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棒打鸳鸯(2)
建安满眼泪光在闪。
韩瑜满眼都是惜别的泪花,说:“安,保重,在医院照顾母亲会很辛苦,……”泪水淹没了韩瑜的声音,像新婚的小夫妻,缠绵悱恻,难舍难分,在难以割舍中话别。韩瑜的电话再次响起,她接了电话,向建安惜别,朝公园门口走去。
一辆黑色奥迪A6停在公园门口马路边,正是王贞贞的坐骑。
韩瑜回头望着建安,留恋道:“照顾好自己……”韩瑜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向那黑色奥迪走去。她坐在轿车后排座上,放低了车玻璃,向建安招手道别。
建安痴痴望着走向黑色轿车的韩瑜,举起右手,似乎很沉重地向韩瑜招了招,那右手就停在半空中,几十秒钟之后,才收回来。车子已经绝尘而去。他依然没有挪动脚窝,他站在那里,目送那辆载着他心爱之人的车子远去。远去。远去。直到那车影变成他脑海中的意象,不断地重播。
韩瑜回到家里,见母亲坐在客厅看电视。心中一阵不悦,她明白,母亲这是在等她回家。便没好气地说:“我回来了,好累。先去睡了。”说着,也不洗漱,就目不斜视地直接回房间睡觉了。
王贞贞知道女儿在埋怨自己盯得太紧,心中有气。她望着女儿的背影,心里暗自感叹:傻女儿,妈这都是为你好啊!王贞贞这样感叹着,手里拿着的遥控器,来来回回地调着频道,一脸茫然,心不在焉。
韩瑜父亲回家了,保姆打开门,后退一步,低眉道:“先生回来了!”
韩瑜父亲点头回礼。然后,迈着八字步进了屋。他见妻子面无表情,拿着遥控在不停地换台。便道:“夫人好兴致啊,难得见你这样坐在电视机前消磨时光哦?!”
“嗯,回来了。”
王贞贞并不正面回答丈夫。
“怎么?有心事?”
“没有。想休闲会儿。”
“哦,看你心事重重的模样,说说看?”
“已经没事了。瑜儿回来说她同学病很重,孩子不高兴,我也一时感慨。这会儿好多了。早点休息吧,忙一天了,也累了。”
王贞贞不愿让丈夫知道女儿与李建安在恋爱。因为她深知丈夫的个性,以及对女儿的娇惯。若是他知道了李建安的事,说不定他会毫无立场地随了女儿的意愿。那样的话,她可真是白费了一番辛苦。
“是这样啊?让瑜儿再拿些钱帮帮人家吧,这样孩子心里会好受点儿……我去看看她,安慰她一下。”韩瑜父亲说着准备往女儿屋里去。
“她已经睡了。这事儿你就别管了,相信你老婆会处理好的。这么晚了,洗洗睡吧。”王贞贞说着起身去了洗漱间。
其实,韩瑜父亲知道女儿回家了,想和女儿说会儿话。没想到女儿却已经赌气睡了。他根本不知道女儿回家的真正原因,更不知道女儿与李建安谈恋爱的事。在一个整天忙碌的父亲眼里,女儿也许还是那个幼稚单纯的小姑娘。但他怎能知道,一场门第之争的婚恋故事,却在夫人和女儿之间,正展开着一场明里暗里的胶着战。
李建安目送韩瑜随那车影绝尘远去。怅然间,心被掏空了一般。他站在那里,望着远去的车子,愣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禁不住自叹:瑜儿,这是真的吗?!我们真的能够在一起?!建安,不自信地摇头,又点头:是的,是真的,你不能够辜负人家女孩……
夜色渐深的县城街道,来往的车辆都打开了车灯,街灯也亮了起来,闪闪烁烁,形成了一条壮观流动的光影长廊。建安走在这长廊之中,心中想象着和韩瑜一起行走,行走在通向幸福生活的星光大道。这样走着,他似乎感触到那幸福就在身边,就在他前面,迎着他的笑脸,如春日的暖风,扑面而来。这春日的朝阳,照耀得他浑身暖洋洋的,正如复苏了的春草,张开双臂,拥抱春天,绽放生机。
建安顺着来时路途,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忆着与韩瑜在医院相遇的画面。不觉间已回到母亲病房,三姐见弟弟一个人回来,忙站起身问:“瑜儿呢?”
“回去了。她母亲派车来接了。”建安说着,来到母亲床边,俯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母亲的睡态。然后,看着三姐问:“没事儿吧?”
三姐轻声道:“睡得很安静……”三姐笑着向弟弟恭贺:“安仔,好眼光啊!姑娘人长得漂亮,心又好,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孩儿,你可得好好待承人家啊!”
三姐赞赏的话语,再次勾起建安对韩瑜点点滴滴的忆念。韩瑜看望母亲时亲切纯净的眼神,对三姐说话时的真诚……一组组画面,一个个场景,时而拉长,放大;时而缓慢,叠加。它们一组组,一幅幅,都在建安脑际萦绕。在那画面的叠映中,建安再次坚定了信念,他暗自下定决心:从今后,无论如何,都要对得起韩瑜,今生今世,只为此一人而奋斗,而拼搏!
建安道:“姐,我在这儿,你去歇会儿吧。”
三姐却把话题再次转向韩瑜,她说:“我看瑜儿是个好姑娘,人家对你那么好,这在农村上哪儿找去?她家父母是做什么的,家境一定很好……”三姐说着,把韩瑜留下的那只装着一万元人民币的信封递给了建安:“这个,你先收着,别辜负了人家心意。”
“三姐,你想哪儿去了,我们只是同学……”建安接过沉甸甸的信封,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暖流,继而是一种比信封沉重了千万倍的心事:韩瑜是一位优秀女孩儿,她的家庭,她的父母,都是世界上无可挑剔的好人。谁的爹娘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好日子?谁的母亲会面对伤害自己孩子的祸首慈眉善目地笑?李建安这样想着,他开始理解了寒假期间护送韩瑜回家,韩瑜母亲对他怒目相视的眼神。对自己曾经的小肚鸡肠,曾经的萎靡退缩,感到羞愧。
“你以为姐书读的少,就什么都不懂了?不管怎样,人家姑娘那么好,你要对得起人家。你也不小了,毕了业,有了工作,接着就该办自己的事儿了。咱家的希望可都在你这儿了,……”三姐说起来,话匣子就关不住了。
建安拉住三姐的胳膊说:“三姐,你,你怎么跟妈妈似的,唠叨起来没完。你快去歇会儿吧,这儿有我呢,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