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趣玩具测评师,“专业老司机”​

2019-12-27   Vista看天下

杨建伟/文 沈佳音/编辑


蕉叔想也不想就把人生中第一个充气娃娃扔了。


“她”长得很诡异,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很开,连头发都是粉红色的。


“吓坏了,丑得要死。”2014年,蕉叔原本是想买个硅胶娃娃抱回家,没想到却错买成了充气娃娃。他等了四天,满心的期待却在打开快递的那一刻破灭了:这不是他想象中情趣玩具的模样。



踩坑的蕉叔没有死心,又下单了真正的硅胶娃娃。他给“她”取名“Lisa”,放在家里。每一次“完事”之后,清洗硅胶娃娃都非常费劲。


“好难洗,觉得这件事特别沮丧、很不性感。”


更麻烦的是,一比一真人大小的Lisa非常“高调”,提心吊胆的蕉叔害怕“她”被朋友们发现,只好把“她”也抛弃了。


吴小飘在某年上海成人展上看到一个“特逗”的玩具:“一个硅胶套,你倒上水,盖上以后,放在冰箱里冻成一个冰球,拿出来以后,硅胶套一摘,里边就是一个冰的跳蛋。”


她兴致勃勃把它买回了家,亲身体验后却眉头紧皱。“它太凉了,没法用在你身体上。”


三木纳闷的却是:为何每个情趣品牌都要贩卖“凸点螺纹”类的产品?“我们女人(对这)是没有任何感觉的。男人需要吗?肯定没有。”


在三木看来,这是整个情趣用品行业缺乏常识的后果,是比奇葩产品频出更严重的现象。


从新手玩家到老手,三人都玩过成百上千的情趣玩具。测评情趣玩具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他们是情趣玩具测评师。


打开性的大门


“在中国,人们是不谈性的。”回想起上学时生理课的情景,三木记忆犹新。老师在讲到男女性生理知识时,脸突然红了,甚至直接不讲了,让学生们自己看书。


这让三木觉得:“性是会让人脸红的事情,是不能公开谈的事情。”



直到24岁时,三木参加了一个关于女性领导力的工作坊,在谈及性的部分时,她开始紧张,手心都出汗了。但随后,融洽的谈话氛围消除了三木的尴尬。


当时,主讲人还拿出了许多情趣玩具,其中有一个外表很像毛毛虫。“毛茸茸的,超萌。”这让三木大开眼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玩具可以那么时髦,那么酷。”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情趣玩具大都出现在街上的成人用品店,且大多比较丑、夸张,产品类型也比较单一。


就连成人用品店的氛围都让人感到压抑。里面的人穿着白大褂,在黑漆漆的店里坐着,“像个黑店”。


那次见闻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也撩拨了三木对情趣玩具的好奇。


她买了人生中第一个情趣玩具,是一个长得跟手电筒一模一样的按摩棒,小巧精致,不到一百块钱。“你根本看不出它是一个情趣用品。”


这与许多仿真的情趣玩具截然不同。它们靠着外形“伪装”自己的身份,以此减少使用者的羞耻感。


但谈及第一次使用情趣玩具时的体验,三木却觉得跟以前用手自慰没太大差别。“每一次的体验,当然要看当时的场景、心情。愉快的感觉都是有的。”


在朋友们眼里,蕉叔是一个“爱开黄腔的老司机”。原名为陈文标的他,拥有的第一个情趣玩具,是一个飞机杯。


2011年,还在上大学的他犹豫了近半个月,才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一家情趣用品店。慌张的蕉叔像爱丽丝误闯了兔子洞,左瞄右瞄后终于看到了一个99元的飞机杯。


“它还带点毛。我心里很不舒服,跟老板待在一起很尴尬,觉得贵又不敢砍价,就赶紧买了跑出去。”


落荒而逃的蕉叔回到了宿舍,连忙把飞机杯藏了起来,等待周末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宿舍时才拿出来“享用”。


没有使用经验的他,第一次不仅感到紧张,还没有抹上润滑油。“卡死我了,很疼。”更尴尬的是,使用完之后还要清洗、晾干飞机杯,还要避免被人看到,这在宿舍里不是一件易事。


只有吴小飘对性一直十分坦然。


她原名吴征,因为母亲是医生,吴小飘从小就在家里翻看一些医学书籍。在三大本的《实用外科学》中,她看了许多男女生理构造的解剖图。


“没有什么色情的欲望,只会觉得里面长这样,挺有意思的。”小时候,吴小飘还会教别人认识性器官,用树棍在操场上画出它们的形状和构造。


她很早就接触到了“自慰”,发现能从爬竿中获得快感,还能借用奶奶那按摩肩颈的按摩器来获得不一样的快乐。“会对振动的东西比较感兴趣。”


2000年,吴小飘去英国留学,在一家内衣店里发现了一片“新的天地”。她看到许多好看的情趣玩具,且外表大多不会让人联想到真正的性器官。


其中有一个按摩棒让吴小飘印象深刻:“中间镀一层金,外面是玫瑰红,造型已经脱离了器官。你会觉得好美,你看到个花瓶好看,你不也想拿回家装花吗?”


她开始买情趣玩具,也会将其作为礼物送给朋友们。


但2005年吴小飘回国后,她发现国内的情趣玩具行业仍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丑,做工不是很好,电机声音比较大。”


于是,两年后,吴小飘创办情趣玩具买手店作为副业,贩卖来自全球的情趣玩具。


直到2011年,在接触了大量情趣玩具后,吴小飘突发奇想,想用更专业、全面的方式将情趣玩具介绍给大家。


她给自己安了个名号:情趣玩具测评师。“(这个名字)从2011年开始用到现在,现在已经成一个行业了。”


吴小飘、三木、蕉叔各自创办了朵茜潮玩、Yummy女性愉悦社区、香蕉公社三个平台。


评测前,先把前戏做足


吴小飘习惯将情趣玩具分为工具类与前戏类。在工具类里,有人们熟悉的跳蛋、按摩棒等玩具,而在前戏类里,蜡烛、香薰精油,甚至是情趣内衣都被列入其中。


玩具们的价格大多在一百到五百之间,也有些玩具价格较贵,高达上千。直至今日,她已经测评了上千款情趣玩具,“我得神农尝百草”。



自2016年开始测评情趣玩具起,蕉叔测评了上百种情趣玩具。对于测评一事,他很佛系,只在身体有感觉时才测,如果有时感到疲惫,他不会强迫自己去玩。


“你又不是机器,你有感觉你就测,没有感觉就放一放。”


蕉叔喜欢在早上,欲望自然生发的时候测评情趣玩具。八九点时,他起床,先做5分钟的冥想,深呼吸,再准备好玩具来玩。


半小时的过程中,他会把手机放在旁边录音,记录下当时的感受。“好像进去有点紧”“比较柔软”“有颗粒感”等描述时常出现在蕉叔的记录中。


测评情趣玩具时,三木也需要一些仪式感。


“会先洗澡、开瓶酒、点蜡烛,要把氛围造足。”她都会在家测评,先让自己放松下来。


“大脑才是重要的性器官。你大脑要先发号施令,下面的身体才会有感觉。”所有测评过的情趣玩具,三木都是亲身体验过的。


除了飞机杯之外,蕉叔还评测过后庭类的情趣玩具,例如肛塞、男用振动棒等。


一开始使用时,他一边感到兴奋,一边又有些害怕。“这样会对我的性取向有影响吗?”


后来他发现,这完全是杞人忧天。使用了几次后,蕉叔从中获得了快感,也会在测评文章中推荐其他人尝试这种玩法。


自然地,对方也会产生关于性取向的疑问,蕉叔对此一一解释。


“我会从心理的角度考虑你的担忧、期待,(解释)这个事情能帮到你什么。”蕉叔说。


吴小飘与三木也是如此。在测评的文章里,他们不仅会如实地介绍玩具的功能,还会用朋友的口吻打消人们对于情趣玩具的一些疑问与顾虑,比如情趣玩具是否会减少人的敏感度,答案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