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俗记忆:蒸糕

2019-07-16   最青州

年俗记忆:蒸糕

谭军波





年糕,这个承载着我从小到现在几十年情感寄托的“年”味面食,赋予了我太多的感触。在我的潜意识里年糕和炸肉、猪皮冻、做豆腐等就是过年的代名词。90年代初物质贫乏,人们遵循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的古训过日子,那时各家吃的东西大都是自己种的,春种粒粒种,秋来盼丰收,过年家家做年糕,像征年年高,所以每年春天都会种黍子,黍子是用"耩子"耩的,出苗后还要剜苗子,出穗儿时要防虫害,上粒时防鸟食,是很费时费力的农作物。




我的家乡是一个小山村,村里有两盘青石碾,,离家很近,一间土坯垒起来的没有门的小屋,那就是碾棚,碾棚里面有一盘石碾。用碾将黍子压成糕面,我们那里叫“碾糕面子”。在以前年糕对于人们来说是稀罕物,只有过年或者家里娶媳妇,才能吃到。

推碾神器,苗子笤帚。更是农村人打娃神器。




年前腊月里家家户户都要蒸糕,把黍子摊在碾盘上,碾一会,用簸箕把糠皮簸出来,连续三遍,去了糠皮,一粒粒金灿灿的黄米就出来了,以前农村没有电磨,将粮食做成吃食都离不开碾。腊月里碾便无一日闲。


黄米过水洗净捞出,让水分慢慢渗透,我们叫捞米,过一夜便可上碾压了。

推碾要先占碾,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村里人们就会拿着笤帚、箩子、簸箕、笸箩到碾房里碾糕面。尽管这时推碾的人家多了,人们也不争不抢,总是按先来后到,把笤帚、面袋、箩子、簸箕等放成一排挨着排号,轮到谁家就谁家碾,很少有人乱插队。石碾从打早一直到转到半夜也不停。




压糕面时全家老小都要出动,一般是两个人推。推碾不仅是力气活,也是一个技术活,一次往碾盘上倒多少,碾多长时间开始筛箩,都是有讲究的。推碾子时,先将适量的粮食均匀的摊开,铺洒在碾盘中间,然后一边推着碾子,一边手拿笤帚把碾碎在碾盘外围的碎粉末不断地、轻轻地撩扫到碾盘内,再进行碾压。一直碾压到理想的样子。粮食多时,常常一边推着碾子,一边用簸箕往碾盘轴心处不断加续粮食,并随手把碾压出来的粉末扫入簸箕,再倒入箩里。在大笸箩里放一个箩床,把箩架在箩床上。把筛出的面留下,把剩在箩中的碎渣再重新放进碾盘继续碾压。就这样循序渐进,反反复复,碾磙一圈一圈地碾轧,碎了的黄米被一遍又一遍地收起过箩,随着有节奏的打箩声箩出的渣子再倒回碾盘上,一圈圈一遍遍,直到剩下极少量渣子为止。就这样,在一静一动的两石之间,人们不停的推着,在有节奏的打箩声中不停的筛着。大点的孩子蹦蹦跳跳的追着转圈圈,小点的孩子有时坐碾杆上被推上几圈,排队的乡亲们不停的唠嗑,时不时搭把手,汗水不知不觉已打湿了衣领,眉毛已挂满了粉尘。




将菠萝叶泡好垫在蒸年糕的篦子上,大枣用热水焯烫,糕面放温水和成团,取一小块面团团成锥形,尖头放均匀放上枣,底部戳一个洞,做成糕坯,我们那叫攥糕。将糕坯紧挨紧的放到篦子上,大铁锅放水,小篦子放下面,大的放上面,盖个锅盖灶内点火,拉着风箱开蒸,待水开热气上,燃一柱香,香尽火停,再等一会儿,灶内火炭靠尽,蒸气落下,便可开锅,孩子们眼巴巴的已不知围着锅台转了几圈,待打开锅盖,拿一双筷子叉上又香又粘糯的年糕便可解馋了。






年糕不是值钱的东西,却是农家人表达心意的礼物。给亲朋好友送上几个年糕,不花很多钱,却是沉甸甸的心意,也是实实在在的祝福。

年糕很奇特,放着很不容易坏,可以储存好久。即使表面发霉,长出一层毛茸茸的霉斑,热水烫一下,用刀刮干净,照吃不误,而且从没有听说吃坏肚子的事。

年糕有好多吃法,最常做的是隔水蒸或水煮,或直接放在粥里煮,软软的,粘粘的,吃了耐饥,不容易感觉饿。或者油炸,切成片,放油里一炸,变得金黄色脆脆的,特别香味,看着那一片片年糕翻即将出锅时,那是绝对诱人。还有炒年糕,放一些青菜叶,切得碎碎的,一起炒了吃。

那些年,蒸年糕、吃年糕伴随着我们一年一年长大,成了很美好的回忆,也是童年生活的一部分。如今,再吃年糕,自然而然地想起那时侯简单的快乐,那么向往的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