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那年,朱迅和电视结下了不解之缘。
那一年,靠着《我们这一代》舞台上的亮眼表现,她成为了“天才主持少女”。
演戏,主持,拍策划。
在那个大多数人吃不饱,也穿不暖的年代。
她一个人,拿着3000块钱的片酬。
模样俊俏,成绩优异,性格懂事,赚钱无数。
这样一个完美的女儿,放在任何家庭中,都是该被捧在手心的“骄傲”。
但不知为何,朱迅却是朱家最不受重视的人。
上幼儿园了,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为了家人,朱迅放弃一切东渡国外。
父亲贵为社长,车接车送,风光无量。
17岁的女儿过得提心吊胆,东躲西藏。
最终成为了打扫厕所的临时工。
需要每一天结束课业之后,用手将18层大楼废纸篓中的每一个脏东西掏掉。
再用抹布将臭不可闻的屎尿打扫干净。
因为高强度劳作和各种心理压力,朱迅患上了血管瘤。
一个人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手术,一个人举着各种单子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
自己渴望的母亲,只给了半块凉到骨子里的西瓜。
在朱迅的回忆里,那块西瓜,是母亲少有的恩赐。
伴着手术后分外清晰的疼痛,她连籽儿都舍不得吐。
父亲离世后,母亲一直跟着大姐住。
朱迅身患病症命悬一线,也依旧在国外的养老院中悠然自得。
家人,是一个多么温暖的词汇。
却是朱迅这辈子永远绕不开的心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01
从出生开始,爸爸和妈妈对朱迅来说,就是极其特殊的一个存在。
爸爸是一名记者,由于特殊的工作性质,常年奔波在世界各地。
母亲虽然近在咫尺,也一门心思扑在电视台的工作中。
只有深夜才会带着寒气回家,陪着三个孩子一起休息。
小时候的朱迅,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幼儿园的同学们老笑话她,说她是个野孩子。
朱迅总是气得跳脚,梗着脖子跺跺脚,大声反驳:
我有爸爸的,我的爸爸就在脚下,就在地球的另一边!
然后晚上躲在被子里,攥着爸爸的照片,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样子呜呜地哭。
上小学后的一天,妈妈久违地替姐妹三个请了假。
带着三个小萝卜头在机场等了俩小时,第一次见到了父亲。
这一次的会面,糟糕且混乱。
有和照片消瘦模样完全不同的爸爸,有满脸焦急劝慰的母亲。
还有被爸爸抱在怀中拼命挣扎,放声大哭的朱迅。
那个时候的朱迅,或许是怨恨的吧。
她羡慕别人家的小朋友每天有父母陪伴,一个人溜达的时候她就在想。
如果有一天我长大了,我一定不要过上这样的生活。
事与愿违。
纵使父母缺席了她成长过程中所有的新的时刻。
但朱迅的人生轨迹,似乎一路都在循着父母的脚印长大。
14岁成为电视的小小编外主持人,15岁阴差阳错地成为“小小”。
一边上学,一边拍戏,一边生活。
那一年,《摇滚青年》的剧组给了朱迅3000元的片酬。
彼时的朱迅,其实并不知道这3000元的收入意味着什么。
她只知道这些钱,是父母一年工资的总和。
开心之余,她想要拉着全家一起去肯德基,却遭到了母亲的拒绝。
最后,还是姥姥在中间打圆场,带着朱迅和两个姐姐去了肯德基。
其他人欢欢喜喜,抱着全家桶边吃边聊,幸福极了。
只有朱迅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出了神。
是不是自己再努力一点,挣得钱再多一点,就能多一点陪伴呢?
02
那几年,想要签下朱迅的经纪公司,就差将朱家的门槛踏烂了。
但是朱迅一直不为所动,是她不想受到父母的认可了吗?
不,并不是。
在得知父亲被派往国外,母亲作为随队家属也有权出去陪同之后。
朱迅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更不切实际的计划。
她要出去留学。
但这个计划对朱迅来说,属于天方夜谭。
理由也很简单,当时朱迅父母的钱大部分都用于维持生活,根本没有多余的钱送她去读书。
而且当年随父亲出去的妈妈属于“编外”,只能堪称低保般的低工资。
留学费用,只能她自己想办法。
第一年大学入学的费用,是120万日元。
按照当时那个年代的汇率,大概是十万人民币。
90年代,10万人民币是多少家庭这辈子不敢想象的巨款?
为了家人,朱迅趋之若鹜。
前三个月,她一个人打扫18层高楼的所有厕所。
后三个月,她换了份餐厅洗盘子的工作。
扫厕所让她甩掉了娇气,洗盘子让她学会了坚强。
痛苦的时候,朱迅告诉自己。
这不是现实,而是在戏里,翻过这一篇就能迎来大结局。
但命运并不会因为她的娇气和坚强,对她宽容一丝半毫。
他只会在你跌到谷底的时候,继续在你的身上重重踩上几脚。
因为高强度的劳作和极其不规律的生活,朱迅患上了严重的血管瘤。
更讽刺的是,与此同时。
自己的父亲正坐在社长办公室中喝着麦茶,吹着空调。
对女儿遭受的一切毫不知情。
是的,当初朱迅之所以过得这么辛苦,是因为当初她在国外留学的消息,父亲并不知晓。
为了避嫌,她才只能每天东躲西藏,连跟自己爸妈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就是怕有人告到总社,说自己的父亲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私,影响仕途。
直到有天有人将朱迅在国外的消息告到了总社,父亲才得知。
原来自己这个最小的孩子,吃了这么多的苦。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咱们言归正传。
刚刚凑够学费的朱迅,又开始过上了凑手术费的日子。
直到病魔拖到让她疼到无法走路时,她才终于放声大哭。
随后拿着自己辛苦积攒的钱,在一所最便宜的小诊所做了手术。
也是在手术之后,她才终于见到了母亲。
看着虚弱不已的女儿,母亲没有寒暄,也没有落泪。
留下了半个西瓜,就匆匆离去。
这个西瓜,成了朱迅多少年以来,再也解不开的心结。
直到今天,她都清楚地记得,那次手术后的疼,和掺杂着眼泪的甜。
为了省钱,她在手术后的第三天就出了院。
继续开始自己繁忙且孤单的生活。
大三那年,朱迅终于等来了出头的机会。
因为有着国内的主持经历,她顺利入职了NHK,成为了一名主持人。
这一年,她才20岁。
03
入职的前一天,朱迅失眠了。
她脑海中反复出现的,只有同样一个问题。
自己如果在国外发展,那不是离父母越来越远了吗?
艰难抉择间,朱迅想起了前几天父亲的对话,电话中的父亲对着一串葡萄长吁短叹。
那串美丽的葡萄,就成了朱迅的目标。
她成功了,在不算大的国外,她成为了我们人的标志。
在她的影响下,NHK学习中文的人数超过了50万。
终于能让父母过上富足的生活,买到那串“望而生畏”的葡萄。
1999年夏天,从姐姐的嘴中 ,她听到了母亲病重的消息。
那天黄昏,刚从国外来到北京的朱迅久违地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那是一个已经发福,且布满白发的男人。
曾经伟岸的背影,已经变得佝偻无比。
仅仅5层的台阶,就让他在劳累之余打翻了好不容易提上来的饭菜。
朱迅自传中对父亲的描写
伴随着汤汤水水顺着楼梯淌下来的画面,躲在角落的朱迅潸然泪下。
她记忆中的父亲,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朱迅一声没出,一动不动。
她知道,要强的父亲不希望自己看见他如此束手无措的样子。
病房门外,看着双眼蒙着纱布的母亲,和气喘吁吁的父亲。
朱迅开始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做错了。
如果父母过着是这样的日子,那她拼命挣来的钱,又有何意义。
朱迅回来了,父亲病了。
从2003年到2010年,那是朱迅与家人最亲近的3年。
3次关乎生伤的手术,2920个日夜的煎熬,是朱迅挑起了家中的大梁。
于家庭,她出钱出力,照顾病重的父亲,体恤焦急的母亲,贴补大姐和二姐。
对外,她兢兢业业,在电视里干着所有人都不愿意干的各种杂活。
电视所有在编人员都有自己的专属节目,唯独朱迅除外。
哪个节目缺人,她就被安排在那里救火。
这需要她背诵各种晦涩难懂的专业报道,快速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
朱迅做到了。
她成为了“电视一姐”,朱家的好女儿。
但时隔17年,更可怕的病魔又来了,她患上了病症。
面对全家人的沉默,她反而释怀了。
她笑着说:“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女,我和我爸连生病都要病倒一起。”
当朱迅真的面对生伤,她反而不怕了。
像是十七年前一样,她一个人默默地选择了手术日期,一个人签手术,一个人走进了手术室。
进入手术室之前,朱迅反倒安慰起了医生。
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到了我这个年龄,谁要没进过几次医院,都不好意思说自己长大了。”
幸运的是,她重获新生。
不幸的是,她再次痛失她的父母。
04
2009年舞台前夕,朗坤拨通了朱迅的电话,只说了一句话:
“请做好上舞台的准备。”
其实那一年,朱迅的父亲,已经进入了病重阶段。
她没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悲伤,就穿着大红色的礼服站上了舞台的舞台。
隔着摄像机,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骄傲无比的笑容。
仿佛听到了父亲母亲那句:“看啊,台上的,是我的女儿。”
2010年春节后,朱迅的父亲离开了人世间。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在父亲离开后,母亲一意孤行。
宁愿选择跟自己的大街离开加拿大,宁愿一个人住老年公寓,宁愿习惯国外西方的生活。
也不愿意跟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共度天伦。
每当回想起在机场送别母亲的场面,朱迅还是会哽咽,还是会流泪。
在镜头前,她数度红着眼眶表示:
“我妈妈走得特别坚定,头也不回,我特别想让她回头看我一眼,但她没有。”
这些年来,所有人都在说。
朱迅活的很辛苦,她的母亲明知道她身体中还埋着一颗名叫“病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的炸弹。
却依旧走得毅然决然,头也不回。
面对非议,朱迅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
多年之后,有人问她:
“人生中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如果时光倒流,想要弥补什么?”
直到这个瞬间,她愧疚地依旧是自己的父母。
她无比遗憾,在父亲临终前,自己没能满足他回家的愿望。
还在电视综艺的录制中,隔着千山万水大喊着:
“妈,回家吧” “妈,想你了”
朱迅做错了什么?
错在永远追随着父母?
还是错在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渴望温暖?
还是错在子欲养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没能满足父亲临终前回家的心愿?
所有人都说,朱迅的父母,真的是狠心。
放着这么优秀一闺女不要,非要离开国外陪着大女儿住养老公寓。
图什么呢?
真相,远比咱们想象中的复杂。
其实多年前那个冰凉彻骨的西瓜,藏满了朱迅妈妈深沉的爱。
朱迅病重,最难过的就是这个母亲。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如果和女儿相见,男子的事业会受挫,女儿极有可能被送回来。
所有人的辛苦和坚持,毁于一旦。
但她依旧愿意顶着最新的结果,出现在女儿面前。
在蔬菜水果昂贵的国外,她买的那半块西瓜,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津贴。
可能说到这,就有小伙伴要问了。
即便如此,那在陪大女儿离开加拿大居住十年,是不争的事实吧。
关于这点,朱迅的母亲并没有回避。
她居住在加拿大十年,只是因为朱迅的男子对她极好,可大女儿孤身一人。
所以不得已而为之。
她不是不想自己的女儿,实在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能被迫选择。
这位母亲也很难过,为了防止自己实在舍不得,只能不回头直接走。
也许这位母亲不擅长表达对女儿的感情,但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结语
直至今日,朱迅依旧记得父亲对自己的叮嘱。
是父亲告诉自己,要将经历用于有用之处。
如今的朱迅,恨自己的父母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她其实早就读懂了父爱的缺失,和母亲的“挫折教育”。
在她的自传中,字里行间都是感激。
感激父亲在被困在国外的时候,依旧心系自己。
感激母亲给予自己独立且坚韧的性格。
朱迅说,她永远记得,在父亲多年驻外期间,对自己的疼爱。
和夏天路边小推车里八分钱的奶油雪糕。
也希望苦难多年的朱迅,能在未来的日子里发光不适。
成为父亲和母亲永远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