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是贾宝玉身边的大丫鬟,负责宝玉的饮食起居和衣食住行,可以说是宝玉的全职保姆,也是他身边的大管家。
按理说,袭人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就行了,只要宝玉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日常不出状况就行了,其他的事自然不用袭人去操心。
毕竟,她只是个丫鬟,不是通房丫鬟,也不是姨娘,有些事情,并不是她分内工作,比如费尽心思劝谏宝玉,让他改掉毛病,让他好好读书,让他走正道。
袭人自然了解宝玉的脾气,也知道他的各种毛病,她说了宝玉也未必听得进去,但为什么她还要想尽办法劝宝玉呢?她就不怕宝玉一生气把她赶出去?
宝钗、湘云这些小姐,都曾劝宝玉走正道,宝玉是如何对待她们的?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不是把人轰走,就是自己抬脚走人,他才不管你脸面过不得过得去呢?
袭人一个丫鬟,怎么就敢往深了劝宝玉呢?尤其是原文第十九回她从娘家吃完年茶回来那次,可以说是非常深入地劝了宝玉一次,而宝玉这次似乎并没有很反感,而且好像还听了进去,这是什么缘故呢?
我们说,宝玉这个人,他母亲王夫人都说他是混世魔王,一时口甜似蜜,一时有天无日,性格是十分偏僻乖张的,加上老祖宗贾母的溺爱,宝玉更是无法无天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袭人之所以费尽心思劝宝玉,是有多种原因的。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将宝玉看作了终身依靠。
袭人原是贾母身边的一等丫鬟,后被派到宝玉身边服侍,但贾母并没有明说,就把她给了宝玉,袭人的编制仍在贾母那边,工资也是在贾母那边领。
但袭人不是这么想的,尤其是与宝玉有了实质性的男女关系之后,她自认为自己是贾母给了宝玉的,也就是她默认自己已经属于贾宝玉了,而不再是贾母的人。
这里面,其实袭人钻了一个空子。贾琏小厮兴儿说过贾府的一个规矩,就是爷们没有结婚之前,都会先放两个人在屋里服侍,说白了就是做通房丫鬟,如果生育了子女的话,就会成为姨娘。
对袭人来说,她和晴雯正是贾母派到宝玉身边的,这用意不是很明显吗?所以她才敢与宝玉发生云雨之情。而自从与宝玉有了这层关系之后,袭人对宝玉照顾的就更加尽心了。
这个尽心,更多的是袭人把宝玉看成了终身依靠。毕竟在过去,女子贞节大过天,一个女子一旦把自己的贞操奉献出来,她心里是已经把对方看成了终身依靠的,否则她不会轻易献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也就是说,袭人在跟宝玉云雨之后的所有行为,都有为自己打算的深层原因。因为只有宝玉好了,宝玉优秀了,宝玉出息了,她才会跟着过上幸福的生活。
因此,当袭人发现宝玉脱离原本的轨道,甚至与自己期望中的样子大相径庭之时,她会忍不住去劝说,就像她对王夫人说的,自己为二爷夜夜忧心。她唯恐宝玉有什么闪失,那样的话,宝玉会受到处罚不说,自己的未来也会跟着受到影响。
换句话说,如果宝玉一直不成器,甚至被老父亲打死,就像曾经的贾珠那样,那袭人又该何去何从呢?李纨曾说过,贾珠一死,她身边的丫鬟也就散了。
袭人当然不想要这样的结局,因为她刚刚跟母兄赌咒发誓,死也不出贾府的门,让母兄断了赎她的念头。她可是有争荣夸耀之心的呢。
正因为袭人有争荣夸耀之心,她见不得贾宝玉一直在内帏厮混,对于宝玉上学读书,她其实是欢迎的,也希望宝玉能走入正道,毕竟以前讲究的是夫荣妻贵。
丈夫有了前程,有了功名,也能封妻荫子。即便袭人最多只能做宝玉的姨娘,但宝玉如果真的有了大好前程,她作为小妾,甚至通房丫鬟,也会跟着鸡犬升天啊。
即便宝玉不好好读书,但只要别出大的差错,她袭人依然会有一个稳定可期的未来。所以,她对宝玉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既是她分内本职工作,自然也有为自己终身打算的考量。
如果宝玉像薛蟠那样终日斗鸡走狗,无恶不作,她袭人又能有多好的未来呢?看看香菱便知。如果宝玉真的是像薛蟠那样的纨绔子弟,你觉得袭人面对母兄要赎她出去的打算,她还会拒绝吗?
作者:夕四少,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