方,現在我也老得快不行了,恐怕是守不住了。我聽說,馬上這莊子就要扒掉了,搞農田復墾。

我娘和我奶活著的時候都沒享上福,我也沒本事延續香火。這一輩子就這樣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唯一的心愿就是死的時候能有人給我埋在我娘墳旁邊,能給她和我奶儘儘孝。

人的一生或許很長,也可能很短。但是對於將老漢而言,他的人生就是從餓肚子到吃飽飯,從流離失所到守住一處房子,從家破人亡到死後的心愿……而這一切,在世間繁蕪之中,只不過是偏遠一角的荒涼,許多年後,可能已無人再會記起在這裡曾經生活著的將老漢和他的母親與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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