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会变丑”的话题被热议了。
网友说,这叫“累丑”。
说得好像不上班,就能美若天仙似的。
当代人苦“上班”久矣。如果可以快快乐乐地在家躺着,饿了有饭吃,冷了有衣穿,无聊了有手机玩,谁会愿意去上班呢?
人人都想躺平,可是躺平之前,你得给自己创造一笔巨大的“资本”。
大作家余华,用亲身的经历证明了——想要躺平,必须先奋斗。
在很多的采访中,余华总是表现得那么快乐、那么幽默,实在令人羡慕。可是他当初为了过上“不被闹钟吵醒的生活”,可是费了很大的劲。
余华从事写作,理由很接地气:
不想做牙医。
想睡懒觉。
不想上班。
其实,余华能成为作家,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与时代背影相关。
他的父母都是医生,按理说智商都不低,生出来的孩子也差不到哪儿去。可是很不巧,他们把孩子生在了动乱的60年代。
那时全国上班只知道搞运动,根本顾不上教育。等到1977年恢复高考后,以前没顾得上认真学习的余华连续两年参加高考,皆落榜。
束手无措,他在父母的安排下,进入小镇的卫生院当了牙医。所以说,他是占了时代的便宜,要搁现在一个没上过医学院的高中生,是绝不可能当医生的。
从那时起,他就每天跟着师傅学拔牙,每天面对得对多的就是病人张大的嘴。
每天看着那些烂牙、舌头、咽喉,还要闻不同气质的口臭,他早就心生厌恶。
那个年代没有手机、电脑和网络,年轻人的娱乐项目很少,读书是唯一的廉价又可以自娱自乐的活动了。
余华无意间读到了川端康成的作品,第一次感受到文学之美。他萌发了自己动手写作的想法,但真正促成他开始写作的,是另一件事。
当时,他看见在文化馆上班的人,不用坐班,可以随时在街上溜达,自由得很。羡慕之余,他开始盘算着也进入文化馆工作。
可是一打听,进入文化馆,必须要有作品发表。
有了目标,他便一边到卫生院上班,一边写作。
他一个高中毕业生,根本没写过小说,如何下手?
他找来一本《网民文学》,现学现用。从1980年开始,他整整摸索了3年。
小说是写出来了,可投稿又是个问题。
几经尝试,他摸出一套投稿技巧——先投级别最高的杂志,被退回来后,再转投低一级的杂志。
当时他家住一楼,邮递员每回路过他家,都会熟练地从窗口扔进一个包裹。听到“啪嗒”一声,他爹就会说:退稿来了!
他一写就是5年,期间都不知帮多少病人拔过牙,可那些投出去的稿件,都石沉大海了。
当时我觉得特别绝望。
绝望中,他等来了一丝希望。
1983年5月,《西湖》杂志发表了他的小说《第一宿舍》。
中间又经历了多次投稿被退,直到5月,《青春》杂志才发表了他的小说《鸽子,鸽子》。
这来之不易的成果,让他异常兴奋。他又给《网民文学》寄去三篇小说。
忐忑了一个月,接到《网民文学》编辑打来的长途电话。电话那头的编辑告诉他,小说写得很好,都会发表,但是有一篇结尾不够好,要改。
对方邀请他去北京改稿,来往车票及住宿费全部报销。
有这种好事,还等什么?
别说是改结尾了,就算要从头到尾改一篇,我也改!
第二天,余华就收拾行李登上去北京的绿皮车。
仅花了一天,他就把稿子改完了。好不容易来一趟首都,他待了一个月,玩遍了所有的景点。
1984年,《北京文学》陆续发表了他的三篇小说,其中的一篇《星星》还获得了当年的《北京文学》奖。
他终于熬出头了,接上来,有三家著名期刊同时发来约稿函。他冲到父亲跟前,兴奋地说:
你儿子出名了!
就在那一年5月,余华被调入文化馆,实现了“躺平”的一小步。
他把写作这个副业变成了主业,一边享受着文化馆清闲自由的工作,一边自由地创作。
1987年5月发表的短篇小说《十八岁出门远行》,至今在豆瓣上仍然很受欢迎。
他很快就在文坛占下了一席之地。
从此,他有机会到各地学习,有机会结识莫言等优秀的作家,跟一群优秀的文学创作者探讨研究全世界的优秀作品。
在这种氛围的浸染之下,他的创作水平想不进步都难。
90年代,是余华创作的巅峰期。
1991年,他在《收获》杂志发表了长篇小说《在细雨中呼喊》,这部小说后来被李健强烈推荐。
一年后,闻名全中国的《活着》出炉了。
小说讲述了纨绔子弟福贵坎坷的人生,他冷静地叙述着所有的人间疾苦,读者却能从中感受到深沉的情感,以致于沉陷其中,难以自拔。
小说获奖无数,还被张艺谋搬上大银幕,直接把葛优送上戛纳影帝的宝座。
时至今日,许多语文老师,仍然会向学生们推荐《活着》,它是中国最畅销的小说。
余华曾透露,他是靠《活着》活着的。
有了《活着》,他一年到头啥也不干,也过得逍遥自在,他正式实现了“躺平”的理想。
躺平,就真的不干活了吗?
不上班,会很快乐,但是不做事,人就会废掉。
躺平的余华,在创作上更加精益求精了。
波叔读过很多余华的作品,发现总离不开一个主题——去世。
从《活着》,到《许三观卖血记》,再到《兄弟》,再到《第七天》……中国人大多很忌讳谈去世,但在余华的作品里,你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死法。
如果放在一起来看,你会发现,他写的是一部中国底层网民悲怆的生存史诗。
为什么他那么喜欢描写“去世”?
跟他的经历有关,他的父母医护人员,他自然就是医院的常客。
他在医院看遍了生老病死,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医院的太平间,因为那里最凉快,是夏天避暑、睡午觉的最佳去处。
潜移默化中,他对去世有了独特的看法,融入文字中,就成了苦难、宿命,和黑色幽默。
他喜欢在作品中将主人公的苦难放大到极致,让读者心疼、落泪。可是他自己,却冷静地旁观一切,时不时幽默一下。
他那么幽默,那么快乐的一个人,写出来的作品却那么悲苦,有时真的让人难以相信。
有人说,余华就是典型的“把快乐留给自己,把痛苦留给读者”。
对此,他有自己合理的解释:
作家的使命,不是发泄,不是控诉或者揭露,他应该向人们展示高尚。这里的高尚,是对一切事物理解之后的超然,对着好恶一视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
很有道理,但是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体验不到。
底层的打工人,所求不过三温饱,当我们三餐温饱之后,所求的便是安逸,随心所欲的生活,即躺平。
天天高喊想躺平的人,请先看看余华。
躺平不仅仅是一个口号,更不是耍无赖地摆烂,反而,它是一个非常值得追求的理想。
为了理想,忍受暂时的苟且又何妨。
为了躺平,先向前冲吧!冲到一个无人能及的高位,再躺下看云起云落,多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