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尘4x/图）
动辄10万+，100万+信手拈来，互联网从业者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流量是门生意，流量泡沫是门假生意，有两种假法：一、流量是真的，但效果是假的；二、流量数据本身就是假的。先说第二种，早几年前，小鲜肉在社交平台随便发条内容，阅读数就是几千万，跟帖全是简短的废话，必然是机器刷的。
不久前，有人爆料说，某市端了一个数据造假公司，专门给顶流刷假数据。“顶流”没事刷假数据干嘛？很难解释为单纯满足虚荣心，无利不起早。想想前些年的天价片酬、天价代言费，对比“顶流”们前赴后继的票房扑街，真相不言自明。民法层面，以欺诈手段订立的合同无效，受害者可以申请撤销合同，退钱索赔。刑法层面，非法经营罪、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对号入座。
数据造假的也可能是平台本身，欺骗用户，欺骗商家，欺骗领导。就拿资讯App来说，全国没有几千个也有几百个，大家手机里能装几个？日常打开的又有几个？绝大多数资讯App处于运营团队自嗨状态，如果领导盯得紧，或者有广告商愿者上钩，那就做个好看的数据，继续嗨下去，阅读数几十万、评论数0，人艰不拆。如果好看的数据狗不理，自嗨一阵以后歇菜，沦为僵尸。不仅是资讯类，绝大多数App都遵循“其兴也假焉，其亡也忽焉”的规律。
就算第一种情况，流量是真的，同样有可能是泡沫。还记得那个“耗子尾汁”的武林低手马保国吗？他的流量是真的高，但这样的流量有什么用？植入治疗眼部肿痛的膏药广告吗？全网比李佳琦流量高的人多了去了，但他们都没有成为李佳琦，流量只是生意的入口，而不是价值本身，它们短暂拥有的流量转瞬即逝，并未触及真正的价值层。
不同平台的流量，价值属性很不一样，以BAT为例：PC时代，百度的流量价值最大，它虽然连接人和信息，并不构成完整的闭环，但“所搜即所欲”，产品属性决定了信息价值的高转化率。移动时代，腾讯和阿里的流量价值提升，微信不仅流量大、黏性强，还能基于熟人社交关系产生价值裂变；阿里实现了真实消费者在App矩阵间的价值并联，“人货场”合一，来的都是客，流量即价值本身。相比之下，百度始终无法真正打造会员体系，用户面目模糊，价值注定停留在浅层。
当我们讨论流量时，我们讨论的其实是消费互联网，消费内容或者消费商品，宇宙的尽头是带货。带货当然有价值，“多快好省”总能占其一二，有人从中受益，否则BAT们没理由存活发展壮大，天平的两端是供给方与消费者，无非怎么平衡的问题，此事古难全。
信息的居间撮合，中国互联网公司把能做的都做了，卖东西、卖广告、卖工具或者赚佣金。这些年，移动互联网用户红利见顶，流量的边际收益和平均收益均呈现下滑趋势。“流量为王”的路逐渐走到尽头，互联网行业要想更进一步，就需打开新格局。头部互联网企业频繁提及“产业互联网”，试图超越消费端的供需连接，深入千行百业内部创造新价值。
这是一种全然不同的逻辑，消费互联网的主体是平台，主要表现为平台经济；产业互联网的主体却是企业本身，一家企业即便不通过平台与外部连接，只要能以数字为统一语言，把内部的人员组织、供应链、生产贯通理顺，降本增效提质的价值就已足够巨大。中国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普遍数字化程度低下，这是一片辽阔的蓝海。
所以我们看到，BAT们在平台属性之外，纷纷升级为数字科技公司，人手三件套：云计算、人工智能和大数据，帮助企业客户实现组织和业务的数字化，优化管理决策，重构生产关系，提升生产力。具体到实体企业，就是“数实融合”。
数实融合的本质，是基于数字新基建发展丰富的数字技术，并注入传统企业内部，让数据成为新的生产要素，驱动企业转入更高维的发展轨道。
算力跟电力一样，价值属性是能源，数字科技公司本质上就是新能源公司。当云计算、人工智能和大数据成为各行各业的标配，“数”与“实”水乳交融不分彼此，二分法也就失去了意义。事实上，几家头部互联网公司都已初步完成转型，成为领先的数字科技公司，但一切才刚刚开始，在产业互联网的新赛道上，平移消费互联网时代的成功经验未必有效，在这场科技革命的中场和终局，它们将处于什么位置？这是另一个话题。
（作者系互联网从业者）
（本文仅为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魏川
文章来源于：南方周末