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红,那群孩子在偷拍妈妈的隐私!”

2019-11-12   卢璐说

作者 | 卢璐

来源 | 卢璐说 (公众号:lulu_blog)

轰轰烈烈的双十一,每隔几分钟,就卖掉了多少多少亿,我也在凑着热闹刷手机,然而被我刷到了一则,并不火的微博:

为了增加油管的订阅量,就能够偷拍自己妈妈的私生活,听起来匪夷所思,然而,这么做的,并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群孩子。

这些孩子们,并不是因为年龄小,缺乏认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恰恰相反,他们完全知晓,自己偷拍下来的视频,到底具有怎样的挑衅力,否则不会把妈妈的臀部,作为订阅频道的筹码。

如果说偷拍这件事情,已经令人恐怖了,那前一阵子,我还看到一条新闻,一个12岁的女孩,在直播自己妈妈的火化现场。

最初看到这个消息,我以为是某个无良媒体的造谣,可这次我错了,这是一件确确实实的真事儿,而且被证实,就是亲妈。

十二岁的小姑娘,在屏幕面前梨花带雨地哭,一面哭一面说,我妈妈出了车祸,求求你们,给我一万个赞,可以吗?

因为在网络世界里,无论是偷拍私生活,还是直播亲妈火化,无论用怎么样的手段获得赞,总之一万个赞,一定会计入平台的大数据,然后账号被增加权重,推荐力度加大,获得更多的赞和粉丝关注。

根本不需要任何课堂和教育,在网络世界长大的孩子们最懂得:赞=关注=名气=钱=成功=世界之王。


环顾左右,那些一夜爆红网络故事,还算少么?每个人都太耳熟能详了。


前一阵子,有机构对北京各小学做过关于“理想”的抽样调查,居然80%的孩子,想当网红,大大超过了前两年的50%。


出现这种有悖伦理道德的事情,谴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谴责孩子们的寡情廉耻,谴责社会环境,谴责父母没有悉心管教,可是谴责完了之后呢?不还是,各回各家,各自捧起了手机


我也曾看到更加极端的例子,为了让孩子远离网络,父母带着孩子迁居深山,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然而,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我其实非常怀疑这种全面逃避的消极方式。

而且更加夸张且讽刺的现实是,常常这种一心避世,躲入深山的隐士,会持续地把自己“风花雪月”田野四季拍摄剪辑下来,在网络上播放,引发点赞和关注。


人类社会的歧视链生态本身就是畸形的,不同的只是一种类似于行为艺术的表现方式。


所以,孩子之于网络,大约就像是九十年代一支流行曲:《女人是老虎》,刚下山的小和尚是无法抗拒女人这老虎的吸引力的,对于人性来说,有些欲望,是无法靠着屏蔽而舍弃的。


网络是一个很年龄歧视感的东西,只青睐年轻人,而且越年轻越好。

子觅五六个月的时候,她自己还坐不住,我看电脑的时候,有时候会盘腿把她搂在怀里。


很快我就发现,她的手常会放在电脑有触感的鼠标区,不停地在拖动我的屏幕。一开始我也没太当回事,只是把她的手拿开。


可很快我就发现,她是有意的,这个还不到六个月,自己还坐不住,还无法分辨颜色,甚至连看东西都是模糊的孩子,她已经非常明确地知道,只要把手放在鼠标感应区,她的手就可以控制屏幕。


而年代更久远一些,作为成年人,还不知道截屏是什么东西的2013年,还不到四岁的思迪,不仅把她在IPad上一个涂鸦截屏下来,然后还以添加附件的形式,邮件发给了卢先生。


想想自己,再想一下,教自己父母用微信时的抓狂,对于电子产品,每个孩子,都有一种天然的如鱼得水的适应性,让成年人自愧不如地望洋兴叹。


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从骨子里,我一直非常反感在现代社会中,总是倾向于把孩子一切的罪恶和伤害的根源,都归结于父母和原生家庭。

为人父母,拉扯孩子,哪个不是狼狈不堪,手脚并用,用尽了力气。可问题是:面对巨大的,带有侵蚀性的网络,我不得不说:直播账户怎么开的?油管订阅号怎么开的?偷拍的手机或者IPad,又是哪里来的?


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次,有人私信我:卢璐姐,我的孩子特别爱看手机,不给就拼命哭,该怎么办?


而每个人都在公共场合里看到过不止一次,不给手机,或者当父母要把手机拿回来,就在当场跳脚打滚的孩子。


我记得,几年前,我还遇到过一对父母,指着在聚精会神玩IPad,仅仅两三岁的孩子说:“这是第三个IPad,前两个都被踩碎了”,可话语间完全没有懊恼,全是自豪,我有IPad自由,连孩子都随意。


其实,父母是在孩子们心智成熟之前,唯一能够保护孩子,隔绝网络的墙壁。如果没有成年人的默许,作为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又怎么能够实现和网络建立联系?


虽然我的工作离不开网络,但对于我的孩子们,我一直在努力做个不顺畅的导体,尽可能地把她们隔绝网络。
无论是我,还是卢先生,手机里都没有任何一款有关娱乐性的游戏APP,偶然孩子们拿到我们的手机,里面最好玩的,就是存了很多他们照片的手机相机。


因为工作,我下载了抖音,但我真的老了,我看不明白,到底可笑在哪里?在某次去国外旅行的时候,关掉了抖音的流量,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从小到大,我自己从来不会主动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孩子,换取片刻的安静,这件事情,没有例外。如果这件事从孩子们人生初始,就开始执行的话,给她们一个手机,还是一只画笔,都是差不多的功率。


后来,我发现很可怕的现实是,在今天,任何一个人想要讨好一个孩子,或者想要孩子安静不被打扰,已经从过去的:“来,要不要吃糖”,变成了“来,要不要看我的手机”?


在我目及范围内,我也会尽量地避免别人给她们玩手机,尤其是那些经常性会和孩子们在一起的人,譬如,为了这件事情,我曾经很严厉地责备过秋小天和布胖凡:“不。可。以。给。孩。子。看。你。的。手。机。”


我知道,即使如此,我也无法避免孩子们对于手机的兴趣,面对各种花花绿绿的APP,她们总是展示出十二分的热情。


思迪现在十岁了,从更早的时候起,她的很多同学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手机,还有了微信和抖音账号。


去年,当我们决定要回法国的时候,我曾经认真地考虑过,要不要给她申请个微信,让她跟国内的朋友依然能顺畅地保持联系。


那时候,微信的漂流瓶还没有下线,其实,比起漂流瓶来说,附近的人,这个功能更可怕。在物理距离上太容易了,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考虑的结果就是,虽然我知道思迪会失望,但我还是拒绝给她申请微信。

我知道,肯定会有人说我因噎废食,说我管得了微信也管不住其他,现在的网络根本就是无孔不入,但是,我需要让孩子们懂得我的态度。


现在,我家的孩子,从名义上来说,是有手机的,分别是我和卢先生淘汰下来的5和5s,但两个手机都没有sim卡,只能连WIFI,手机里没有任何娱乐的APP,她们两个人没有任何社交账号,无论是微信还是脸书。


这手机只能在爸妈不在的时候,用facetime给我们打电话,所以不好玩的手机,现在已经淹没在我们56立方的集装箱里,不知踪迹。


诚然,在很多次的孩子们聚会里,面对网络的各种游戏规则,或者新鲜事务以及名词,我观察到,思迪的反应比较慢,呆呆地跟不上趟,可这又怎么样呢?


如果这也算是她的人生损伤,那么我可以接受让她一直损失下去。


每个孩子的成长,都是一段漫长的路。从不成熟到成熟,父母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屏障也是滤芯。


在信息已经纷繁复杂的今天,对孩子的疏忽很可能导致未来对他的失控。孩子应该多了解这个世界没错,可是在有独立的判断能力之前,他所接触到的,一定是经过我们筛选的。


善恶、是非、好坏,以及边界感,都离不开父母的引导。


同时,兵法有云: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害怕网络占据孩子的全部注意力,父母不妨让孩子在自己身上感受到更多的关注。


仅仅因为一万个赞就可以直播母亲的葬礼,为了订阅量就可以给访客看母亲的臀部,在网络环境无法完全可控的今天,乔布斯生前,禁止自己的孩子用iPad,而比尔盖茨也不让自己的女儿在十四岁以前用手机。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和例子,更能说明,面对巨大如黑洞一样的网络,父母是孩子们面前唯一可以支撑的墙壁,要知道孩子被网络的腐蚀程度,完全取决于父母的松懈程度,如果不想被直播自己的火化现场,请杜绝孩子成年之前的社交网络,我们别无选择。

卢璐:有两个女儿的留法服装硕士、作家,新书《和谁走过万水千山》,正在热卖。行走在东西方文化差异裂痕中间的,优雅女性自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