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夜晚,不再见

2019-08-20   中财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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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海凹;欢迎关注中财论坛

这个夏天是在雨中开始的。这个夏天也是在雨中消失的。

天空起初是轻扬的,有微风。有凉意。

夏天的情绪在时间的推进中慢慢升腾起波澜,直到燃烧成火焰,最后化为灰烬。

他从一座城市赶到另一座城市。街道上的行人目无表情,动作迟缓,污浊的空气和满地的垃圾,覆盖着小城内心的清洁。

等待是漫长的,他用想象构筑了迷醉的空间。有盛夏的果实,有馨香的酒色,有清丽的音乐。

一切都按着她过往的喜好。

那些音乐如青烟一般从音响中不断漂离而出,已装了满满一屋。窗外,阳光被乌云沾染,有些肮脏。阴沉、低暗。

天空没有风,已接近死亡。

她,还没来。

推窗、关窗、再推窗。高楼下的街道由杂乱渐变为静止,在午后又慢慢激活为忙乱。

高空俯瞰,每个人都在急匆匆奔向目的地。那种种步履如踏奔在他的心里,让他慌乱不堪。

直到午后,她来了。

她从大街的遥远处走来,淡蓝色牛仔裤,咖啡色黑格子衬衫,黑色宽边眼睛。那是一个帅气的男孩形象。

她像一个男人,从骨子里到外形,处处显着硬朗和坚固。

这是一个美丽的形象。

交流已经没有合适的言辞,对话明显是空洞的应酬。话题在答非所问的气氛中逐渐衰败,空间被尴尬占据,之前飘零的歌声早已被挤出房间。

拒绝从内心发散到眼神,发散到肢体,最终发散到表情和语言。室内的空间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有幻想、有奢望、有迷离、有冷漠、有决绝。

时间在种种情绪的对立中被强行放缓,一帧一帧地过渡着。

她拒绝回忆,她更拒绝和他重复往事。尽管他们只有一个夏天短暂的历史。

她要的是一刀两断和天各一方的形同陌路。

窗外的阴云彻底逼退了阳光,天空昏暗。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我走了。

她真的走了。说到做到,她很男人地跨出了房门。

没有说再见,临走前只有一个礼节性的拥抱。她就走了。

她走了,他已没有了继续存在的必要。他整整衣衫,一切似乎瞬间从大楼一坠而下,如同那一刻他自己跌宕的心绪。

大街上,刮起了风。很急,很冷。他从门厅迈向大街,豆大的雨滴跌打而下。

他缩回脚步。

大街空亏,稀稀拉拉的出租在用心奔跑,廊檐下挤着无助的表情。

他仰头看天,云层黑厚。

他再次迈步。暴雨如注,浇灌着他内心的烧灼。空车停于他脚下时,他的衣服已经可以拧出水。他踏进车门的脚在思索,她是否淋了雨。

这是夏末初秋的一场暴风雨,他离开了她的城。

他的目光伸向前方,前方是雨幕深厚的浑浊和未知。

没有珍重地说一声再见。她就走了,背影帅气迷人。

初见是刻骨的。初见时她很美。她穿着军绿色连衣裙,高跟鞋托举着她的苗条和挺拔,线条分明。

微微地笑,似羞似娇。温婉的细腻、濯骨的激荡、安静的回望、无由的夜歌、昏沉的陪伴,这样一截历史,没有规划,没有预言,没有结局。

那些阴沉的白天,虚脱的夜晚,走丢了一世的圣洁。脱离娇艳的迷幻,产自深沉的博大和接纳的宽泛。

她是清晨安睡的孩子,她是山谷桀骜的小鹿,她是深海悸动的惊涛,她是人潮冷漠的过客。她将指尖滑过他的肌肤,轻柔如烟;她将别离说成永恒,决绝如铁。

他们原本是大海深处的鱼虾,或者沙漠深处的沙粒。触碰,只是一遭相遇。

只因为他心里生长了冰草,她丢掉了玫瑰。他们之间一无所有。他们只是摈弃玫瑰的相互告慰。

但是,他无法忘记她,无法忘记她放逐生命的达观,无法忘记她转换角色的率真。

时间每隔五秒,她就爬进他的思维,他的心发炎了,他的心跌进了悲秋的凉意。

他默念她继续去重拾玫瑰。他忽然发现自己心里的冰草全部死了。那只是为了给她腾挪空间。

可是,她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