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散文:半路人家

2019-08-29   邢占双美文

在我们屯通往镇里的道路上,有一户人家住在半道,我们称他家为半路人家,半路老李家。小时候,我熟悉的路就是这条路。平常上镇里买东西路过半路人家,赶集坐车路过半路人家,骑着自行车上学路过他家,放牛放马时路过他家。

如今这条路上已经鲜有人迹,家乡通向镇里还有一条水泥板路,那条路有些绕远,但是通过中心村,乘车的人都走水泥板路。这条路是土路,如今很少有人从这里走过。而三十年前,这里来来往往的牛马车,四轮车,自行车,可是数不胜数。地里劳作的人们可是随处可见。

那天我走到了半路人家,触景生情,思绪万千。老李家住在这里还是三十年前的事,如今早已人走家搬,他家居住的地方已经和庄稼地融为一体,已经看不出这里曾经有人家居住过的痕迹。

可是在我的记忆中这里还矗立着三间土平房,一间小仓房,一个牛圈,还有一眼井,井是压管井。女主人经常在院子里吱吱呀呀地压水,吆喝着她家的鸡鸭鹅狗,他家的狗非常厉害,有两条大黄狗,拴在粗粗的铁链上。这两条大狗为看家护院立下了汗马功劳。如果没有两条狗守护,那他家人夜晚睡觉时可想而知,该有多么危险。

我那时上学路上往家返时,或者是上镇里买东西回来路过她家门口,恰逢口渴时,就会到她家去要一口水喝,她家的女主人长着长条脸,很白净,总是很热情地把水瓢递给我,呵,新压出来的井水非常的凉爽甘甜。

如今这户人家也不知哪里去了?记得她家的小姑娘长得非常秀气,修长的身材,高高的个头,白皙的美丽的脸庞,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她看到我,时常还莞尔一笑,笑得挺甜蜜的,也挺羞涩的。也许她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玩伴太少了,对同龄人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吧。

那时我在师范学校读书,经常在回县城和回家的路上碰到她和她的家人。

有一次,她的母亲对她的孩子说,你应该向你这个哥学习,人家考上学了,将来有个好工作。

那个姑娘很爱学习,我看见她经常坐在仓房前的树荫凉下看书,后来听说她也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学校,也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工作,自从她到外面读书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想当年他家就是一个歇脚的站点,就是一个旅途中的驿站。有多少放牛的人,放马的人,赶路的人,赶集的人,口渴的人,饥饿的人,被太阳晒的人,被雨水浇的人,路过他家,要么到他家喝一口水,要么坐在那里歇一歇脚,吸一根烟,讨一口饭,和她家的主人拉上几句话。

他家主人非常勤劳能干,她家养了一大群鸡,一大群鸭,很多只鹅,还有一群绵羊,几头牛?挺羡慕她家的鸡鸭鹅,个顶个的水灵,个顶个的大。吃着草地上的嫩草,草籽,野菜和虫子、蚂蚱,捡拾地里的粮食,喝着黄土坑里干净的雨水,它们生的蛋都非常漂亮,蛋黄都是红色的。屯里的人也经常到她家去买鸡蛋鸭蛋和鹅蛋,告诉她给攒着,有的说我要摸点小鸡小鸭,有的说我要腌蛋,有的说我给县里亲戚送礼。

他家的牛为黑白花的奶牛,也有人称女人的丈夫为李花牛。李花牛经常在早上时,骑自行车驮上牛奶送到镇上去卖。

在那个大家都过得都不太富裕的年月里,他家的日子过得算是非常富有了,有多少路过她家的人都夸赞她家勤劳能干。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他家房后的那片高大的杨树林,还有几棵榆树已经没有了踪影,她家西边的小树林已经长高,我站在树下仰望参天大树,发现杨树的枝头已经吐出了春天的花蕊,再过一周两周时间,也许就有嫩绿的枝叶冒出枝头。

在树林的一头,有半块大磨盘卧在那里,这个磨盘也是几十年前的磨盘,书写着时代的烙印,在那个困难的历史时期,这块磨盘磨了多少担粮食,谁能说得清楚呢?

如今这块磨盘盘卧在杨树地头?种地的人走到这里,可以坐在它上面歇歇脚,伺候地的百姓可以将吃的喝的摆在磨盘上,磨盘看似无用,实际上还在悄悄地发挥它的作用,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没用的东西也许是没有的。

如今,我走在这条曾经无比熟悉的路上,看不到当年熟悉的房屋,却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好像半路人家是我的一个亲戚似的,是我的一个乡亲似的。曾经,他们居住在这里,给我们过路人提供了多少方便啊。如今,不知道他们搬到了哪里,听说搬到了很远的城里,过上了比在半路要好得多的生活。我想,她家的姑娘,也一定谋到了一个非常像样的工作,也出落得非常漂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